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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戲世界中的漂亮npc

遊戲 更新时间:2024-07-25 00:17:14

“我是老姨,靓仔。”面對遊戲隊友的詢問,娟姨回答。

娟姨經常被誤認為是逃課打遊戲的小男孩,每當隊友讓她做完作業再打遊戲時,娟姨會告訴對方自己在直播,可以來直播間确認“我不是小孩”。

進直播間後,隊友一片歡騰,紛紛表示“我給你點波關注”。

娟姨的ID為“六六的娟姨”,是一名開播勤懇的遊戲主播。她出生于1966年,比大多數“同行”年長。在直播中,娟姨通常玩射擊類遊戲CSGO(《絕對武力:全球攻勢》,英文全名Counter-Strike: Global Offensive),也會嘗試各式各樣的新遊戲,圖的就是“好玩”。年過五十之後,娟姨曾經熬夜打遊戲,被兒子拔了網線。

據伽馬數據《2019中國遊戲産業半年度報告》顯示,截至2019年6月,中國遊戲市場用戶規模達到5.54億人,55歲以上高齡玩家人數可能超過2500萬。百度營銷研究院發布的《2021年百度遊戲用戶洞察報告》同樣顯示,銀發族成為線上遊戲用戶增長核心群體,中老年男性用戶比上年同期增長130%。

盡管如此,社會對銀發玩家還很陌生。

中國傳媒大學新聞傳播學部副教授周逵與香港理工大學研究員何苒苒關注到這個群體,對11組銀發網絡遊戲玩家以及他們的家庭成員進行了半結構化協同訪談觀察。訪談分析結果顯示,與年輕人相比,年長者對遊戲的接納,從遊戲中尋求的價值均呈現出不同特點。年長遊戲者更強調遊戲的休閑、消解孤獨的商品化意義,并回避遊戲的社交價值。各年齡段遊戲者共同面對的,則是社會對網絡遊戲的刻闆印象。

遊戲世界中的漂亮npc(遊戲世界裡的銀發玩家)1

娟姨直播屏幕外畫面。 (資料圖/圖)

孩子領進門

2020年春節期間,看到媽媽因為疫情長期待在家裡無事可做,娟姨的兩個兒子提議:“你要不在家打打遊戲?”

他們覺得娟姨太久不運動,很容易老年癡呆,于是教她玩了一款需要觀察、動腦和反應能力的遊戲——CSGO。娟姨并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孩子上初中時,她就經常看到他們在玩射擊遊戲,也曾經親手将兒子從網吧的鏖戰中抓回家,還看孩子穿過背面寫着“反恐精英”(一款射擊類遊戲名)的衣服,“好大的字,好像是150塊錢一件”。

周逵告訴南方周末,其實第一代接觸網絡的正是80後的父母,是他們購置的網絡設備讓80後得以在初代網遊裡叱咤江湖,而從禁止小孩玩遊戲到自己開始玩遊戲,這個轉變和特定空間有關:“想到網吧,會覺得是一個被社會遺棄的角落,很髒、有煙味、都是網吧難民。所以他們對遊戲的反感可能是對整個空間環境的反感。但是手機平闆等移動設備的出現打破了這種空間界限,也随之消解了原有空間的性别年齡秩序,現在的父母也不需要太大的決策成本,可能孩子給他們一個平闆,他們就開始玩裡面的遊戲了。”

進入遊戲界面,聽兒子講完基本的操作後,娟姨開始了她在CSGO裡的探險,但是剛出門就遇上了難題:走路的時候看不見東西,總是朝着天。兒子看後幾乎笑出了眼淚,第一次發現玩遊戲還要先學走路。娟姨心想:看來這小屁孩玩的東西也不是很簡單。

于是娟姨花了三天的時間在遊戲中的一片菜園裡練習走路,學習如何在前進後退的時候用鼠标控制視角、如何拐彎、如何跳上高處。“學會走路”之後,娟姨開始學習“打人”。兒子評估了娟姨的水平,認為“她現在打真人肯定一出場就被暴斃”,所以讓她先用不會打人的機器人練手。

雖然隻是反複練習,而且算得上有些“天資拙劣”,娟姨還是非常喜歡這個遊戲,覺得探索的過程很開心。每天吃完晚飯,娟姨就坐到電腦前開始訓練,到晚上12點左右,兒子會過來說“不能玩了,太晚了”。

娟姨進入真人“戰場”的嘗試也不順利,遊戲一開局就“陣亡”了,複活後又迅速被擊中。“一出來就沒了,一出來又沒了”,不知所措的娟姨趕緊搬救兵,讓兒子來扭轉局面,“沒想到這小孩這麼厲害”。

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内,娟姨大多都選擇玩不會影響别人成績的“死鬥”模式。

來自瑞典的Jenyfear Susanne71歲,是一名深度的WOW(《魔獸世界》,英語World of Warcraft,縮寫WOW)愛好者。十四年前,8歲的孫子為了獲得系統獎勵請求奶奶接受自己的遊戲邀請,于是Susanne點開了邀請鍊接,獲得十天免費體驗的權限,從此開始了遊戲之旅。

