作為一部移植自舞台的作品,電影質感在影片的二分之一處(大概是從女兒艾利和托馬斯交鋒開始)漸漸褪色,濃厚的舞台氣息取而代之。
好在結構精緻、内容豐富的文本為故事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而影片也通過對查理的身體“奇觀式”的展現,向每個觀衆的提出拷問——
你是否能夠超越感官性的直覺的嫌惡,切身體會到他的痛苦?
01/
這是一個關于“救贖”的故事,但也是關于一個“無法救贖”的故事。
無論來自友情還是信仰,無論訴諸親情還是愛情,似乎都無法真正成為查理人生的着力點。
而人們口中的救贖,也似乎總帶有某些偏執和霸道,成為了一種暴力性的代言,一種欺騙式的自我感動。
我記得蔡崇達在《命運》中大概寫過類似這樣的話:為别人而活是最簡單的。
因為這同時意味着你擁有了一個明确的目标,一種可量化的評價體系,一種可以逃避對自我的深究的生活。
就像故事中,無論是朋友利茲還是傳教士托馬斯,他們心心念念的救贖,不過隻是标記自己人生的錨點。
利茲那種并不堅定的斥責,反而構建了一個沼澤式的溫柔鄉,不斷消磨着查理的求生空間;而托馬斯所謂的拯救,也不過是試圖将别人框進自己理解的規則,盡管他才剛從中逃脫不久。
02/
同時,這也是一個關于“真實”的故事。
當我們相信“真善美”的價值的同時,我們很少将它們看作競争對手,為它們進行價值排序。
可是,當“真實”不等同于“善良”或者“美好”的時刻,我們該如何平衡,如何取舍?
查理生活在一個暗無天日的空間中,這也是他心理狀态的外延。
他的三扇窗口——“喂鳥的窗口”、“與外送員對話的窗口”、“課堂的視頻窗口”——成為他與外界僅有的聯結。
當三扇窗口不斷傳來善意,查理的心似乎也在慢慢融化。
但他最終意識到,這種善意或來自于利益,或來自于無知,或來自于隐瞞。
當真相揭露的時刻,他迎來的依然是嫌棄、惡心、回避。
那麼,之前的善,還算是真的善嗎?它還是通向救贖的路徑嗎?
因此,查理更相信真實的力量。
但與此同時,他也畏懼真實的自己。
她對利茲隐瞞自己的财務狀況,對女兒絕口過去的感情,更重要的是,他也在不斷地回避面對真實的情緒。
他将惶恐和渴望轉成自殘式的食欲,主動化裝成一頭沒有感情的白鲸,然後任由自己陷入一場沒有意義的戰鬥。
03/
當然,這更是一個關于“自我”的故事。
查理巨大的肉體的困境,顯然帶有強大的象征意味,是他的邊緣性身份的一種凝練展現。
他不知如何定義自己的感情,如何安放自己的位置。
過去的每一步,也許都曾包含着他的“真實”,但所有的真實隻換回了一種罪惡、一道疤痕、一片污漬、一場夢魇。
在故事結尾,面對利茲關于“人永遠無法拯救别人”的論述,查理的回應是“人也永遠無法不關心彼此”。
他終于找到了自己,在自己的女兒身上。
就像利茲和托馬斯曾經抓住了他一樣,查理同樣将女兒變成自己的标的。
因此,盡管編劇看似選擇相信了“真-善-美”的通路,查理也用他的真誠、樂觀、善良,找尋到了一種救贖的可能、一片本就等在門外的晴空。
但可悲又可怖的是,這仍舊誕生于一種近乎偏執的、自私的救贖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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