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要和陶辰結婚了。
婚禮辦在市中心的大酒店,雙方的親朋好友也都會到場,婚慶公司都是當地數一數二的,可以說是挑不出什麼毛病。
可是隻有我和陶辰這對新人知道,我們兩個要結婚這件事本身就是最大的毛病。
因為我是兩天前才被抓來頂上去的,他原本要結婚的對象不是我。
他的新娘應該是我的好閨蜜,許紙源。
閨蜜逃婚,我隻好頂替她嫁給男神,婚後卻被告知我才是真愛?
這件事說起來荒唐至極,陶辰和許紙源戀愛也有一年多了,結婚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可就在幾天之前,婚禮都籌備得差不多了,雙方的親友也都通知到位,準新娘許紙源忽然失蹤了。
發消息不回,打電話不接,所有人都聯系不上她。仿佛他們兩個人要結婚的事情就是一場大夢。
當陶辰找到我的時候,我整個人都傻了。相處了那麼久,許紙源不是這樣的人,更何況他們兩個平日裡的表現從來都是甜寵劇本,所以也不太可能存在女方恐婚一說。
更讓我震驚的是陶辰接下來的一番話。
他說,“趙沫,你能不能幫我完成這場婚禮?”
“什麼?”我驚詫問他,“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什麼叫我幫你完成婚禮?”
“我們假裝結個婚,走完婚禮這套流程。”
他看出我的震驚,緊接着解釋道,“你知道我外婆她身體不大好了,她最大的希望就是看我結婚成家,現在許紙源不願意,我也實在是沒有别的辦法了。不過你别有負擔,婚禮都是假的,流程走完我們兩個人就分開,我向你保證。”
我沒有當即給他答複,我很清楚這件事太過荒唐。我們三個都是本地人,一個鬧不好全家都沒臉在這裡過了,會被人戳斷脊梁骨。
沒想到當晚我就接到了許紙源的電話。
還沒等我問她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先平靜地開口了。
“沫沫,我不想和陶辰結婚了。”她說。
“為什麼?”
對面沉默,我也後知後覺地感到這樣貿然發問不太合适,于是改了口,“我是說,不管你有什麼顧慮和隐情,都至少應該和陶辰講清楚,不好這樣一走了之啊!大家都很擔心你。”
“我不喜歡他了。”她依然是很平淡的語氣,沒有什麼波動,“我會和他說清楚,讓大家不要擔心。”
“那......”
“還有,我交了新的男朋友,現在兩個人一起在鄰省,最近一段時間都不會回去了。你想做什麼事,也不用顧慮到我。”
2
如果說方才和她溝通的時候,我還有意收斂着一些,半點沒敢提陶辰找我談的荒唐提議,怕刺激到她。
那麼她的這句話就徹底把我刺激到了。
現在看來,該情緒不穩定的人應該是我才對吧?
閨蜜逃婚,甚至飛速地交了新男朋友。未婚夫找我代替新娘完婚,新娘暗示我想做什麼不用顧及到她......
