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人crybaby》其四終篇(全文約3200字)
(四)撒旦篇
獸性,人性,神性
——關于飛鳥了和不動明
1從故事的角度來說,我們已經将“人性”的内容說完了。
可是如果我們跳出故事,從更宏觀的角度來看,“人性”倒還有一些值得說的地方。
最重要的一組概念,就是“獸性”、“人性”和“神性”。
也許很多人都沒有注意到,《惡魔人》的故事中,對于這三個概念,都有相應的陣營來代表。
“惡魔”最直接地代表了“獸性”,“惡魔人”代表了“人性”,飛鳥了則代表了“神性”。
至于“人類”,則多多少少分别體現出了三者。
本片的開頭和結尾,都用了同一段對白。
當然,這段對白原本是為了揭示“人性”的含義,不過換個角度來看,其實倒也算是另含深意。
2
先從身為“撒旦”的飛鳥了說起。
對于我們而言,說起“撒旦”,可能最先想到的就是“魔鬼”。
不過這種想法并不準确。
準确地說,“撒旦”其實是“堕落天使”,是因為背叛上帝而被逐出天國的“天使”。
如果這麼來看,說“撒旦”代表了“神性”,也就不難理解了。
在《惡魔人》的故事中,一部分沿用了《聖經》的設定。
飛鳥了将“神明”形容為“冷若冰霜”,這也符合一般對于“神性”的理解。
所謂的“神性”,就是超越了自我以及其他一切個體的“神明”的道德。
對于“神明”而言,無論是源于自身的“愛和欲望”,或是源于他人的“同情、共鳴”,都是毫無意義的。
它們不在乎任何的個體,因為一切微小的個體本身,都是無關緊要的;
真正重要的,隻有整個世界的和諧。
毫不在乎任何個體的思考方式,自然令人感到“冷若冰霜”。
而這也解釋了,為什麼“撒旦”會對“神明”宣戰。
因為“撒旦”産生某種不同于“神性”的東西。
這種東西讓“撒旦”不願與其他“神明”共處,讓它不滿于“神性”的冷酷無情,讓它想要脫離甚至反抗“天國”的秩序。
這種東西,就是“獸性”以及“人性”。
3從這種更宏觀的角度上,我們對于“獸性”和“人性”也就有了新的理解。
所謂的“獸性”,就是指那些源于我們自身的全部情感,比如愛和欲望。
“獸性”是一切“生命”最先具有的品質,實際上也是一種為了自我保護才形成的機制。
從本質上說,低級生物的“趨利避害性”就是“獸性”的最初形态。
因為某些事物對自身有利、某些事物對自身有害,所以我們為了更好地生存,就需要追求那些有利的事物、而遠離那些有害的事物。
當事物的利害情況越來越複雜,基本的反射機制就不足以應對了,我們通過進化所産生的機制,就是“情感”。
或者用我的話來說,就是“好惡”。
我們喜愛那些對自己有益的事物,厭惡那些對自己有害的事物,通過“情感”的調控,我們就可以更加精妙地實現“趨利避害”。
從根本上說,一切“情感”都毫無疑問是來源于我們自身,也都是為了更好地保護我們。
而在此基礎上,我們又衍生出了一種新的機制。
那就是“人性”。
所謂的“人性”,就是指我們對于他人的“共情效應”、也就是感受到他人的情感,比如同情和共鳴。
“人性”看起來與“獸性”截然不同,似乎并不是為了自我保護,反而是為了保護他人:
通過感受到他人的情感,我們就自然地想要幫助他人實現“趨利避害”。
這麼想當然也是合理的,不過更合理的一種理解,則要借助另一個概念,也就是哺乳動物的“母性”。
“母性”其實是連接了“獸性”與“人性”的橋梁;隻有在“人類”能夠産生“母性”的情感之後,才能進一步産生“人性”。
“母性”本質上是一種“獸性”,因為這種情感毫無疑問是來自于母親自身的。
然而“母性”又有着不同于其他“獸性”的意義,因為“母性”不是為了保護自己,而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幼崽。
一種來源于自身、但卻是想要保護另一個體的情感,就是“母性”。
而在現實情況中,産生了“母性”的種族,比其他沒有産生“母性”的種族,擁有更高的存活率,也更容易延續下去。
于是經過進一步的自然選擇,“母性”的含義進一步擴展,并成為了我們所說的“人性”。
“人性”不是為了保護自己,而是為了保護其他個體;
而通過保護其他個體,我們也就更容易保證種族的延續。
