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都心知肚明,數字藏品價格高漲隻是一場擊鼓傳花的遊戲,但他們都認為自己不會是最後接盤的人
圖/視覺中國
文 | 《财經》記者 李瑩 葉徐彤 實習生 李雪雪
編輯 | 餘樂
“隻了解買賣的方式方法,并不知道它到底是什麼。”盡管已經接觸NFT兩個多月,阿越仍然對我們如此表示。但是,這并不妨礙他已經靠炒NFT賺了好幾萬元。
硬币的另一面,賠錢的人也在默默承受着損失。有玩家發帖稱:玩了兩個月國内的NFT平台,錢是沒賺到,倒貼了1萬進去,買了就虧,虧就“割肉”,賣了就漲。更有甚者,在抄底時碰上平台跑路,虧了近百萬。
NFT,這三個字母的簡單組合在過去一年多的時間裡已經創造了很多财富神話,不僅周傑倫、林俊傑花大價錢買讓人看不懂的圖片,就連批發防盜門的大哥都整天在微信群裡發着讓普通人摸不着頭腦的“财富密碼”:“接文博的春分、遺址、星宿、生肖、青龍……”。
也正是如此,才有越來越多的人入局NFT,哪怕對此知之甚少,也要揣着積蓄趕上NFT的快車。我們在親曆了一場數字藏品的搶購過程之後,溢價買到一款藏品,但轉眼就看到價格下跌,最終損失幾百塊。經此一“戰”,我們見證了這個市場的瘋狂,也對深入其中的玩家們的心理深有體會。
NFT全稱Non-Fungible Token,非同質化代币,是用于表示數字資産的唯一加密貨币令牌,具有交易屬性,可以買賣。
這個入門級别的解釋可能很多人看了還是雲裡霧裡,更勿論區塊鍊、以太坊、Mint等複雜的概念。不過沒關系,現在入場的很多玩家也不懂,但這并不影響他們賺錢。
NFT來到國内市場,因為被弱化了交易屬性、金融屬性,更加符合監管要求,且NFT化的對象多為藏品、藝術品,所以用數字藏品來表述更為合适。可以把數字藏品簡單理解為NFT版塊的一條子賽道。
在目前國内的數字藏品市場,掙錢的過程可以被拆分成最簡單易行的操作:低價買入,高價賣出。對所有入場者而言,“有切實收益”是最重要的。為此,很多人流連于各大消息群,以求得到有利得交易信息,但有時也會被莊家企圖出貨的“假”消息迷惑,不幸成為“接盤俠”。
很多人說炒NFT\數字藏品是一場擊鼓傳花的遊戲,鼓聲落定,花落誰家誰就成了冤大頭,成了被割的韭菜。玩家們實則内心明了,隻是都不覺得自己會是那根韭菜。
不懂沒關系,跟對“大哥”就行“一開始也不理解,就一張圖為什麼可以賺錢。”阿越表示,因為不需要花什麼成本,他才在朋友的帶動下開始入局NFT。最初是在國外市場,後來國内數字藏品越發受到關注,他就開始玩國内的。
阿越(小紅書@越的搬磚日記)今年24歲,頭腦靈活,喜歡琢磨各種賺錢的門道,最近他還在搶球鞋和茅台。對于他來說,靠這兩樣東西賺錢的邏輯和NFT并沒有什麼區别。
最近,他在Art Meta平台通過抽簽以19.9元的原價購入一款數字藏品——說白了就是一張圖片。第二天,在該平台的二級市場上,這款作品開盤漲到860元,阿越直接賣了,扣除手續費後到手796元。
阿越買到的數字藏品《白羊座》及交易記錄;受訪者供圖
最多的一次,阿越賺了4000元,但他對此并不滿意。“身邊有朋友1000(的成本)賺4萬,4000(的成本)賺5萬。”阿越說,自己賺的這幾萬塊跟那些炒作的比起來不算什麼,“這一波玩家很多都買房買車了。”
阿越賺得不多,主要原因是他走的是“穩健”路線,要麼在平台首發數字藏品時原價搶購,要麼參與抽簽,或是“撸空投”。這種操作類似于股市裡的“打新”,相對投入較少,風險更低。
據阿越交紹,新平台剛剛創建時,因為需要引流,所以會給一些邀請人數多的用戶或者注冊下載的用戶免費送一個NFT。參與這種活動就叫做“撸空投”。“如果‘埋伏’一兩個月這個平台火了,那他送你的NFT也會變得有價值,當然也有的可能在你注冊之後就杳無音訊了。”