他們是真的不知道我内心的秘密:我喜歡陶辰。
是的,我喜歡陶辰,甚至久過許紙源本身。
一年半之前,陶辰和許紙源還沒有相識。那時候我和陶辰在同一家公司的不同部門上班。
情不知所起,忘了從哪一天開始,他的身形在公司的人流中變得突出,他的臉孔時常幻覺在我腦海裡。
雖然每天隻有在食堂午餐的時候才能短暫地見一面,有時候甚至碰不上,我還是很開心,期待着每天那個短暫的時刻。
後來因為一次工作上的交接,陶辰加上了我的微信,那之後再在公司裡遇到,他也會主動和我打招呼。
但我是那種内向又别扭的性子,兩個人維系在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誰也沒有再進一步。
許紙源是我大學時候就走得很近的閨蜜,人很漂亮,社交能力又強,校園裡大把的人追。
我已經對此習以為常,因為總有些臉皮薄的男同學會來找我,讓我把情書轉交給許紙源。
順手的差事,又是好閨蜜,我也談不上嫉妒。
但是我自己都沒有發現,我習慣了從不被人愛慕的角色,陷入了慣性的怪圈。
我認為自己是不值得被喜歡的,是個小透明,沒有人會對我有意思。
幾個月前,許紙源也碰巧和我進入到同一家公司工作。
她姣好的面容和優秀的身材,讓她一入職就收到了同事們滿滿的好意,尤其是男性同事。
因為我與她走得近,一些男士會間接向我打聽許紙源的喜好,我恍然間仿佛又回到了大學裡,我幫她收情書的那段時光。
午休吃飯的時候,她會來我的工位上找我,和我一起去吃午飯。
這樣就會碰到陶辰,雖然我的心裡很不是滋味,但漸漸他們兩個人還是認識了。
非但如此,許紙源似乎對陶辰産生了一些興趣,内向敏感如我,很多細節逃不過我的眼睛。
比如吃午飯時她的眼神總有意無意地飄,在不大的食堂裡尋找陶辰的身影。
那種眼神我太熟悉了,因為我曾經也是這樣的。
我隐隐擔心陶辰也會被許紙源的外貌吸引,又暗自祈禱他不是那樣膚淺的男人。
3
随着許紙源對陶辰表達出越來越多的興趣,我的擔憂也水漲船高。再這樣下去,我的神經遲早會崩盤。
直到有一天,陶辰找到了我。
他主動避開了許紙源,眼神閃爍,表情局促。
“趙沫,這個......請你,拿一下。”他肉眼可見的緊張,不太流利地說。
我心裡霎時間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眼神順着他往下看,他的手上赫然是一個小信封。
我的腦子裡一片空白,直覺告訴我,這是一封情書。
果然,下一秒陶辰就說,“是一個,情書,給——”
“好的,嗯我知道了。”
我不想再聽下去,急忙打斷了他,不顧他在身後的呼喊,轉身離開。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從大學到工作,命運像轉了一個圈,又回到原點。況且這一次要我轉交告白的男人還是我辛苦暗戀的人。
當天我沒有去吃午飯,躲在公司洗手間哭了半個小時。最終趕在下午上班打卡之前,補好了妝出來,路過許紙源工位的時候,裝作若無其事地把情書悄悄塞進了她的抽屜。
之後的一周,我都故意躲着不見許紙源,我怕見了面就要嫉妒泛濫,傷心尴尬。
不知道為什麼,躲避非常順利,就好像她也在故意躲我一樣。
來不及追究那麼多,接下來我就聽說了陶辰和許紙源戀愛了的消息。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陶辰也有好久沒有碰上過了。大概眼下兩個人甜甜蜜蜜,也沒人能想起這個公司多了個傷心的人。
後來許紙源就主動離職了公司,畢竟沒有哪個公司鼓勵辦公室戀情。
我也因為一些不重要的原因,在考慮工作跳槽。
我們都再很少主動聯系,再後來聽說到他們的消息,就是兩個人要結婚,陶辰發喜糖請帖的時候。
不知道是不是以示尊重,他的請帖和喜糖是當面拿給我的,我隻覺得燙手,不想和他過多接觸。
“恭喜啊”,我說“祝你們百年好合。”
他有些吞吐,沒有應下我的祝福,我正要擡頭看他,身後忽然傳來許紙源的召喚聲。
我回過頭去看,她笑得很幸福很燦爛。
這樣也很好,回去就手機裡陶辰的聯系方式都删掉吧。我對自己說。
4
從回憶裡緩過神來的時候,許紙源的電話還沒有被挂斷。
以前的事情刺激到了我,我口不擇言,“你得到陶辰的愛就不珍惜,你不稀罕,他有的是人喜歡。”
“你要是喜歡他,這個婚你和他去結吧。”
在我愣怔的沉默裡,許紙源挂斷了電話。
都說對付沖動的人時,激将法最有效。但我知道,對激将法最受用的,是我這種自卑又内耗的人。
我真的因為許紙源的一句話,和陶辰走進了婚禮殿堂。
酒店門口的巨大迎賓氣球上寫着陶辰和我兩個人的名字,他的父親在台階上熱情招呼客人,我坐在禮台後面,覺得一切就像一場夢。
我心甘情願地一頭紮進這個盛大的美夢裡面,不想思考自己何時會醒過來。
陶辰走進來提醒我時間快到了,我輕輕地挽上他的胳膊,走向台前。
流程進行到一半,我一直是飄飄忽忽的,直到聽見司儀一句:“新郎,現在可以親吻你的新娘了。”
我渾身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詫異地擡頭看向陶辰。
怎麼回事?你沒和司儀交代我們是假婚禮嗎?