3總而言之,“獸性”關于唯一個體、也就是我們自身;
“人性”關于其他個體、也就是他人;
而“神性”則超越了一切個體、隻關于整個世界。
當然,從我們的角度來說,“獸性”未免太過自私,“神性”又未免有些冷酷。
“人性”看起來的确是最好的一種品質了。
但是如果我們因此就判定“人類”這一種族的優越,卻并不合理。
因為并非所有的“人類”,全都具有“人性”。
正如我們從“母性”引入“人性”一樣,“母性”并不是所有個體都具有的,甚至也并不是所有母親都必然具有的。
的确,在殘酷的“自然選擇”中,“母性”和“人性”能夠提高種族的存活率。
但是時至今日,人類社會中已然不存在任何“自然選擇”。
無論是否具有“母性”或者“人性”,都與種族延續毫無關聯了。
甚至如果我們進一步來說,“母性”和“人性”會迫使個體放棄自身利益,會為了他人而做出自我犧牲;
如此說來,反而正是那些隻具有“獸性”的自私個體,才更容易存活并延續。
我還記得曾經聽到過一個理論:
在人類曆史上,最文明的國度往往并不推崇武力,因此很容易被遊牧民族和崇尚武力的野蠻人消滅;
如此來說,也許正是那些最不文明的血脈,才能流傳至今;
也許我們所有還存活着的人,都不過是野蠻人的後裔。
說不定還真是如此。
4這其實就是我們這個系列總标題的含義:
“惡魔”并不是惡,而是僞善。
如果所有的“人類”全都具有“人性”,那這個世界無疑會很美好;
如果所有的“人類”全都像“惡魔”那樣生存,那這個世界無疑也能達到一種和諧;
可是就是因為所有的“人類”全都自诩為擁有“人性”,并依仗“人性”的名義招搖撞騙、燒殺搶掠,這個世界才會變得令人厭惡。
也許幾千年來的所謂“文明”的确讓“人類”變得太過脆弱了。
“人類”失去了勇氣,去直面和宣明自己心中的“獸性”;
“人類”失去了勇氣,去相信和理解他人心中的“人性”;
“人類”也失去了勇氣,去追求和認知“神明”心中的“神性”。
無論是何種品質,隻要一以貫之,都足以鑄就“和諧”,也都堪稱“偉大”。
可是最悲哀的事,就是失去勇氣,去貫徹其中的任何一個。
如果讓我說,“獸性”、“人性”和“神性”到底哪個更好些,我恐怕并不能得出什麼結論。
但是如果讓我說,“人類”如今最需要的品質是什麼,我想這三者都不是。
“人類”所需要的,隻是一點“勇氣”而已。
5
最後,我們再聊聊飛鳥了這個角色。
也許從結果上說,飛鳥了完全是一個悲劇。
他希望反抗“神明”而失敗,試圖保護“惡魔”而失敗,連“人類”與“惡魔人”都因此而滅絕。
失去了一切的飛鳥了,毫無疑問是一個悲劇。
可是也許又并非如此。
也許在失去一切的同時,飛鳥了也得到了某些東西。
而我的确相信,飛鳥了并不是悲劇。
雖然最後為“神明”所殺,但是他還是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東西。
他獲得了一切——
所有的“獸性”、“人性”和“神性”。
在故事開始,年幼的不動明養的小貓即将死去。
飛鳥了想要親手殺死這個小貓,結束它的痛苦,可是涕淚中的不動明并不願如此。
不動明說飛鳥了也在哭,可是飛鳥了并不明白。
因為那時的飛鳥了還是隻有“神性”。
它沒有感情,不會愛,也不會悲傷,更不會留下淚水。
可是不動明卻一遍一遍地堅持:
“了,你也在哭。”
而在故事的最後,飛鳥了抱着不動明的屍體,看着“神明”毀滅整個地球。
他回想起了那時的經曆,那時不動明的話語。
他理解了不動明身上的“人性”,理解了不動明在自己身上看到的、甚至連自己都從未意識到的東西——情感。
飛鳥了最後終于感受到了自己的“情感”,也終于能夠理解不動明的心情。
在那一刻,飛鳥了獲得了真正的“獸性”和“人性”。
在那一刻,反抗“神明”的他,終于獲得了自己的勝利。
雖然以失去一切為代價,但是他還是感受到了自己始終在追求的東西——
潛藏于一切“獸性”之中的“愛”,以及潛藏于一切“人性”之中的“溫暖”。
他最終還是接過了不動明手中的“接力棒”。
是的,我會說,這的确是偉大的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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