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威和顔雁的戀情，在暑假前還處于地下冰凍狀态。暑假的酷熱讓兩顆焦灼的火球，嗤嗤燃燒，進入焦灼爆燃點。

春天東風乍暖，冰泉解凍。

女生宿舍陽台上花枝招展，一隻蜜蜂飛入落在花裙子間留連。

顔雁鑽進自己營造的上鋪床位上，拉起點綴着蝴蝶蕾絲的綢布紗簾圍帳裡。花容羞澀嫣然含春，渾圓胸脯連峰起伏，手心裡的汗潮津津如泉。

衣袖間千紙鶴信件滑出，顔雁翻身面朝靠牆一側，千紙鶴貼在胸口前，小心翼翼地從一角展開。

春顔開，鴻雁來。

顔雁，我是你的春風，你是我的雨露。

顔雁，周末我帶你爬泰山，火車票已經訂好了。明天早上六點，我在燕子山後門等你，不見不散。

記得：穿運動鞋。

華威

2000年3月3日

比做賊還心虛的顔雁，第一次收到情書是剛入學軍訓期間，中秋前一周，軍訓接近尾聲。各隊在拉歌，先是集體合唱，比氣勢比嗓門，清一色男生組成的戰隊自然獲勝。

顔雁所在的戰隊，清一色女生方隊。

顔雁：報告教官！我們不服！這比賽規則，不是讓公雞下蛋，讓母雞打鳴嗎？公雞和母雞比賽下蛋，這不是秃子頭上的虱子，明擺着公雞輸嗎？我們女生強烈覺得應該換種比法。

華威：報告教官！請問這位女同學是公雞還是母雞呀？

男生一陣哄笑。女生隊列裡，女生捂嘴偷笑，讓你愛出風頭，活該！

顔雁并不是示弱，反唇相譏：你姐姐是公雞還是母雞？

華威：你就是我姐姐。今天就叫你一聲姐姐。

男生起哄，齊喊姐姐。姐姐！姐姐！姐姐！

顔雁鎮定自若，并不是示弱。

軍訓教官隻有十六歲，沒見過這陣勢，現在隊伍中間，并不表态。眼鏡看向輔導員老師海霞和嶽峰。

海霞：“華威，都是大學生了，不允許開性别玩笑！”

嶽峰：“華威，要有紳士風度，做文明大學生呢！”

教官：“華威出列！所有男生做20個俯卧撐。”

華威撓頭出列。

“我道歉，我道歉！不過是她發起的挑戰，我們是被動迎戰而已。”華威嘴裡道歉，心裡不服。

顔雁：“我不接受道歉！我們女生隻接受挑戰！”

華威：“我唱首歌給姐姐聽，表達歉意！怎麼樣？”

男生又起哄，來一首！來一首！華威來一首！

顔雁：“看你表現。”

華威：“我給女同學們唱一首，《一笑看風雲過》。”

誰沒有一些刻骨銘心事

誰能預計後果

誰沒有一些舊恨心魔

一點點無心錯

誰沒有一些得不到的夢

誰人負你負我多

誰願意解釋為了什麼

一笑已經風雲過

活得開心心不記恨

為今天歡笑唱首歌

任胸襟吸收新的快樂

在晚風中敞開心鎖

誰願記滄桑匆匆往事

誰人是對是錯

從沒有解釋為了什麼

一笑看風雲過

全場嘩然！這是鄭少秋的歌！華威改了一下歌名，很應景很機智很讨巧。

華威：“這位女同學！活得開心，心不記恨，為今天歡笑唱首歌。你發起來的挑戰，請吧！”

男生騷動。扯起嗓子喊，顔雁！顔雁！唱一個！唱一個！顔雁，唱一個！

顔雁大方從容出列，唱就唱，誰怕誰。

顔雁：“同學們好！我叫顔雁，媽媽是滿族，爸爸是回族。唱歌是家常便飯，你們想聽什麼歌，盡管點來！”