現在雙方父母都在台下起哄,這下可怎麼辦?
我用眼神詢問他,帶着責怪的意味。
他倒是淡定得很,在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輕輕貼了一下我的臉頰。
我餘光看見,他甚至細心地撩起我的頭紗,擋住了下面衆人的視線。
正好,也擋住我的臉紅。
一波未平,儀式結束時,酒店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當我看見許紙源進了大門,朝着前廳走過來的時候,我緊張得心髒都快要停跳了。
一些知道内幕的我們的共同的同事朋友已經開始在底下竊竊私語。
陶辰拉着我的手低調地走下台,壓低聲音問許紙源,“你怎麼來這裡?”
許紙源的臉色明顯地僵了一下。
“怎麼了,陶辰,我不能來你的婚禮嗎?”
她問着,語氣平淡。
我僵硬地站在一旁,不知道該做出什麼樣的表情。卻沒想到陶辰出乎意料地平靜。
“當然可以。”他說,“進來坐吧,這邊是朋友同事的桌。”
他拉我的手回過身,示意司儀繼續流程。親友的歌曲表演把酒席推向了下一個階段,賓客們交談進餐,一場婚宴總算是有驚無險地過去了。
5
婚宴之後的我一個人躲在角落喝了好多酒,往好裡想,宴席的茅台酒就權當是陶辰請我來演戲的報酬。
不知不覺賓客已經散得七七八八,陶辰在最偏遠的一桌薅起了醉得不成人樣的我。
“你送......嗝,你送我回家嗎?”我醉醺醺問他。
“恐怕你還要和我走一趟,今晚半夜我再送你回家。”
他嘴唇湊在我耳邊小聲說。
聲音是很溫柔,不過這警局傳喚的強硬句式是怎麼回事。
我迷迷瞪瞪地掃視了一圈會場,看見陶辰爸媽等在一旁,而我請來扮演的假爸媽早已經沒了蹤影。
哈哈,還真是吃了席就跑的比誰都快。
“夜場的戲要付雙倍報酬。”這是我最後的倔強。
陶辰被我逗笑了,說了聲好。
他開車帶着醉醺醺的我來到他家新房,他家給他和許紙源結婚準備的新房。
家具裝修一應俱全,門窗上一個不落地貼着紅色喜字。
我看着大紅色的卧室布置,心裡一陣煩躁。
等陶辰端着醒酒湯從廚房出來的時候,我已經把敬酒服扯得差不多,狗啃泥似的趴在了那張大床上。
他放下手裡的碗,把我扶起來,我自己卻坐不住,又栽倒下去。
扶起來,倒下。再扶,再倒。
幾次之後,陶辰好像也放棄了,任由我暈的黏黏糊糊。
我以為他就這樣放任我今晚賴在他的婚床上昏睡了,沒想到下一秒,兩片溫熱柔軟的嘴唇就貼了上來。
酸甜冰涼的液體随後被渡進了我的嘴裡,唇齒之間都是醒酒湯的清冽味道。
一時之間我竟然不知道,這解酒湯是讓我清醒的,還是讓我更沉醉了。
中間的過程我也不太記得,最後好像解酒湯還是撒了,陶辰和我滾在了一起。
啊,這樣講好像不太文雅。
總之,這件事好像我們兩個誰也沒考慮後果,就依照一些動物的本能這樣做了。
6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門鈴聲吵醒的。
一瞬間我還以為是在自己家,但是我家門鈴不是這聲音啊。
我噌的一下從床上坐起來,大腦缺血眼前還黑了幾秒。
然後發現,自己竟然裸着......裸着......
