熠熠與娟娟,池塘竹樹邊;
亂飛同曳火,成聚或無煙。
微雨灑不滅,輕風吹卻燃;
舊曾書案上,頻把竹嚢懸。
好久沒有見過熒火蟲了,今天憶起它,卻是因為七夕。充滿美麗哀愁色彩的七夕沒有了“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的山高水長的情深意重,而成為“玫瑰香槟與咖啡”的浪漫小節日。華燈初上,霓虹斑斓,江畔光波自流轉,弱柳扶風樂輕揚。
猶記小時的七夕,還沒有今日商家所營造的花色斑斓,那隻是個單純的日子,又有點傳說中的美麗。每年夏夜中的這一天,牛郎,織女,鵲橋,動人神秘的故事總會從大人的口中流傳出來。夏夜的星空下,空曠的場院裡,高高的谷堆旁,或是濃密的葡萄藤下坐着,白天的熾熱漸漸退去,涼意一絲絲湧上心頭。媽媽搖着蒲扇,靠在她的懷裡,聽她講着每年都講過的故事。
三點五點的熒光在黑暗中閃爍着,忽隐忽現,忽高忽低,不停扇動翅膀的小小蟲子提着燈籠來了 ——熒火蟲,一定是上天的精靈,才會賦予它這與衆不同的靈異之光,生命之光。它們飛進草叢,飛過房頂,飛向樹梢,多麼希望能有一隻落在我的掌心,小小手掌托着它,小小心髒怦怦地跳着,在一個五六歲孩童的心裡,有熒火蟲的夜晚,應該是神奇而美妙的。這神奇的小生靈,和着蓮花的娉婷,菱角的清香,喧嚣的蛙鳴讓一個平凡的夏夜頓時鮮活生動起來,那點點熒光,一閃一滅在潮濕而馨香的空氣裡。
而今是多少年沒見過它了?而今的今天,聽說它發出點點熒光的浪漫吸引衆多人等去探尋,觀賞,捕捉……在一些流螢出沒的地方,私家車停滿車位,幾千人如排隊一起去觀看,難以想象……那有什麼美感可言呢?
它,是屬于田野的,是屬于靜谧的夏夜的。它在寂寞空谷裡,在依稀村落間,三點五點,忽明忽喑,亮着綠色的熒光。在孩子們的驚喜聲裡、目光牽引下,自由地飛啊飛,飛過草叢,飛過房頂,飛過樹梢……
提着一盞小燈,在黑夜裡奔忙。是在尋找,白天失落的太陽,還是為别人,把夜行的路照亮。無論,是在尋找;還是,為别人照亮。小小的螢火蟲啊,我此刻為何看不到你的身影,你的微光,你的撲閃着的小翅膀?你同遙遠的童年一起消失在歲月中了嗎?
那年的院落,有媽媽,有你,我們一起哼唱着那支歌兒:
熒火蟲熒火蟲慢慢飛
夏夜裡夏夜裡風輕吹
怕黑的孩子安心睡吧
讓熒火蟲給我一點光
……
(編輯 劉宏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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