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士铎是清代名醫,所著《石室秘錄》等,理法方藥完備,“遵古訓而不拘其法,師古法而不泥其方,辨證詳審,處方靈活,屢出新奇”、“其于陰陽互根之闡釋,五行生克之廣用,鑒别診斷之明晰,随證遣藥之巧妙,堪為臨床之準繩。”頭痛是臨床常見病、多發病。陳氏驗案可以效法。
外感頭痛
外感頭痛多責之風邪為患,經言“頭為諸陽之會”、“高巅之上,唯風可到”、“傷于風者,上先受之”。祛風散邪是其治療大法。
案一:人有頭痛如破,無一定之位者,飲酒之後,當風而卧,風邪乘酒氣入而中,酒氣既散,風邪不去,遂留于太陽經。陽邪與陽氣相戰,故往來于經絡之間作痛。病既得之于酒,治法似宜兼治酒矣,不知用解酒之藥,必緻轉耗真氣而頭痛愈不能效。不若直治風邪,能湊效之速。方用救破湯:川芎一兩,細辛一錢,白芷一錢水煎服,一劑痛止,不必再劑。
川芎最止頭痛,非用細辛則不能直上于巅頂,非用白芷則不能盡解其邪氣而便達于經絡
外感頭痛無論是風寒、風熱、風濕總是風邪襲絡,邪在肌表,“其在表者,汗而發之”,給邪以出路,病自可痊。然驅邪必耗正氣,故宜中病即止,“不必再劑”體現了“時時固護正氣”的指導思想。遣方用藥,别具一格。川芎為血中之氣藥、“助清陽而開諸郁,潤肝燥而補肝虛,上行頭目,下行血海,搜風散瘀,止痛調經”為君藥。細辛“宣散風濕,補肝潤腎”為臣藥,白芷“芳香通竅而表汗”為佐使。全方散中有補,補中有散,使邪去而不傷正。
内傷頭痛
肝郁頭痛 多因情志不暢,肝氣郁滞所緻,臨床多表現為發作性頭痛。
案二:人有患半邊頭風者,或右或左,百藥罔效。此病得之郁氣不宣,又加風邪襲少陽經,遂緻半邊頭痛。其病時輕時重,遇拂抑之事而更加之風寒天,則大痛而不能出門。治法宜解其肝膽之郁氣,治膽必須先治肝,況郁氣先傷肝後傷膽,肝舒而膽亦舒也。方用散偏湯:白芍五錢,川芎一兩,郁李仁一錢,柴胡一錢,白芥子三錢,香附二錢,甘草一錢,白芷五分。水煎服,無論左右頭痛,一劑即止痛,不必多服。
川芎不單止頭痛,同白芍用之,猶能平肝之氣以生肝之血,肝之血生而膽汁亦生,無幹燥之苦。而後用郁李仁、白芷,上助川芎,以散頭風。又以柴胡、香附開郁,以白芥子消痰,以甘草調和其滞氣,則肝膽盡舒而風于何藏,故頭痛頓除。一二劑後不可多服,頭痛既久,不獨肝膽血虛,五髒六腑之陰陽盡虛。若單治肝膽以舒郁,未免銷爍真陰,風雖出于骨髓之外,未必不因勞因感,風又入于骨髓中。故以前方湊功後,必須改用補氣血之藥,如八珍湯者治之,以為善後之策。
肝郁頭痛的發病相當于現代醫學的血管神經性頭痛,與情志、勞累、月經周期相關。發則疼痛難忍,甚則伴有惡心嘔吐。休息後多能緩解。但可周期性發作。陳氏散偏湯确為對症之方。筆者常以此方化裁,多能收“一劑知,二劑已”之效。正如陳氏所言,必以養血益氣收工,否則病不除。突出表現為周期性發作,且愈發作愈劇烈。筆者體會,以補腎填精之法與補氣補血合用效果更佳。
腎虛頭痛
臨床比較常見,頭痛并不十分嚴重,長年累月頭腦昏沉,甚則頭暈,精神萎靡,氣怯尿長。案三:人有頭痛不十分重,遇勞遇寒遇熱皆發,一般為少年時不慎酒色,又加氣惱而得。人皆以頭痛藥治之,而不愈。此病得之腎勞,無腎水以潤肝,則肝木之氣燥,木中之火上升于巅頂,故頭痛而且暈。治法宜大補腎中之水,而少以補火之品,使水足以制火而火可歸原,自然下引入于腎宮,火有水養,則安然居腎,不再上升為頭痛。方用八味地黃湯加減。熟地一兩,山茱萸五錢,山藥五錢,茯苓三錢,丹皮三錢,澤瀉三錢,川芎一兩,肉桂一錢。水煎服,二劑而頭輕,十劑而痊愈。然後去川芎而加白芍、當歸各五錢,再服二十劑,永不再發。六味為補精之聖藥,肉桂引火歸經,川芎治頭痛,合用湊功如響。頭痛在上焦,補腎中之水火在下焦,何以治下而上愈?川芎為陽藥,然能補血而走于巅頂。況加肉桂,以助命門之火。同氣相合,故能同群共濟,而腎中水火,又複既濟。
經雲“腎主骨、生髓,髓通于腦”。腎精不足,腦髓空虛,風邪入中故為腎虛頭痛。正所謂“正氣存内,邪不可幹”、“邪之所湊,其氣必虛”。立法以養正為主,養正即所以驅邪。陳氏所論,辨證精詳,用藥絲絲入扣,充分體現了“急則治其标,緩則治其本”的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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