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久别勝新婚。這天，在外面辛苦打拼一年返回老家的老楊，扛着行李高高興興地推開了家門。

“老婆，我回來啦！老婆！？”

老楊連喊了幾聲，沒見有人回答。

“哎呀，還是老婆會心疼人，知道我回來了去買菜了……”坐了兩天一夜火車的老楊，躺在炕上不知不覺中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當老楊醒來的時候，屋子裡漆黑一片。

“香草，香草，你在家嗎？”

老楊打開燈，他拉了一個寒蟬，摸摸暖氣，冰冰涼，廚房裡也沒有熱乎氣，人哪去了呢？

“喂，你在哪呢？”

“我在二姐家呢，二姐有點不舒服，晚上不回去了！”

老楊放下手機，點着爐子熱了一口媳婦香草吃過的剩大米飯，鋪上被褥，上炕睡覺了。

而此時的香草卻無法入睡，和二姐商量着如何瞞過老楊的事兒。

“你呀，開始我就說，那老家夥靠不住，你就不信，偷着和人家在一起，之後，人家還把你坑了，你說，這事兒咋能瞞過去啊！？愁人！”二姐一個勁兒地埋怨着香草。

“姐，你就别罵我了，快點幫我出出主意，這十多萬塊錢怎麼還，老楊知道了，能不能和我離婚啊！”香草火急火燎地說。

“你和那老家夥怎麼認識的啊？他怎麼騙了你那麼多錢？你和他真的有感情嗎？你還打算和老楊過嗎？這些我都不知道，咋幫你啊！”

“嗯，我現在就告訴你。”香草喝一口水，和二姐說起自己失身又搭錢的事兒。

開春的時候，老楊又出去幹瓦匠活了，一個人在家的香草，閑來無事，總愛和村裡幾個留守婦女在一起閑聊。

老娘們在一起，大都愛嚼舌根子，東家長西家短，老母豬拱醬壇子，家雀撲楞房檐子，誰誰家女人不正經，誰誰家老爺們在外面有人了……

“現在很多人都在網上聊朋友，城裡人家什麼‘炮’，就是倆人聊出火花了，之後背着丈夫在一起那種，完事了，就各自走人，就沒有來往了……”

“現在這手機，坑了多少人家，聊跑了多少屯子裡的小娘們，你說，現在的人都咋地了，臉都不要了，過去，誰家兩口子離婚了，都得讓唾沫淹死，抓住跑破鞋的，要脖子上挂一雙破鞋遊街，現在可倒好，說離就離，今天倆人還好好的，明天早上媳婦跟别人跑了……”

“你呀，就是一個老封建，現在都啥年頭了，婚姻自由，過不到一起去就離呗，有啥不好的，我沒遇見好的，遇見了，我也跑……哈哈哈！”

“和誰在一起都得過日子，你看看那些不管不顧扔下孩子跑的，最後哪個有好下場了，圖一時快樂，坑的是自己。”

“那你說，老爺們一年一年在外面不回來，你不想啊，誰都有生理需要，沒事兒偷着玩玩也沒啥，反正也不是動真感情……”

“你呀，說說就知道，老爺們在外面掙錢那麼容易嗎，在家裡幹出那事兒，良心都過不去。”

“嘴上說沒有的，其實背地裡都有，哈哈哈！……”

“你說誰呢，你這個騷老娘們……”

幾個老娘們聊着聊着瘋鬧了起來。

一向文靜的香草，微笑着看着幾個瘋癫的老娘們，嘻嘻哈哈地扭打在一起，心裡卻在想着别的事情。

香草的老公老楊，是個樸實的農家漢子，他人肯吃苦，無冬曆夏沒有閑着的時候。老楊唯一的缺點就是嘴笨，不愛說話，更不會說那些哄媳婦的話。出去打工，沒事從來不給香草打電話，用這些老娘們的話說，香草一個人在家，守着活寡。

就在那天晚上，香草拿起手機，加了一個附近人，就是這個附近人，讓她有家不敢回。

這個人叫山哥，說是個小包工頭，在附近城裡包活幹。

沒有一點網聊經曆的香草，如實向對方介紹自己。在以後的一個月時間裡，山哥每天都對香菜噓寒問暖，關心備至，甜蜜的文字讓香草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溫暖。