華威：“那就來首草原歌呗！”

男生歡騰。

顔雁：“我先來首《月照彩雲上》潤潤嗓子，華威拿瓶水來！”

華威：“報告教官！我要小便。順便去買瓶水來。”

教官：“批準！記得把手洗幹淨。”教官、海霞、嶽峰忍不住樂了。

顔雁：

彎彎月兒夜漸濃

月光伴清風

月色更朦胧

倒映湖中她面容

柔柔身影中

點點相思愁

月色似是舊人夢

遙問故人可知否

心中望相逢 hey

唯有請明月

帶走我問候

彩雲追着月兒走 ah

男生沸騰：唉嗨！唉嗨！唉嗨！

六點，華威背起背包蹑手蹑腳出宿舍。門吱嘎一聲，大璋擡起頭來用眼鏡問華威，華威擺擺手示意大璋繼續睡。

五點，顔雁從上鋪悄悄下來，去水房洗漱。

六點十五分，華威在焦急等待中。顔雁對華威說，牆太高，她爬不上去。

華威翻牆回來。帶顔雁沿牆根遛到一條教學樓後與圍牆的縫隙通道裡。

華威：“分開雙手扶牆，踩牆上的石頭，一點點往上挪。”

顔雁：“我上不去！你蹲下，我騎你脖子上。”

華威半蹲下去，顔雁伏爬到華威背上。

顔雁：“你再蹲矮點！”

華威蹲下去，顔雁騎上華威的脖子，手扶牆，趴到牆頭上。華威翻身上牆，騎在牆上，拉顔雁上牆。顔雁波濤洶湧，華威一覽無餘，晃了一下眼。

泰山腳下

佛都—泰山火車運營不到1個小時就到了。出站檢票口，檢票員對顔雁和華威問道，是不是學生，顔雁回答是學生。檢票員對另外一個檢票員說，這姑娘長得真漂亮。顔雁臉紅了一下，對華威笑一笑，你很帥。

華威和顔雁出了檢票口，擡頭看見泰山巍峨而立，仿佛就在眼前。

華威問顔雁：我先帶你去吃早點，還是先找賓館住下來，去洗個澡？

顔雁答：我昨晚一夜沒有睡，想先洗澡，睡一覺再找東西吃。

華威帶顔雁走進火車站旁一家鐵路培訓中心招待所，一個院子三面圍合，三層主樓古色古香，東西兩座配樓，東配樓是餐飲中心，西配樓是會議培訓樓。

華威到前台登記，服務員問：要大床房還是雙床房？

華威看顔雁，似乎用眼鏡在問：你覺得呢？

顔雁低頭不語。

華威：要一間雙标。

服務員：要看明早的日出，可以白天睡覺，晚上十點上山，酒店十一點關門上鎖，明天早上六點值班人員開門。

顔雁跟華威通過東配樓走廊進入主樓大廳。

大廳裡一座大落地鐘，時針指向九點。

假山石下一汪清泉裡漂浮着睡蓮，睡蓮開着白黃的花。

華威帶顔雁走上二樓，打開209房房門，進門左首是衛生間，裡面靠窗下一個圓桌圍靠兩把圈椅。書桌旁一張大床躺在那裡，床上擺着兩支枕頭，枕套是紅色的，一對鴛鴦戲水圖案，顯然是間情侶房。

顔雁：華威，你個騙子！怎麼隻有一張床？

華威：冤枉啊，姐姐。咱明明要的是雙标房啊！我去找服務員去。

顔雁：别裝了！我還不知道你的那點小心思，剛才是不是給服務員使眼色了？

華威：你睡床，我睡沙發。總行了吧。

顔雁：鬼才信你，這裡哪有沙發？

華威把房門關上，房間窗戶後面一顆大松樹陰翳蔽日，光線一下子暗下來。

華威抱起顔雁，貓捉老鼠的遊戲上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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