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吳清淺

江疏影在《掃黑風暴》裡飾演的黃希或許不那麼讨人喜歡，但她對林浩說的一句台詞卻讓很多人似曾相識——以前我總是覺得自己能夠改變這個世界，但是現在覺得挺傻的，什麼都改變不了的。

這句話很多人在未經世事時應該都說過吧，至少千萬次有過那樣的“我以為”，以為自己是超人，擁有超大能量，長大後能幹許多大事，能打敗那些欺負自己或自己不認可的人，能改變很多事情乃至整個世界，受人敬仰，成為偉人，名垂千古……結果進入社會大學後，卻是一次次地被現實打臉，慢慢地接受平庸的自己，回想當初的所謂夢想，就像黃希那樣總覺得自己很傻，自己不過如此，何以能成為曾經想象中的偉人呢。

即使是如《山河令》裡容炫那樣的青年才俊，自幼頗有習武天資，又有武力值第一的劍仙葉白衣那樣的師父，有創立了鬼谷、鑄造過三把名劍的容長青那樣的父親，從長明山下來後，也很快憑借封山劍法名震江湖，成為武林中首屈一指的少俠，然而最終他也沒能改變世界。他沒能讓江湖人都摒棄私心，真心誠意地拿出自家秘籍，互相交流印證，創造一門前無古人的絕學。相反，還因執意建立武庫、創造絕學而造就了個人悲劇——被結拜兄弟下毒、中毒後誤殺妻子、遭天下人圍攻，最終不得不拔刀自刎，還連累了好友甄如玉一家。

再往前一些，容炫之父容長青，當初創立鬼谷本是給走投無路者一條生路，沒想到鬼谷的建立，一方面确實讓對人間失望的喜喪鬼、柳千巧等薄情司的人在山窮水盡時除了死外還能有個選擇，得以以另一種生活方式存活下來，但另一方面像吊死鬼、無常鬼、急色鬼等原本就作惡者卻沒有因這條另類的生路而改變本性，回頭是岸，于是鬼谷不過是另一個人間，與容長青創立鬼谷的本意南轅北轍。

人在複雜的世界面前到底是渺小呀，哪怕這個人天資過人、出類拔萃，也是無法按照自己意願是改變世界的。

當然，像容炫、容長青這樣的武俠小說裡的江湖人物離我們是很遠的，相比之下當代人黃希則離我們要近些。黃希是一個記者，她當記者的本意跟很多讀新聞專業的人一樣，想客觀、深刻地報道社會的樣子，然而當記者後發現，原來并不是自己想報道什麼就報道什麼的，報道出來的東西有時候跟現實是有差距的。做其他的行業也一樣，不是自己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的，在職業生涯裡，自覺或不自覺地造假是家常便飯。

不過，黃希還是幸運的，她有個好上司，她的上司始終頂着壓力和風險支持她，做她的堅強後盾，所以她能暗訪孫興開的美容院，揭露萬惡的美麗貸，接着又能暗訪孫興開的夜總會，揭露萬惡的裸貸……此外，黃希不管是在暗訪美容院還是夜總會時，危險時刻總會遇上警察林浩——她後面的老公，還有個在公安局當副局長的小姨賀芸。更巧的是賀芸是孫興的親媽，當黃希撞到前來給賀芸過生日的孫興時，因小姨出手，躲過了孫興的報複。

而在現實生活中，可沒有那麼多個巧合，當你遭遇困境時很多時候都不會像電視劇尤其是青春偶像劇演的那樣，有個不怕死、有能耐、喜歡你的人沖上前替你遮風擋雨，你得自己學會承受失敗、挫折，學會解決問題、擺脫困境。慢慢地，慢慢地，在很多人身上年少時對世界的美好憧憬和改造世界的熱情也就不斷退去，成為冷漠的旁觀者，成為為一日三餐奔波的普通打工人。隻有少數人還心懷夢想和熱情，繼續逐夢。也有人走極端，在違法犯罪邊緣遊走的。

雖然我們都希望成為人中翹楚，流芳百世，但真正實現這一美好願望的人占少數，大多數人隻是千千萬萬平凡人中的一員。成為平凡人并不可怕，成為危害社會的人才可怕，做為有一定社會經曆的人沒有必要為當初那些“覺得自己能夠改變這個世界”之類的話而羞赧，畢竟差距是客觀存在的，就像生老病死的自然規律一樣。而接受平凡并不是就此躺平，而是像《山河令》裡的張成嶺那樣，雖然知道自己資質不如周子舒、溫客行，但卻一直在勤學苦練，盡自己能力做俠之大者，至少是一個不危害社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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