之前國内數字藏品平台“唯一藝術”剛剛做起來的時候,阿越參與了他們轉發朋友圈送勳章的空投活動,後來唯一藝術有了熱度,一個勳章賣到了700塊。“一條朋友圈價值700塊”,阿越說道。
國外一NFT平台的空投情況 圖源微信公衆号“Crypto獨角獸”
阿越提到,現在比較大的平台每次發售新品都是以抽簽的形式,而抽簽的唯一技巧就是“堆号”。所謂堆号,就是通過不同的身份信息開設不同的賬戶,共同參與抽簽。利用身邊朋友的手機号等信息,阿越堆了幾十個平台的賬号,這樣在抽簽時就可以增大中簽率。
還有很多平台的發售方式是搶購,但會不可避免地出現“科技”情況,即通過外挂手段搶購藏品,普通玩家能不能搶到基本全靠運氣。
隻要中簽或者在首發時搶到,就可以原價買入藏品,轉手在二級市場上溢價賣出。但是阿越也提到,搶到的藏品也不一定會被炒起來。“看運氣的,有可能你花費了時間精力,到頭來破發虧錢。”
阿越告訴我們,他還沒在二級市場買過數字藏品,“覺得風險太大”。他會經常在小紅書上分享一些自己玩NFT的經驗和技巧,在提到二級市場時,他隻有四個“不”——不推薦、不建議、不介紹、自己也不碰。
今年20歲的小張則是一位活躍在二級市場的“勇者”。他的很多藏品買賣信息都是在各種微信群獲知的。據小張介紹,他們有很多交流群,群裡會有“大哥”提供各種信息,比如有什麼項目可以“埋伏”、哪個藏品會賦能升值等。
小張進了個知名黃牛的線報群,當時入群費就要1888元,現在已經漲到3888元了。“‘大哥’提供信息主要為了收入群費,也有‘大哥’願意無償指導,但這種比較少。”
也正是這些“大哥”,在各大微信群裡充當着KOL(意見領袖)的角色,才慢慢交織起國内數字藏品市場的交易信息網絡。很多像小張這樣的“小白”,對NFT或者數字藏品知之甚少,但仍然不妨礙在“大哥”的指導下下場交易。
小張也遇到過不靠譜的線報群。“說是有内部消息,某個藏品要‘賦能’,讓我們趕緊買。”他在花400多元購入之後才覺得有些沖動了,沒有考慮消息是否靠譜,于是趕緊挂490多元賣掉了。但小張一位朋友就沒這麼幸運了,買了之後沒立即賣出,結果轉天價格就腰斬,跌到了200多。
小張後來想清楚了,“大哥”的話可以聽,但也不能全聽。他提到,現在很多所謂的“預言群”、“線報群”,就是莊家出貨用的。“他們告訴你有内幕,讓你趕緊買某個産品,他們就會趁機出貨,買了就是幫他們接盤。”所以能不能跟“大哥”,跟哪個“大哥”靠譜,都需要自己考慮清楚。
最近這段時間,小張在數字藏品市場上踩了不少坑。他在樂享平台花2450元入手的“春夏秋冬”版畫系列圖片,已經到了700多元都賣不掉的程度;在千尋平台花3000收的“禅”系列圖,半個月前看虧得厲害,“1200割肉跑掉了”,現在一看,價格已經跌到了800元。“行情不比從前了”,他說。
創作者:我也不懂對買家而言,購買數字藏品不需要對區塊鍊、以太坊,或者任何涉及這一領域的陌生詞彙有所了解,買就行了。對于創作者而言,某種程度上同樣如此。
幾乎所有接受采訪的創作者最開始都會表示,對NFT或是數字藏品還在嘗試摸索,擔心自己的回答會造成誤解。
如何把自己的畫變成數字藏品?到底什麼是上鍊、gas費、mint?其實不需要知道得太詳細,因為平台會包攬從上鍊到運營的所有環節。對大部分簽約藝術家而言,他們隻需要知道自己出售了作品的部分版權就夠了。
今年3月,藝術家林珑在樂享藝術平台上架了自己的《植物叙事》系列作品,這套以盲盒形式發售的作品有5幅,每幅380份。上架沒一會兒,這套每份88元的盲盒已經售空,有集齊了一套畫作的買家在二級市場上将這套作品挂至2400元。