茅台酒勁兒這麼大的嗎?!
救!
和陶辰之間本來隻是單純的交易,隻有我摻雜了一點感情,現在可倒好,過了昨晚全都亂套了。
唯一幸運的是,陶辰此刻不在床上,給我留下了最後一點臉面。
我趕忙把衣服穿好,下床去開門。來訪的是陶辰爸媽,看見我淩亂的形象,嘴角的喜悅壓都壓不住。
“哎呀,我們是不是來的太早了,我就說新婚第一天晚點過來,他爸非要起個大早,打擾了我們兒媳婦的休息。”
陶辰媽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我瞄了一眼牆上的鐘表,已經九點多了,隻能尴尬地笑笑。
“沒有沒有,是我賴床了。”
“陶辰呢?”他爸問着就要往裡屋走,要是讓他們看見淩亂的卧室那還了得?
吓得我趕緊一步挪到他前面,腦子裡飛速想了個理由。
“他早上出門買早餐去了,叔叔阿姨先在客廳稍等一下......”
“爸,媽,你們怎麼來了?”
“......”
陶辰端着兩碗粥從廚房走了出來,還有比這更尴尬的情況嗎,好像我在撒謊不歡迎他爸媽過來一樣。
我是真沒察覺他在廚房做飯啊啊啊,而且他還關着門,也沒發出什麼聲音。
“我,我先去洗臉漱口。”此時不溜更待何時,我趕緊腳底抹油跑進了洗手間。
站在鏡子前我才發現自己的臉已經通紅,用冷水潑了半天才降下溫來。
我一直等到陶辰把他爸媽送出了門,才敢走出洗手間,結果兩個人獨處起來,尴尬也沒有絲毫緩解。
“我......”
“那個......”
“呃,你先說吧。”
“我煮了粥,吃過早飯再走吧,我送你回家還是直接去公司?”他問我。
“回家吧。今天先不去公司了。”反正這個時間也算遲到了,幹脆請一天假,好好休息休息。
“嗯,好。”
吃完早餐,陶辰開車送我回到家,一路上我們誰都沒有說話。
到家之後我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出手機,申請了離職。
7
主管對于我離職的決定有點意外但不多,畢竟我之前就暗示過自己有跳槽的想法。
另一家公司也聯系的很順利,下一周就能去上班了。
這件事我沒有和陶辰提起,托同事把工位上的物品同城快遞了回來,離職和工作交接手續也都幾乎在線上完成。
就在我以為我們的故事就會這樣以荒唐和沉默結局的時候,陶辰卻找來了我家。
“為什麼辭職?”他問我,“為什麼說都不說一聲就走了?”
“你現在是在質問我嗎?你有什麼資格質問我呢?”我反問道。
他沉默了。
“是,我辭職了,換了工作,還正在計劃搬家。那有怎麼樣呢,和你有什麼關系嗎?”
