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早晨六點,小胖準時會在樓下等我,開啟我們去看海的日子,為此,我請了七天假。不知是激動還是膽怯,或許是一種深深的渴盼和飄忽不定的迷茫,這一夜,我竟然翻來覆去睡不着了。
半年前,我又遇到了這個令我神魂颠倒的小胖,一米七八的個頭,九十六公斤的體重,絡腮細密的胡子茬,笑起來隻剩一道縫的小眼睛……
平時上午的時間,小胖是在小學校附近的看護班裡做飯,每天工作就是大半天的時間,後來幹上了兼職的出租車司機。
那天早晨九點從家出來,打車去健身中心,坐的就是小胖的車,簡單地溝通幾句話之後,感覺對小胖有一種親切的感覺。
未曾想到的是,第二天打車時,居然又坐到了他的車上!
有意無意地和他聊幾句,印象深刻起來。
第三天打車,竟然還是他的車,我感覺這是老天的安排!到健身中心,我要下車的時候,剛推開車門,他就對我說了一句,“唉?”
我回身坐到車上,“你想?”
“我想你如果天天在這個時候上班的話,我可以天天來接你嗎?”
我内心一陣狂喜!“那就太好了,周一到周五都是這個點”。
一來二去接接送送的,和他便熟悉了起來。一個月後,他送我回家的時候,突然提出要到河邊去轉轉,我滿口答應下來,于是他拉着我到了河邊,租了個小桌子,一起吃自助燒烤。
這是我有生以來吃得最有味兒的一頓飯!閑談中,我得知他處了幾個對象也沒成,他倒是很樂觀,“這幾個我也沒看上,我就想找一個瘦瘦溜溜的、體型優雅的,人家不說找對象都得形象互補嗎?”
他說話真逗。
“等哪天我也去健身中心辦個卡,去上上你教的瑜伽課,我體型也能很不錯。”
我心裡頭笑得不行,就你這體型也能練瑜伽?我笑着跟他說,“你不用辦卡,我可以教你幾個動作,你自己慢慢先練着。”
我給他示範了風吹樹式和幻椅式的動作,他樂得不行,“就這麼簡單啊!一學就會,沒問題!”
聊着聊着,他終于問到了我的家庭情況。我如實相告,我有一個22歲的兒子在日本讀大學,我的愛人四年前承包了一片山,他就住在那裡,他喜歡那片山,總也不回來了,我平靜地說着。
小胖不解地問,“四年多了一次也沒回來過?”
我的淚水竟奪眶而出,“他回不來了,他隻是在夢中回來看看我!”
小胖的表情戛然間僵硬起來,我們彼此沉默了好一會兒,他将一塊兒烤熟的鱿魚夾到我的盤子裡,我品在嘴裡,這鱿魚的味道,和我丈夫生前烤出的鱿魚味道一模一樣,我的眼淚噗嗒噗嗒又流淌下來……
他靠近我坐了坐,伸手握住了我的手,那隻手肉呼呼的,那樣親切和溫暖……
半個月後的一天,我回請他一頓飯,在近郊的農村小菜館,等我和他打車到達那裡的時候,夜幕已經降臨,在這樣的小店裡吃飯,有一種回家的感覺,熱乎乎的炖菜很快端上來,我從包裡掏出一瓶冰酒,小菜館裡隻有我和他兩個顧客。
他跟我說,“你看起來和我年齡差不多,我父母一直跟我催婚,你可不可以作為我的對象,到我家裡去一趟?”
“你可太逗了,怎麼可能呢?我大你整整十六歲,你父母真要見了,還不打你?我可不敢冒充你的女朋友。”
“你不用冒充,你真是我的女朋友,又能咋地?我很喜歡你的言談舉止,你能成為我的女朋友,是我夢寐以求的事兒。”
“我有過婚姻,我有過孩子。”他突然伸出食指壓住了我的嘴唇,凝視着我說,“我不在乎,以後你也不用提起。”
我有些恍惚起來,是内心的波瀾湧動?還是冰酒的酒精在作祟?不過我看到了小胖紅蔔蔔的臉,和那一雙深情凝望我的眼睛。
“你如果答應我,咱倆就幹一杯,我對父母好歹有個交代呀。”
我沒有說話,端起了酒杯,兩隻酒杯空中一碰,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看小胖将半杯的冰酒一飲而盡,動作幹淨利落!稍加遲疑,我也将杯中酒喝幹。
這一頓飯吃了三個多小時,電話叫來一輛出租車,他将我送回家,就在門口轉身要離開的瞬間,我下意識拉了他的手,他轉過身,看我一眼,便擁吻了我。
月亮像個大白梨一樣,淡淡地挂在空中,夜色如此甯靜,我的心海卻波瀾起伏,我凝望着這輪明月,好像就是小胖的臉……
日複一日,每天上課下課,在這平淡無奇的日子裡,從早到晚,我的心裡都多了一份牽挂,時不時地掏出手機來看看有沒有小胖的微信?
一個多月前的一天,小胖說今晚要到我家去吃飯,外邊有點活,要來得晚一點,讓我等着他一起吃,說我也不用準備,他自備。
等晚上七點鐘的時候,他到了我家才知道,今天是他過生日,他買了四份快餐炒菜,買了一個六寸的精緻小蛋糕,我開了一瓶冰酒,我為他唱生日快樂歌,我們一起吃,一起喝,我的家裡面,到處都蕩漾着跳躍着的音符,兩瓶冰酒在不知不覺中被我們喝幹了……
夜深了,小胖起身要回家了,快走到門口的時候,搖搖晃晃的我拉了拉他的手,“今天你過生日,我也沒有準備好禮物送給你,等過幾天我們一起去看海好嗎?”
“好啊!”小胖紅撲撲的臉,眼睛眯成一條縫,看樣子已經暈暈乎乎的了,“教練,我,我,我有點喝多了,我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走?”
我頭一暈,差點跌倒,小胖上來就扶住了我,“教練,我可以留下來嗎?”
“随你吧。”
“哈哈哈!”小胖竟開懷大笑起來,簡直高興得不得了,笑着笑着,眼淚出來了,我捧着他的臉,輕輕地把他的眼淚擦幹……
夜,竟如此漫長!
手機鈴聲一響,我知道,小胖已經在樓下了,七天的海邊之旅是否會助力我開啟人生的一段美好開端呢?
小胖的父母究竟會是什麼樣的态度呢?現在,小胖深深地愛着我,将來呢?我和他的将來會是什麼樣子?如果真有一天他舍我而去的時候,我該如何去面對我今後的人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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