不過作品發售後的一切運營都與林珑無關。數字藏品的确為藝術市場打開了一條新鮮的通道,但藝術家真正參與到具體的運營與操作,尚待時日。對創作者而言,這次發售某種程度上可以理解為授權給藝術機構,隻不過一切轉移到了線上:售賣物變成了網絡上的圖片,買家買走了自己擁有的那份盲盒的所有權和使用權,得到一串獨一無二的代碼,以證明自己擁有這幅圖片。
至于林珑能從中賺到多少錢,她表示,版權結算的部分由簽約後一次性付給,但具體細節不便透露。
與Topholder頭号藏家平台合作的王烨認為,成為數字藏品的創作者并沒有讓她的創作體驗有何不同,也沒什麼新鮮的經曆值得說道。“隻需要把作品拍照,發條微博,然後把微博鍊接上傳至平台,平台就會生成對應的數字藏品。”
王烨并不關心鍊接上傳之後自己的微博是怎麼變成數字藏品供人購買的,也不了解作品上的是哪條鍊,是區域鍊還是公有鍊。“這個過程我們是不參與的。”
王烨已經在Topholder頭号藏家上發行了十幾個數字藏品,但目前為止隻賣出去過一個。賣出去的數字藏品是一個帆布包的效果圖,帆布包上的圖案是王烨的油畫作品。售價100元,其中按10%的抽成有10元給到平台,90元是屬于自己的。錢不多,但對王烨來說也是意外之喜,畢竟現實中她沒有任何損失,也沒有為此付出額外的勞動。
除了真金白銀的收入,還有不少創作者依靠NFT迅速積累了人氣。
與HOTDOG熱狗平台簽約的創作者尚亞努紮伊,之前很少有人聽說過。但是,其“貓虎主義”系列作品賣得最高的一幅,地闆價(二級市場上的最低價格)已經達到了1.18萬元。
“新興IP沒有初始粉絲的時候,好的平台确實可以讓人們迅速注意到你的作品”,尚亞努紮伊說。的确,哪怕依然沒有人記得他的名字,但至少幾千個買家在提及“貓虎主義”時,會想起這個IP。
古風插畫師宮小核桃仁的作品在平台有2000多個喜歡,在二級市場,她的畫作标價已經到了一萬餘元。“有的作品基本就内部收購了,沒在平台上架;有的在平台上架了,基本很快就沒了。”宮小核桃仁說。對他們而言,與平台簽約在變現的同時,也能夠積累人氣,為作品提供新的曝光渠道。
更多想要入局、沒有前期積累的個體創作者還在摸索如何産生收益的路上。沒有團隊、難以運營,是擺在個體創作者們面前的難題。
漫畫家武子曰是bigverse平台上個體創作者。他嘗試過在微博宣傳自己的數字藏品,不過由于微博粉絲和數字藏品買家重合率不高,宣傳效果并不好。到目前為止,武子曰還沒有獲得收益。
炒作的不是藝術品,是泡沫盡管數字藏品被賦予了虛拟藝術品的意義,很多博物館、文創機構也在紮堆發行數字藏品,但絕大部分NFT玩家們并非為了藝術價值而購買NFT,僅僅是為了盈利而來。
“交易的不是藝術品,而是泡沫。”玩家小羊認為,這個市場裡大部分是投機者,真正搞收藏的人非常少,人們擡高價格,隻為了能更高價賣出去。
小羊介紹,從2021年12月份到2022年3月,國内NFT市場處于火爆的高峰。每一次價格的波動,都牽動着市場的狂熱情緒。玩家們對暴漲神話曆曆在目、如數家珍:“我剛進的時候,‘唯一’的‘嫦娥’一萬塊左右,現在大幾十萬元了,而且沒有人脈你基本買不到。”
小羊戲稱那時的NFT市場為“炒作的天堂”,“一張二十多塊的圖片能賣到上千塊錢。隻要你能搶到首發價,轉手賣出,打底收益五到六倍。”
小羊也幸運地踩中了幾次價格飛漲的紅利。他曾在“萬物”平台購買過“三星堆”的數字藏品,“買的時候三百多元一套圖,買了大概5000多元,現在回款有一萬五千元了。”
數字藏品的漲價邏輯難以捉摸,十幾塊買的藏品說不定哪天就成了二級市場上幾萬塊的香饽饽。受訪者們不約而同地表示,國内數字藏品升值與否主要看平台,大平台發售的一般更為穩妥,有較大升值空間,小平台就看運氣了。
此外,還要看數字藏品是否會提供額外權益,圈子裡稱為“賦能”,比如下一次發行時可提前購買,無需抽簽,或是免手續費等。