“在WOW裡不隻有打架,你可以選擇自己玩遊戲的方式,去采摘花朵、收集寵物,永遠都有可以探索的地方。”Susanne告訴南方周末,她不喜歡打打殺殺的射擊類遊戲,但是WOW卻一下就吸引住了她。十天免費試玩結束後,她花費30歐元購買了遊戲。

剛開始玩的時候,Susanne和娟姨一樣在遊戲裡舉步維艱,會從任何地形上掉下去,“可能是山,或者橋,當時很絕望”,給她進行教學的孫子孫女也很無奈,但是她一直沒有放棄。直到某次孫子孫女來家裡,才發現她一直這麼“菜”的原因——設備太舊了。那是一台老電腦,圖像都已經不清晰了,哪怕是孫子孫女也很難用這台電腦進行完美操作。

娟姨同樣是在接觸遊戲後才對電腦配置有了敏銳的感知。她曾經在遊戲裡被卡着動不了,站在原地“任人宰割”:“以前小孩要花多少錢裝電腦我不太懂,自己玩了就知道了,卡住了就有點生氣。”娟姨向兒子反映問題,兒子幫她升級了電腦配置。

Susanne的“網瘾”比娟姨小一些,一周隻有四天的時間玩遊戲。但過去十四年裡,她“持之以恒”,哪怕有時因為節假日暫停了一段時間,也總會再次回歸。

遊戲世界中的漂亮npc(遊戲世界裡的銀發玩家)2

疾風大爺應對“假打”質疑錄制露手視頻。 (資料圖/圖)

在舊習慣中接觸新文化

“面對疾風吧!”這句紅極一時的台詞來自《英雄聯盟》裡的遊戲英雄,該英雄外号“疾風劍豪”,名為亞索,是一名有着飄逸長發、時刻手握長刀、行走在疾風中的戰士。遊戲中,亞索的技能可以用“花裡胡哨”來形容,E技能踏前斬帶有一段滑行,Q技能斬鋼閃向前刺人,命中兩次後可以形成擊飛敵人的旋風,擊飛後接大招R技能狂風絕息斬,直接在空中進行攻擊……對于不少遊戲玩家而言,亞索是快樂風男,但快樂僅限于滑來滑去和空中砍人,戰績往往慘不忍睹。

就是這樣一個年輕玩家都很難玩明白的英雄,讓如今62歲的“疾風大爺”走到了公衆面前——侄子拍下大爺玩亞索的潇灑視頻,在網絡上引起熱議,至今累積了上百萬粉絲,大爺還在虎牙舉辦的天秀杯Solo(1v1)大賽中用亞索挑戰了曾經擊敗過職業選手的人氣主播霸哥,拿下了三局比賽中的第一局。

“疾風大爺”是侄子根據走紅視頻為大爺取的網名,不少網友看過視頻後默認大爺是“亞索絕活哥”(隻玩一個英雄的玩家),并調侃“其實這是一個26歲的程序員”。實際上,亞索并不是大爺玩得最多的英雄,隻是碰巧侄子給大爺拍的第一條視頻中玩的是亞索,在這條視頻收到六十多萬點贊、兩千多萬播放量後,又發了更多大爺玩亞索的視頻。

據大爺的侄子介紹,第一條視頻拍攝當天,大爺恰巧通過活動免費獲得了一個亞索的皮膚,正在練手,他下班到網吧看到大爺在玩亞索覺得挺逗的,就随手拍了一個視頻。侄子告訴南方周末,大爺當天是為了用新皮膚而第一次玩亞索:“我們年輕人玩遊戲的目标都是最強王者段位,但大爺的目标說出來可能你都不信,老馬知道了都會着急。因為大爺的賬号一分錢都沒有充過。”

前些年《英雄聯盟》有一個“武器大師競技場”的活動,可以通過做任務積攢道具開寶箱抽皮膚,有時候要打十多天才能開一個寶箱,開出來的還可能是碎片。大爺通過這個活動,花了兩年時間,免費獲得了一百多個皮膚,“還都是質量挺不錯的皮膚”。這個活動下線的時候,大爺還傷心了一陣子。

Susanne和娟姨也都對遊戲水平和級别沒有很高的追求,作為同齡朋友圈中唯一喜歡玩遊戲的人,她們在遊戲中享受的是交互過程,會比較在意“不要拖累隊友”。這和周逵的論文結果一緻,論文指出,年長者極少将遊戲構建為一個社交工具,對于多數老年玩家來說,遊戲是應對年齡焦慮的工具。

根據訪談結果,周逵總結出很多老年人玩遊戲有實用性目的,玩詩詞遊戲學習知識或者蹭點代金券。另外,周逵發現:“不少老年人玩遊戲含有一份自我犧牲式的、家長的自我道德,希望自己可以狀态好些,不容易生病,不給子女帶來負擔。”

采訪中,娟姨提到,除去打槍這個遊戲操作,玩遊戲最吸引她的就是和隊友交流:“一開始我就像外星人一樣,他們說的梗我根本聽不懂。還有很多像‘馬保國’‘耗子尾汁’這樣莫名其妙的名詞。”

