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年走出屋,見林安晴盯着背簍出神,覺得奇怪:“阿姐,怎麼了?”
“沒事。”林安晴回過神來,她一面背起背簍,一面狐疑的看着小年:“咋了,有事?”
“阿姐,你說外祖母她會不會……”
小年見狀,連忙幫着林安晴拿背簍,他很是猶豫,小小的臉上寫滿了不安。
“會不會如何?”
林安晴淺淺勾唇,已然知曉了小家夥心裡頭的擔憂,卻不點明。
在這件事情上,林安晴覺得自己必須要将自己的态度表達得很明确,才能讓如此膽小的林小年鼓足勇氣面對之後可能會遭遇的困境。
小年咬着唇,許久之後,終于鼓足了勇氣:“阿姐,外祖母要鬧,你就讓她鬧嘛,反正她來咱家也找不出什麼值錢的東西出來!再怎麼說,她也是咱們的外祖母啊,若是她在咱家的事情傳出去……”
“傻孩子。”林安晴無可奈何的笑了笑:“你将她看做外祖母,可這些年裡,她做過哪怕一件外祖母該做的事情嗎?小年,你信不信,饒是姐姐今天當着整個村子的人和她斷絕了關系,過不了多久,但凡她逮着一點點機會都會再來找咱家的麻煩的。”
“不會吧。”小年怔怔的,顯然不願相信。
林安晴伸手揉了揉小年的頭發,滿臉溫柔:“小年,記住,在這世上,如果自己不強大就隻有被人欺負的份兒。”
“嗯,我記住了!”
小年沉聲,仔細的想了想,覺得林安晴說得很有道理:“阿姐,你這樣說,我倒是記起來了,早些年咱們娘親去世的時候外祖母說得那些刻薄話。”
“刻薄話?”林安晴挑眉,神色稍變,須臾卻是用笑容掩飾了臉上的不悅:“好了,都已經過去了的事情,就别再想了,咱們現在一家三口活得不也挺好的嗎?”
“嗯,咱家會越過越好的!”小年點點頭,很是高興的附和着。
“好了。”林安晴放好背簍,将糧食和油放好,轉身朝着小年吩咐道:“小年你去福貴叔一趟,讓他晚上來咱家吃飯。”
“啊?”小年聞言,覺得詫異,自家啥時候和福貴叔有了交集了?
“今兒我去鎮上的時候搭了福貴叔的車,天這麼熱,人福貴叔為了等我,愣生生的在太陽底下站了大半個時辰呢!”
“這麼熱的天,是該讓福貴叔來咱家吃飯的呢!”
林小年點點頭,明白了自家阿姐的意思,可轉眼卻又擔憂起來:“可是,阿姐咱家……”
“昨兒不還剩下有豬頭和豬血沒拿去賣嘛,今晚上咱們就吃這兩樣!”林安晴一面朝着裡屋走,一面提高了音量對小年解釋。
“好勒!”小年樂呵呵的應了後,歡快的跑了。
而林安晴原本是打算去看看昨兒逮回來的那三隻兔子怎麼樣了的。
可是當她走進裡屋的時候,很是愣了一會兒。
原本被林安晴随意遮住的野兔此刻安安靜靜的在一個半人高的竹籠裡吃着草,很是惬意。
這籠子難道是林立編的?
林安晴委實覺得驚喜,她蹲下身子,滿心歡喜的摸了摸竹籠,發現竹篾都是用新砍下的竹子做的,整個籠子還有一個淡淡的竹香味。
籠子裡頭有兩個缺角的碗,用麻繩綁在籠子的底部,如此一來,無論籠子裡的兔子怎麼鬧騰也不會将裝水打倒了。
而在竹籠的下邊,還用幾塊石頭墊着,地上鋪着幾塊芭蕉葉,料想該是接糞便和從籠子裡。
眼前的竹籠實在是和林安晴以前見過的寵物籠子沒什麼太大的區别,于是林安晴隻能在心頭默默地贊歎沒想到林立居然還有這種本事。
林安晴本想去找自己那啞巴阿爹,告訴他謝謝他的這個籠子,可惜經過劉氏方才那一鬧之後,林立此刻正躲在自己房間裡,料想心情一定很糟糕。。
林安晴覺得這個時候還是不要去打擾他的好。
眼見着天色漸晚,林安晴決定還是先下去地窖将豬頭和豬血拿出來做晚餐。
用簸箕裝了豬頭和豬血以及一半的豬下水,她順便去看了看那筐被自己漚了許久的柿子。
這麼多天過去了,柿子大多已經變了顔色,林安晴随手用手捏了捏,發覺軟軟的,她喜上心頭,如此柿子差不多算是熟了。
原本她以為自己還要因為這些個柿子花錢去鎮上賣蘋果,現在看來就算不用蘋果也能夠得到好吃的柿子了。
如此,就是等待的時間稍稍長了一些罷了。
但林安晴一點也不急,依照小年的說法,柿子在這裡根本就是屬于無人問津的苦果果,現在她除了野物也不知道該如何籌錢。
雖說柿子是一個很好的生錢的門道,但俗話說,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林安晴可不想一下子暴露了太多不屬于這個世代的認知,平白惹人懷疑。
由此,林安晴覺得那梧桐山的柿子樹,自己可以暫且不用管它,家裡的這些個果子也任由它慢慢成熟。
等以後自己将這個家慢慢的收拾的像個樣子了,再去打柿子的主意也不遲。
因為桃花村裡頭對‘死人河’有所避諱,所以每家每戶都有自己的井。
平日裡,林家用的水也不多,由此林安晴也不覺得而有什麼不便。
可是此刻,當她拿了個大木盆,蹲在井邊洗那顆豬頭的時候,覺得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木盆很大,可是野豬的頭也不小。
别說是将豬頭裡裡外外的清洗一遍,就連将豬頭在木盆裡翻個面都難。