IP的熱度也很重要。比如說三星堆和敦煌的數字藏品就被市場看好,“一定會升值”。“但目前來說,NFT市場,你隻要能搶到原價的東西,一般不會虧,基本沒有破發的。”小羊說。
“幻藏”平台上,一數字藏品在二級市場标價近10萬元。圖源幻藏平台
由于NFT平台搭建門檻非常低,市場上充斥着大量數字藏品平台,魚龍混雜,幾乎每天都有新的小平台上線。
3月30日,據界面新聞報道,騰訊微信開始大規模封禁數字藏品平台公衆号。據不完全統計,包括ArtMeta元藝數、一點數藏、歸藏元宇宙、畫生 Meta、元本空間、神達數藏、One Meta、零号地球、iBox 和諾坊體等中小型數字藏品平台被封禁。部分平台的封禁理由是涉嫌欺詐。
我們以商家咨詢的身份聯系了一家自稱提供區塊鍊服務技術的公司,對方聲稱隻需投入“軟件4萬元、服務器1萬-2萬元、藏品發行費3元/份”,即可搭建一個數字藏品平台。運營成本也很低,“隻要五名工作人員就可以”。
該公司還表示可以輔導如何培育平台,從冷啟動發展到100萬用戶,并展示了一家最近上線的數藏平台供參考。該公司的話術赤裸表達出搭建NFT平台隻不過是為了賺一波快錢,“發行10000份NFT,發行gas費30000元,賣20元/份,10000份賣完,就回本 盈利了。”
盡管隐患重重,玩家們仍然對新推出的平台趨之若鹜,樂此不疲地追蹤新發行的數字藏品,渴望抓住“起飛”的機遇。
“可新平台不會不安全嗎?”我們追問。小羊則淡定表示,“風險收益并存,也許是下一個‘唯一’呢,小平台還是能賺點的,賭對了的可能賺個幾萬元。”
一次親曆的搶圖過程在了解過不少人的經驗後,我們決定親曆一下搶數字藏品的過程。
2月19日,熱狗平台發布了克裡姆特的《鮑爾夫人》數字藏品。這幅2006年被拍出1.35億美元價格的維也納分離派名畫,當作為數字藏品被出售時,發售價隻要19.9元,限量1000份。
同系列已經發售過的數字藏品,有梵高的《向日葵》和維米爾的《戴珍珠耳環的少女》,這兩幅畫當時在平台二級市場的地闆價是400元-800元。
11點55分,我們準時打開購買頁面,盯着手機屏幕上跳動的倒計時。時間顯示00:00:00,開售的一刹那,我們用盡可能快的手速不斷點擊購買按鈕,手腕放在桌子上,手掌向上立着——這樣可以讓手指的點擊速度更快一些。
沒用。無數次點擊換來幾次“顧客太多,請稍等”的提示,一分鐘後,購買按鈕變成灰色,畫售罄了。
我們切換到二級市場,上面已經有搶到畫的玩家在出售。最開始的價格是120元,接着到了150元、180元、200元。我們每一個都點進去,每一個都顯示已售出。不停地刷新點擊之後,我們成功下了一個188元的訂單。
過了幾秒,一條消息彈出來:“您的訂單已退款。”原來哪怕就算已經付款成功,隻要有人比你先支付,還是搶不到。
我們隻好重新刷新二級市場的最低價格,這時已經變成了400元,然後是480、580、630,數字在快速上漲。最終,我們鎖定一個标價666元的,成功下了訂單。遺憾的是,這個訂單也被退款,購買計劃再一次落空。
抱着一定要買到的心理,我們繼續在二級市場尋覓。
820元-付款-退款;840元-付款-退款,860元,付款成功。860塊,我們買到了這幅原本标價19.9元的《鮑爾夫人》數字藏品。
幾分鐘後,我們再次打開二級市場,價格已經開始下跌:700、600、550、450。顯然,我們買在了最高點。
身邊有經驗的朋友表示,這在行話裡叫fomo,fear of missing out,錯失恐懼症。在二級市場價格飙升的過程中,很多玩家會像我們一樣擔心買不到藏品,于是紛紛突破最初自己為藏品設定的心理價位。
“擊鼓傳花”遊戲?數字藏品市場的火熱想必每一個參與其中的玩家都深有體會,但他們也在時刻擔心,監管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什麼時候會落下。