娟姨不好意思問隊友,某次找到機會問兒子,兒子拿出手機邊搜索邊給她解釋,她才知道這是一個自稱太極混元掌門卻在實戰中被一拳打倒在地進了醫院的“武術大師”。也在這時,她才知道很多人講的“年輕人不講武德”也出自這個馬保國,是他在強行開脫自己被打倒的原因,被衍生用于形容年輕人很猛。摸索了兩年多,娟姨才逐漸習慣遊戲裡和網絡上的出梗速度。

遊戲世界中的漂亮npc(遊戲世界裡的銀發玩家)3

直播玩遊戲時的Susanne。 (資料圖/圖)

“為什麼有人相信中老年婦女會玩遊戲?”

“其實我們很多的文化産品給老年人提供的選擇都很少,”周逵告訴南方周末,“包括影視劇,我覺得很好看的美劇父母看一集就放棄了,哪怕是讓他們看《夢華錄》,可能都會有一點難度。放到遊戲行業,也沒有‘适合60歲以上老人玩的遊戲’這麼一個榜單,技術門檻和認知差距把很大一批老年人擋在了門外。某種意義上,老年人被孤立在了電子數字文化之外。這也是我們看到最大的危機。”

周逵最初做銀發遊戲玩家的研究便是覺得目前對遊戲玩家這個群體畫像過于單一,未成年人玩家隻是所有電子遊戲玩家的一部分,甚至是很少的一部分。

Susuanne剛開始玩WOW的時候,遇到相當多的電腦和遊戲技術問題,孫子孫女被問到,回的是:“奶奶,請你自己去谷歌查”。

谷歌成為Susanne遊戲生涯中很重要的工具。2018年,有人問Susanne:“你接下來會做遊戲直播嗎?”Susanne聽後,回家打開谷歌開始研究遊戲直播是什麼,要怎麼做,并決定自己要從零搞一個直播出來。

一個人把直播環境和設備搭建起來比琢磨遊戲更難,從畫面、聲音到軟件,每一個步驟都可能出錯,而Susanne花了大量的時間泡在谷歌裡閱讀各種指引,過程中無數次出錯,“急得我都開始說髒話了”。最後,Susanne硬生生靠自己一個人把Twitch直播間搭建了起來,還學會了使用綠布,她不無自得地說:“或許我年輕的時候應該當一個技術專家的。”

娟姨和疾風大爺的直播之路比Susanne相對簡單一些,所有的設備、技術問題都是後輩解決,兩人隻需要出現在屏幕前打遊戲即可。但他們遇到了另外的問題:被網友說是假打。

看視頻的觀衆中有一部分人似乎是為挑刺而來,說“一看就是騙人的,不是自己打的”。最初看到這種評論時,娟姨很不舒服。因為不想被當作騙子,她讓兒子給自己升級了直播設備,多買一個攝像頭專門拍手的動作。有手的操作視角後,還是有人不相信,覺得這不是本人的手,畫面也似乎接不上。最後娟姨的兒子直接買了個廣角攝像頭,做了塊綠布,将娟姨整個人連同手都收入鏡頭内,然後以遊戲畫面作為背景進行直播。

哪怕是這樣,還有人會揪着一些所謂的細節不放,甚至有人到知乎問:“六六的娟姨明顯是假打,為什麼沒人捶她?”這個提問者錄了一段娟姨的直播,提出了一些操作問題,諷刺看娟姨直播的人都沒玩過CSGO,最後丢下一句“為什麼有人會相信一個中老年婦女會玩這個硬核遊戲”。

回答區的人大多在替娟姨打抱不平,有人甩出自己的遊戲記錄,然後反駁了提問者指出的技術問題,有人表示在遊戲中匹配到過娟姨,人很好,也有人覺得提問者隻是博流量,沒必要理會。

疾風大爺最初為了應對噴子也想盡辦法,做了不少露手直播和線下活動,後來他發現,無論怎麼證明自己,還是有人在噴。當他們抓不到假打這個問題後就開始說“你都六十多歲了,還在公衆面前玩遊戲,教壞小孩”。大爺和侄子都很無奈,但也學會了不理會這樣的人。

近一年來,疾風大爺發視頻的時間間隔越來越長,也因為身體原因停止了每天4小時的直播。侄子表示以前兩人會一起喝可樂,通宵打遊戲,但現在大爺已經不怎麼做這些事了。但是,大爺沒有完全停止打遊戲,最近還新掌握了一個英雄,玩得比亞索還好,可以把别人打穿線。隻是這個新英雄技能沒那麼華麗,視頻暫時還沒想好怎麼拍。

接受采訪時,Susuanne剛做完腦深部刺激手術不久,為開刀剃去的頭發還沒長回來,她笑着說“大家都以為沒頭發了就是癌症,但我做完手術其實感覺很不錯”。

做完手術回來後,Susanne将停下的直播開了起來,并表示:“隻要身體允許,我會一直玩遊戲,直播到100歲。”

南方周末特約撰稿 陸宇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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