林安晴很是費了好大一會兒功夫才将豬頭清洗幹淨。
洗了豬頭後,林安晴開始挽起了袖子清洗豬下水。
原本她是打算将整副豬下水都拿去鎮上賣的,可是不僅鎮上的人不怎麼愛吃豬下水,就連他們村子的人對豬下水都是不稀得吃的。
去桃花鎮一個來回,需要足足一天的時間。
林安晴擔心若是當真像小年說的那樣,豬下水根本賣不掉的話,拿回家也臭了,索性就将豬下水留下了。
将豬肝、豬心豬腰子一類的内髒洗淨後,林安晴開始清洗豬大腸。
豬大腸是個好東西,隻是清洗很是需要費一些功夫。
好在林安晴以前就特别愛吃也愛做肥腸,對清洗起豬大腸來也算是得心應手。
将腸裡的糞便和肥油弄幹淨後,林安晴從家門口摘了幾片紅柑葉子放在大腸的盆裡,準備搓大腸用。
隻是可惜大元的鹽巴太貴,林安晴舍不得,隻得拿了上次剩下的一點白面來搓洗。
見搓洗的差不多了,她打了桶水再次清洗,最後用了淘米水泡上。
見東西都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林安晴便開始切菜。
說是切菜,其實也不過是将豬頭和那些心肝肺什麼的用家裡頭那把鈍得很的刀子分割成小塊罷了。
至于豬腰子,林安晴決定爆炒,将豬腰子切細了後,她又用鹽和那天買的胡椒面腌了起來。
雖然将家裡頭的菜刀就着碗底很是磨了一會兒,但刀子還是鈍得很。
想起昨晚林立就用着這麼一把破刀居然将整頭豬切割得那般整齊,林安晴打從心眼裡佩服。
一切準備就緒,林安晴便開始燒火做菜。
因着是大熱天,她想着天熱吃食容易壞,林安晴琢磨着若是今兒吃不完,待會兒可以将煮熟後的食物放進地窖裡去存放。
煮了一大鍋水,加了幾片老姜在鍋裡頭去腥,然後林安晴将心肝肺統統都煮了進去,見着鍋裡頭開了,又丢了八角大料進去。
不一會兒,一股子香味就從鍋裡頭串了出來。
林安晴聞着味道,狠狠地咽了口唾沫,來大元這麼些天了,她今兒可算是在自己家裡頭見着油腥了。
雖然這頭豬是杜明烨打的,但好歹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勞吧。
想到杜明烨,林安晴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得了人家的食兒,卻不請人家來吃,好像有點說不過去。
不過林安晴也就這麼一想,她并不打算去請杜明烨來自家吃飯。
幾次和杜明烨遇見,那家夥表現得就像個非自家不娶的癡情郎似的。
林安晴着實沒有做好要如何面對他的準備。
“喲,丫頭,在做什麼呢!這麼香?”
福貴一進林家的屋子,便聞着一股子肉香,也顧不得坐下了,他連忙走進廚房,想要看看林安晴在做啥好東西吃。
“福貴叔,您來啦!”林安晴收回心思,沖着福貴笑道:“就是豬心豬肺什麼的,今兒是肉賣完了,不然咱們還能吃着豬肉呢!”
“豬肉能賣錢,咱就不吃了,不過丫頭你怎麼将豬心豬肺也做得這麼香啊!”
福貴聞言,很是詫異,伸長個脖子想要去瞅瞅鍋裡頭林安晴都放了些什麼。
正巧林安晴也準備打開鍋蓋,将裡頭的沫子撇掉。
“喲,還真是那些個東西。”
福貴咧嘴笑:“丫頭,你還真是本事,居然能把這些東西做得這麼香,待會兒我可得好好嘗嘗你的手藝!
原本福貴還不想來林家,他想着林家條件不好,自己不能白白占了林家丫頭的便宜,現在瞧得林家丫頭做的豬下水之類的不值錢的東西,饒是自己吃了,也不會讓林家丫頭損失太多,心裡頭的石頭也就放下了。
“得勒!”林安晴一面用勺子撇沫兒,一邊開口說話:“福貴叔,您先坐着,待會兒就做好了。”
林安晴招呼一聲,蓋上鍋蓋繼續煮鍋裡的東西。
等到鍋裡的東西煮得差不多了,林安晴拿盆将整鍋子心肺湯全部裝了。
将鍋洗了,又另燒了一鍋水,等水燒開了将洗好的豬頭和八角、茴香之類的輔料全部放進鍋子裡。
如此一來,林安晴心心念念的鹵豬頭算是有點雛形了。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見着豬頭鹵得差不多了,林安晴連忙将豬頭給撈了起來。
她原本是打算将肥腸一起做了的,可是瞧着肝肺和豬頭肉都已經有滿滿的兩大盆子也就作罷了。
但隻有湯和鹵肉在林安晴看來,是無論如何都不夠的。
在竈裡頭放了幾根較粗的幹木頭,林安晴在鍋裡頭下了油,将早早腌好的豬腰子爆炒一頓。
最後,她在鍋裡頭悶了飯,林安晴估算着等他們将菜吃得三分飽的時候,飯也該熟了。
如此,一頓豐盛的晚餐算是完成了。
讓小年幫着自己将做好的東西統統搬進大堂,林安晴剛想去見林立吃飯,卻是見着福貴叔在安慰自己那啞巴阿爹,而阿爹的面色也不比先前的頹廢了,她的心裡覺着好受了許多。
看來,今晚請福貴叔吃飯是請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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