由于虛拟貨币相關業務在國内屬于非法金融活動,為了規避風險,國内NFT市場在明面上實際稱作“數字藏品”,弱化了其金融和交易屬性。螞蟻集團、騰訊、京東、百度等互聯網大廠所發布的NFT平台,都表示自身發行的是數字藏品,不支持二級市場交易,并在購買須知中強調“請勿對數字藏品進行炒作、場外交易、欺詐”。
但是,目前國内并無針對數字藏品的相關立法,數字藏品的炒作和場外交易行為仍然大行其道。上文我們所述的玩家,就大多是通過平台自有的二級市場或者場外私下交易來賺取差價。
一些平台開通的“轉贈數字藏品”的功能,為玩家的場外交易提供了土壤。玩家在平台上可以通過轉贈方式來交換數字藏品,在平台之外則通過銀行卡、支付寶、微信等方式轉賬交易。有時為了保證交易順利進行,交易雙方會請聲望較高的玩家,比如信息交流群的群主、大黃牛等,充當“擔保”的角色,并從中收取一定的費用。但這樣的擔保并不具備絕對效力,小張就聽說曾有擔保在交易過程中“跑路”的故事。
還有部分平台開設了二級市場供玩家交易,比如幻藏、HOTDOG熱狗等。但從現階段的情況來看,二級市場的定價原則類似某二手交易平台,由賣家自行确定價格。“基本想定多少就定多少,如果賣家覺得這張圖值一萬元就挂一萬元,有人覺得可以接受就會買,”小羊表示。
數字藏品平台的注冊均要求買家實名制登陸,并提供身份證明。對正規平台而言,是合規的必需操作;對一些“小台子”來說,則成了非法收集用戶信息的“絕佳門路”。一些平台要求玩家實名注冊時,上傳自己手持身份證的照片。在玩家的交流群内,不時有人擔憂:“我會不會哪天突然收到催債公司催債?”、“我的信息會不會被拿去貸款?”
“神達是著名的跑路平台”,在玩家内部早已流傳甚廣。有玩家發現,神達、蝶宇宙平台的服務器都來自緬北,公司有傳銷背景;還有玩家表示,自己下載了神達的App,馬上收到了公安局的電話,對方提示自己下載了詐騙軟件。
許多數字藏品平台都建立了自己的玩家交流社群。“群裡不斷地會有人給你洗腦,洗腦平台怎麼怎麼好,不但客服會洗,那些有貨的人也會洗,這會讓新進來的散戶有時候判斷不清,容易高位接盤。”小羊介紹。
我們觀察了多個數字藏品玩家QQ和微信交流群發現,玩家們普遍為90後的年輕人,性别以男性為主。
事實上,很多玩家都心知肚明,數字藏品價格高漲隻是一場擊鼓傳花的遊戲,但都認為自己不會是最後接盤的人。“這個世界上很多東西都是擊鼓傳花呀,不要當最後一個接盤的人就可以,不玩二級市場就不會遇到這種情況,隻在一級市場玩就不會被割韭菜。” 阿越表示。
小羊對NFT市場非常樂觀。他認為,元宇宙會是未來十年的風口行業,NFT則是起步階段。但是他也承認,目前國内數字藏品市場泡沫太大,将會回歸到相對理性增長的狀态。
另一些玩家則保持謹慎。小張打算四月底或者五月初之前就離場,“國内市場最近炒得太兇了,我覺得國家可能會出一些政策去限制一些不合規、手續不全的平台,這個過程中,可能會産生恐慌情緒,導緻市場普遍回調。當這一切進行得差不多時,我會再次入場。”
2022年,4月13日,中國互聯網金融協會、中國銀行業協會、中國證券業協會聯合發布《關于防範NFT相關金融風險的倡議》,提出NFT作為一項區塊鍊技術創新應用,在豐富數字經濟模式、促進文創産業發展等方面顯現出一定的潛在價值,但同時也存在炒作、洗錢、非法金融活動等風險隐患。
這是三大金融協會首次聯合發聲。消息一出,一些平台的數字藏品價格開始下跌。跌跌不休中,還有玩家在群裡說,“可以抄底了。”
*除王烨、林珑外,文中受訪者均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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