我歎了一口氣。
“我們分開吧。”我說。
雖然内心認定這樣才是正常的發展,但當我對上陶辰震驚又憂傷的眼神時,心髒還是不聽話地抽痛了一下。
“怎麼了,為什麼用那樣的眼神看我?”我強忍着眼眶泛酸,故作冷酷地看着他的眼睛,“你也給不出一個我們繼續在一起演戲的理由吧。”
許久之後,我聽見他發出了一聲沉重的歎息。
“好。”
陶辰和我決定各自去和家人交代,盡量幹脆利落地解決,不要讓彼此的家人再互相打擾。
我這邊父母還算比較好說話,他那邊大概要麻煩一些。
不過這再也不屬于我要操心的範疇了。
收拾好心情,第二天我照常來到公司上班。
新公司的同事們人都很好,對我這個新跳槽來的多有照顧,這照顧的服務也包括一些職場前輩張羅着給我介紹對象。
我聽見這話的時候有點僵硬,但沒好意思拂了前輩的好意,又想到還是要盡快從陶辰那邊走出來,于是答應了人家的介紹。
前輩的媒婆業務也和工作業務一樣高效率,當天晚上就約好了讓我們兩個人單獨見一面,吃個晚飯,聊一聊。
地點定在一家清吧,我去的時候男方已經在那裡,并點好了披薩意面和一些小食。
他散發的善意反而讓給我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們慢慢地吃着喝着,聊着天,緊張感也一點一點消散。
8
突然,窗外傳來一聲尖銳的摩擦音,緊接着是碰撞的巨響。
這個聲音并不陌生,是交通事故,急刹碰撞拖行摩擦的聲音。
不知怎麼,我心裡忽然有一種強烈的慌亂。我站起身透過玻璃幕牆朝外看,雨天濕滑的馬路上躺着一個人。
路人迅速聚集,漸漸擋住我的視線。
餐桌對面的男人看出我的緊張,主動提議出去看看情況。
我不顧他在後面打着傘的呼喊,一路奔跑過去。肇事的汽車歪歪地停在一邊,幾米外渾身是血的男人穿着一件我熟悉的外套。
怎麼會是陶辰呢?!
接下來的一切混亂不堪,我哭喊着撥打了120,然後随車跟到了醫院。
親眼看着滿臉是傷的陶辰被推進手術室,然後忍者恐懼一個個地撥打陶辰家人的電話,告知情況,請他們過來一趟。
陶辰的父母到達的時候,我根本不敢擡頭面對他們,他們也沒有急于質問我,隻是向醫生問了裡面病人的嚴重程度。
聽說要簽病危通知書的時候,兩個老人差點站立不住。
漫長的等待中,來了一個我未曾想到的人,許紙源。
“你怎麼會來這裡?”我詫異地問她。
“來告訴你一些你不知道的事。其實陶辰喜歡的是你。”
“什麼?!”我目瞪口呆。
“當初公司裡的那封情書,是陶辰給你的,你卻把它轉交到了我的手裡。那時候我特别生氣,我在想你是不是故意這樣的呢,想炫耀示威讓我遠離他。”
“但是後來我發現你的情緒和狀态都不對勁,我就萌生了瞞下這件事,瘋狂追求陶辰的想法。”
許紙源笑了一下,笑容裡有幾分苦澀。
“最終他還是經不住我的死纏爛打,答應和我做情侶了。我很開心,盡我能想到的所有對他好。可他卻總是對我禮貌疏離,客客氣氣,我就知道他心裡還是惦記着你,想要和你在一起。所以最後一刻,我就放棄了。”
我沉浸在她平淡的講述裡,自己卻陷入巨大的情緒,不知不覺中淚流滿面。過去的每一件事都在腦子裡徐徐放映。
我想過可能許紙源會喜歡陶辰,也想過他有沒有可能會有哪怕一點點喜歡過我,卻萬萬沒想到事情的真相會是這個樣子。
因為我的自卑怯懦想當然,我傷害了陶辰,傷害了許紙源,也對不起過去那個滿心滿眼都是陶辰的自己。
現在陶辰還躺在手術室裡,生死未蔔。一牆之隔,就是情緒崩潰的陶辰父母家人,難以接受兒子正在搶救和兒子兒媳假結婚的突變。
透過玻璃高窗,我能看見陶媽一直在擦眼淚,陶爸攙扶着她,好像一夜之間白了頭發。
說起來,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吧。
9
“可是,”我吸了一把鼻涕,“你是怎麼知道陶辰在這裡的呢?”
