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由蘇小璟原創,經作者授權發表,未經許可,謝絕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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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時妝(四)
“汝為黎,吾為明。相為破曉,夜之将息。”
被他圈在懷裡的慕容離放下手裡的朱砂條,用手指在執明手掌心畫了幾道,便把這位帝王逗樂了:“就按阿離的意思辦吧……”他拉起自己的衣擺,蘸着茶水仔仔細細地擦拭了慕容離沾染朱砂的指尖,才将溫潤的白玉杆朱批筆塞進那隻手裡。
覆上那隻白淨的手,執明提起朱筆,飽蘸朱砂,畫下了一隻烏龜。
公孫钤剛入宮時,仲堃儀就已經位列三公。
故友重逢,他告訴公孫钤的第一件事,就是執明帝畫了烏龜的奏折,是依照執行的意思。
這件事自慕容離第一次入宮,到他離開天權國,都沒有發現。這個小小的勝利,讓執明在慕容離耳邊笑出了聲。
慕容離須臾便明白過來。
那支筆從他手裡落下來,滾過朱批未幹的奏章,一路留下斑斑駁駁的紅。
“阿離生氣了麼。”
他搖頭。
執明坐到他身邊,捧着他的臉,對上那雙沒有光芒的眼睛:“我帶阿離去個地方。”
帝王起身時充滿了不容抗拒的威儀,他的聲音沉而内斂,早已不複當年的輕佻。
屈膝親手為慕容離穿上盤金繡履,再裹上暗葫蘆花四合如意祥雲春綢裡子的黑狐大氅。屏退所有的 侍 官,照舊留了上回持鏡的在前提燈引路。
慕容離被橫抱起來,他挽住執明的脖頸,将頭貼了過去。
月華流照,到人間便隻餘苦寒。
執明跨過朱漆描金的門檻,便把懷裡的人放下了。
侍官搬來一把杌子擱在門邊後邊退至一旁,不再作聲。
執明擡起慕容離的一條腿擱在杌子上,挽着他的腰便輕易地将他送了上去:“阿離,你摸。”
腐臭的腥血落在慕容離臉頰上。那些旖~旎~绮~麗的迷夢寸寸破碎。
執明抓住慕容離顫抖的手:“阿離莫怕。”
慕容離往濃重的黑暗裡伸手進去,觸到了那顆死不瞑目的頭顱。
他一怔,睜大了恐懼的眼,蓦地縮回手,藏在背後。
退了一步,險些從杌子上跌落下來,被執明眼疾手快抱了個滿懷。
天下共主吻着他顫動的唇安慰道:“是我不好,阿離要是怕的話……”
慕容離搖頭,等平複了呼吸,重新站了上去。
他一手攥着執明,一手順着那顆頭顱的額,雙目,鼻尖,嘴唇,到腐敗的斷口摸下去,腥稠的腐血順着他的手臂流下來,終是為他的蒼白添上了最後一點盛世的豔色。
“阿離想要什麼,我都會給你。”
“你說等我哪天想要這天下了,你就告訴我你想要什麼。可是現在,我不想知道了。隻要阿離就在我的身邊,我什麼都不想要知道。”
慕容離又是搖頭,他緊緊抓着執明,不管不顧地将那些污~穢~沾在執明的臉上和衣袍上。
他将自己緊緊嵌入那個溫暖的懷抱——慕容離這把火灼燒了整個天下,在燒完自己成為灰燼的凄冷裡,終于又重新得到了可以慰藉的餘溫。
回到寝宮,兩人又在湯池裡折騰了一番,慕容離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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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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