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 仇英《漢武帝上林出獵圖》局部
征和三年(公元前90年),漢武帝巡幸安定(今屬甘肅定西),月支國王派遣使者進獻奇香四兩,同時還有一頭猛獸。
《海内十洲記》記載:猛獸“形如五六十日犬子,大似狸,而色黃。”
這頭所謂的猛獸如同出生五六十天的狗崽子,長得有點像狐狸,通體長滿黃色的毛發,看上去羸弱憔悴。
長得是不是像我?
漢武帝可謂見多識廣,對這個小東西根本沒看上眼。
使者抱着怪獸,漢武帝問他:“這麼小,像寵物狗一樣,算得上猛獸嗎?”
使者回答說:“陛下您不能這麼說,獸王、鳥王不能看大小。
神麟沒有大象長得高大,卻是百獸之王;
鳳凰沒有大鵬鳥長得高大,卻是百鳥之王;
百足之蟲能殺死大蟒蛇,不在于長得多大。
我們國王知道陛下輕視百家而尊崇儒道,小觑金玉而厚待靈物,搜集神香、猛獸非常不容易,乘坐毳車渡弱水深淵,騎馬在沙漠中艱難跋涉,尋找靈物長達十三年之久。
神香可以起死回生,治愈垂死之疾,猛獸可以趨避鬼魅百邪,這兩種靈物濟蒼生促升平,利國利民,陛下為何不相信呢?
難道是臣國理解錯誤嗎?
今天臣仰視天子容顔,看不出您是個有道之君,眼多視則貪戀美色,口多言必定是陷入了困境,身體多動則心術不正,心裡多掩飾則必奢侈,有這四種缺點,何以談天下之治?”
漢武帝聽了這話有些慚愧,又十分不爽,他又問使者:“這猛獸如何降服百獸百禽?它吃什麼?膂力怎麼樣?出生在哪裡?”
使者回答說:“猛獸生在昆侖、玄圃、聚窟、天路,食氣飲露,能聽懂人語,仁義智慧、忠誠厚道。它仁義之時,不犯虎豹,發威之時,千人倒地無語,牛馬受驚而扯斷缰繩……”
漢武帝不耐煩了,命使者讓猛獸發聲,使者于是吩咐猛獸吼叫,這小家夥用舌頭舔了半天嘴唇,突然吼叫起來,這一嗓子,猶如晴天霹靂,眼睛發出雷電一樣的光芒,吼了很久才停下來。
漢武帝當時跌倒在地上,捂着耳朵,無法控制自己,大殿内的侍從、衛士全都倒伏,手中的儀仗、武器散落在地上。
外面的牛馬豬狗等動物都掙斷繩索,四處逃竄。
過了好久,衆人才回過神來,動物們逐漸安靜下來。
漢武帝對這個小猛獸很忌諱,于是命侍從把它送進上林苑,打算讓老虎把它吃掉。
猛獸被送進上林苑中,老虎發現小猛獸來了紛紛聚集在一起,像死貓一樣趴在地上不動彈,猛獸跳到老虎的頭上,沖着老虎嘴巴撒尿,而後跳出十幾步遠,回頭看老虎,老虎吓得閉上了眼睛。
漢武帝痛恨月氏使者出言不遜,打算把他抓捕起來,次日派人去找,發現月氏使者和猛獸都不知所終。
後元元年(前88年),長安城一帶發生了瘟疫,染病死亡近三分之二。
漢武帝想起了當年月氏使者說的話,于是取出神香在城内燃燒,很多染病的人都恢複了健康,香氣在京城上空彌漫,三個多月還有香味,漢武帝這才相信月氏貢香果真是神物,後悔沒有厚待月氏使者。
關于猛獸降服老虎的故事,《海内十洲記》并非孤例,古羅馬人寫的《博物志》也有類似的記載:
亞曆山大大帝征服印度,途經某國,此國的國王進獻了一頭類似小狗的猛獸,亞曆山大大帝把狗熊、野豬放在猛獸身邊,猛獸“夷然不屑一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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