“因為從前在一起的時候,我在他的手機上裝了定位。”許紙源輕飄飄地回答。
這下子,我對她前來坦白的感激都消失得七七八八了。
“你還真是......誠實。”
我撇了撇嘴。
“那是當然,不然我怎麼會大晚上的專門跑來和你說這些往事随風的廢話。”
許紙源走了,揮一揮衣袖,好像這樣一個人今晚從未出現過。我一個人在醫院搶救室旁的消防樓梯間裡蹲了好久。
直到腿都快要沒有知覺,才等來了陶辰被推出手術室的動靜。
親屬們一擁而上,圍上去朝醫生問東問西。我也從樓梯間跑出來,聽醫生講陶辰的情況。
“病人暫時已經沒有了生命危險,你們可以安心了。但由于車禍造成的腦震蕩,明早之前清醒過來的可能性不大,家屬要耐心一點值夜。”
推床的護士短暫地停下腳步,又很快消失在了病房裡。
陶辰父母跟進了病房守夜,我坐在門口走廊的長椅上,等待着病房裡的消息。
早上六點,陶辰父母先後離開了病房,我輕手輕腳地走了進去。病床上的男人帶着吸氧的面罩,表情好像感受不到任何痛苦。
心疼他,我輕輕握住了他的手。
下一秒,我竟然感覺到了他手指的抽動。
在我驚喜的眼神裡,他張開了眼睛。
買早餐回來的陶父剛推開門,見陶辰醒了趕忙去叫醫生複診。
短短一分鐘裡,我和他就那樣四目相對,無言無聲卻勝過千言萬語。
陶辰恢複意識之後,叔叔阿姨也默認了我下班之後來照顧他,并留給我們兩個人充足的獨處時間。
陶辰還不知道我們之間深遠的誤會已經解開,整天懵懵的表情,莫名其妙地享受着我對他的照顧。
但絕口不提我們已經分手的事情,我知道,他是怕我又跑了。
詭異的平衡一直持續到他出院那天,我請了一天的假,開車來醫院接他回家。
“其實,你不用這麼照顧我的,我爸媽那邊我會處理好,你也不用感到有負擔。”他坐在副駕上說。
“你知道我們之間漏掉了什麼嗎?”我反問道。
“什麼?”
“錯過的時間不是你的錯,但我現在想聽一聽你真實的想法。你喜歡我嗎,想和我真的在一起嗎?”
他愣住了,忽然好像無法控制自己的表情。
“我愛你,趙沫,不然我不會那麼混蛋地來找你參加我的婚禮。你會怨恨我嗎?”
“是,”我也控制不住眼淚,瘋狂地點頭,“我怨恨你,你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一定要沒有誤會制造誤會,沒有磨難制造磨難?你知道你出車禍的時候我快要吓死了嗎?!”
陶辰一把将我扯到懷裡,“我知道,都是我的錯,在公司的時候我就應該直接和你表明,為什麼要用見鬼的情書。”
車窗外傳來響聲,是交警示意我們這裡急停急走。
我尴尬地推開陶辰,發動了車子。
“我們找個時間把證領了吧。”他忽然說。
“啊?這麼着急嗎?”
“畢竟婚禮都辦完了,也不算很急了吧?”
我不知道他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隻覺得他着急的樣子很好笑。他見我笑了,也笑起來。
車子迎着落日餘晖,向我們婚房的方向開去。
(原标題:《暗戀假成婚》)
本故事已由作者:西小甯,授權每天讀點故事app獨家發布,旗下關聯賬号“深夜有情”獲得合法轉授權發布,侵權必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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