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果的咄咄逼人,令陸遠山幾乎跳了起來,他惡狠狠地瞪着宋小果,心中對她的怨氣越來越大。
本來是自己兒子橫遭慘死,可現在宋小果卻拿自己當案犯在審問,她憑什麼?就因為七王爺給她撐腰嗎?
“小果姑娘,請你搞清楚,現在是我唯一的兒子死了,你要查的是殺害我兒子的真兇,而不是我。可你看看,從你問案開始,查的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陸周氏和陸乘風的私情?還是羅紅麗同我的關系?又或者是你現在詢問我的事情?周尚書心性如何,這與案件又有什麼關聯?”
“陸老爺何必惱羞成怒呢?既然你對我查案有疑問,那好,我便一件事一件事的解釋給你聽。”
宋小果也并不生氣,而是朝着判官點頭示意,讓他繼續記錄下去,然後才沉穩地說道。“第一,關于陸周氏和陸乘風的私情,這自然與陸謙之死有關系。當年陸周氏嫁入陸家,陸老爺不喜卻也不得不接受周尚書的安排,但你對陸周氏并不待見,所以給陸周氏和陸乘風造就了機會,可以說他們二人之所以會有今天的局面,陸老爺也出了一份不小的力,甚至可以說,這件事是你喜而樂見的。”
“胡說八道。”
“陸周氏傾慕陸乘風,便可以讓你落個清淨,陸老爺打的可不就是這個主意嗎?反正那兩人都不受你喜愛,放任他們自生自滅便結了對不對?那我再來說說第二件事,陸老爺與奶娘的關系。其實你當初和羅紅麗在一起的時候,應該隻是想給這個女人一點念想,讓她對陸謙好一點吧?又或者是她比陸周氏貼心多了,讓你找到了一種被仰慕的感覺?而這次陸謙的死亡,則讓你看到了休妻的契機,所以你用主母之位來誘使羅紅麗一口咬定陸周氏就是兇手。”
宋小果神色變得有些陰冷,陸遠山眼中閃過了一縷慌亂,不由将目光望向了納晟霖和張成貴。
不想那兩位竟都沒半點反應,任由宋小果說了下去。
“那我們再來說說第三點吧,陸老爺,這陸家有個秘密想必你應該早已知道了吧?陸乘風根本就不是抱養來的野孩子,而是陸老太爺的私生子對吧,他是你實實在在的親兄弟對不對?”
“你胡說……”陸遠山驚得目瞪口呆,就連反駁都顯得那般無力。
“或許你以前并不知道這個秘密,但我現在非常肯定你是知曉陸乘風是你親弟弟的事。陸老太爺對陸乘風的好,一直讓你如刺梗喉,所以你嫉妒他,也恐懼他有一天會對你取而代之,所以你這次并不是單純的想要指認陸周氏,而是想一箭雙雕。就連我問案查出的一系列線索,想必都在陸老爺的預料之中,嫂子與小叔子的私情足矣毀掉他們的未來,要是能再讓他們成為兇手,那就更完美了,陸老爺真是好算計啊。”
“我沒有。”
“能一口氣鏟除這兩人,想必以後陸老爺也會高枕無憂,再加上有周子皓的後台,将來陸家的前途勢必不可估量。至于兒子?呵呵呵……隻要有女人,陸老爺以後想要生多少不就能生多少?”
陸遠山幾乎崩潰,他眼睛滿是血紅地瞪着宋小果,恍如眼前的小姑娘已然化身為了一頭洪荒猛獸。“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陸謙受到的第一次傷害,是因為奶娘羅紅麗的暴躁不耐,但那個時候陸謙隻是昏迷,并未真正受到緻命傷勢。而陸謙受到的第二波傷害,則來自于陸乘風與周蕥荭,他們趁着房裡沒人的時候,偷偷潛進了陸謙房中,正好遇上陸謙醒來哭喊,于是下了重手,但這個時候陸謙也并未死亡。真正讓陸謙死去的則是來自于第三波傷害,而傷害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親生父親,陸遠山我就想知道,對着你自己的親生獨子,你是怎麼下得去手的?”
宋小果的話震驚了所有人,正在喝水的張成貴當場一口水就噴了出來。
而納晟霖也是愣愣看着宋小果,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宋小果問案,從來都是大膽推測、小心求證,但說陸遠山殺了自己的親兒子,這也太扯了吧?
陸遠山當然不會認,他血紅着雙眼,整張臉都扭曲了起來,面目猙獰的有些吓人。“你,你,你簡直就是個瘋子!”
“瘋子?我當然不是。”宋小果此際的腦海竟沉靜地沒有半點波瀾,如果沒有這第三次驗屍,她也不會把事情推測到這個份上。
陸謙小小的屍身就停放在不遠處,宋小果心中有些發堵,慢慢走到了陸謙屍體面前,用鑷子從他背後的撞擊傷痕處夾出了幾枚細如發絲的銀白長針。
陽光從天空直射下來,照在宋小果鑷子間的長針上,泛出了絲絲白光。
“陸老爺,看見沒有,這才是真正要了陸謙性命的東西。你以為這種掩月化血針能瞞過我的眼睛?你錯了,這東西八百年前我就見過。針上無毒,卻能見血封喉,其原理就是這種細針能順着血管運行到心髒之後,讓人瞬間斃命。但你插針的時機晚了些,所以針并沒有運行,而是停滞在了傷口下幾寸的地方,而陸謙也就是在你插針之後便死亡的。”
夾着長針,宋小果将鑷子遞到了陸遠山面前,眼中有着一絲沉痛。
“他還隻是個孩子,是你自己唯一的獨子。我就想問陸老爺一句,當你最後看到他的時候,你是怎麼能将他的掙紮求救置于一旁的,你又是怎麼下得了這個手的?那孩子是你的親骨肉,難道利益和自己的孩子相比之下,就真的那麼重要嗎?”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胡說,你胡說……”
“陸老爺當然不會承認自己殺了陸謙,沒關系,想來掩月化血針也還有其它的存在吧?隻要搜搜你的密室,一切不都可以真相大白了嗎?”
宋小果語氣十分沉重。
納晟霖那邊卻已然有了反應,立即下令讓張成貴帶人去搜查陸遠山的房間和書房,查找密室。
“古往今來,在利益面前,什麼親情手足都是浮雲,陸老爺還真诠釋的徹底。”
宋小果不再多語,将掩月化血針放到了一旁的木盤裡,納晟霖緊緊盯着她,在她身上恍如察覺到了幾分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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