“寶貝，晚上你能出來嗎，我想見見你，你一個人在家多寂寞啊，你别多想，我就是想請你吃飯，認識一下，人生難得這份緣……”在山哥的一再邀請下，香草同意了。

當晚，香草在村口見到了穿着西裝，個子高高的山哥。初次見面，香草特别緊張。

“寶貝，快上車！”山哥熱情地招呼着香草。

車上，山哥邊開車邊笑呵呵地問香草喜歡吃什麼，香草吞吞吐吐地回答：“哥，什麼，什麼都行！”

看着香草緊張的樣子，山哥開玩笑地說：“你很緊張是嗎？我真的像個壞蛋吧！”

“沒，沒有，你挺好的。”香草看了一眼山哥說。

到了城裡一家酒店，山哥點了好多女士菜，還要了一瓶紅酒。

“哥，我從來沒喝過酒，還是你喝吧！”

“紅酒不醉人，沒喝過不等于不能喝，試試，就一杯！”

山哥給香草倒了滿滿一大杯紅酒，之後，打開了話匣子。

“這人啊，就得學會生活，掙錢幹嘛，不就是為了更好的生活嗎，女人更應該這樣，要學會享受生活，人的一生，無論和誰在一起，開心最重要……”

香草聽着似懂非懂的話，喝着不知道啥滋味的紅酒，慢慢地，她的臉紅了，頭暈得很。

“哥，我真的不能喝了，特别迷糊，你還是送我回去吧，行嗎？”

“再聊一會，好不容易見到你，我們再聊一會就走。”

午夜時分，山哥扶着香草走出酒店。

“我喝酒了，不能開車了，可是外面又沒有出租了，住下吧，明早我就用車送你回去。”

“不行的，人家不能在外面過夜，讓别人知道不好！”

“誰能知道啊，再說，你老公又不在家，沒人知道的。”

随後，山哥在酒店開了一間房，那一夜，兩個人睡在了一起。

“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我們都有家，知道嗎？”次日天蒙蒙亮的時候，山哥把香草送到村口，香草下車以後，很嚴肅地對山哥說。

“我哪做錯了嗎？你怎麼突然這樣了，寶貝，我不會打擾你生活的！”山哥不解地問。

“你走吧，别問那麼多了。”香草說完，轉身回家了。

到家以後，香草删了山哥所有的聯系方式，一個人靜靜地躺在炕上，後悔自己一時沖動做出背叛丈夫的事兒。

有人說一個人瘋狂思念另一個人時，會深夜失眠……

那天晚上，香草久久不能入睡，每每閉上眼睛，眼前都是她和山哥在酒店裡的激情一幕。她想知道山哥在做什麼，她想看到山哥發來的晚安，想和山哥在一起……

她忍不住給山哥發了一條短信，沒過多久，山哥回複：寶貝，你可想死我了，你還好嗎？想我了嗎？

“想了，可是，我怕愛上你！”

“愛上怎麼了，想我的時候，你就找我，我們不打擾對方生活就可以了呗，别怕，我去接你，寶貝，等我。”

那天，山哥來了香草家，第二天一早才走。

“香草，你家老楊回來了是嗎，我早上看到你家院子裡有車。”

“不是，是我表哥來了。”

後來，村子裡的人發現，香草的表哥幾乎每周都來，每次都住一個晚上才走。

“他後來就和我借錢，說是給工人開工資，還經常讓我幫他交電話費。你也知道，我家沒有多少錢，為了幫他，我到處借錢，後來，實在借不到了，我又在網上貸款幫他，可是，前幾天，我找不到他了……”香草哽咽着說。

“你怎麼這麼傻啊，你為啥要幫他，難道你要和他在一起過日子嗎？”

“我看他人不錯，他當時真的對我特别好，他說要離婚娶我，都怪我鬼迷心竅了……嗚嗚嗚！！！”香草大哭起來。

“别哭了，哭也沒用。你說，你又不能出去打工，怎麼還錢，當老楊說實話吧，看老楊能不能原諒你，能不能幫你，沒有更好辦法了。”二姐說完，長歎了一口氣。

“快進屋快進屋，香草你看誰來了！”第二天下午，老楊來到二姐家，老楊說：“聽說二姐病了，我來看看！”

“好多了，謝謝你，得回香草了，點了幾瓶，好多了，人老了，病就多了！”二姐笑呵呵地說着。

見到老楊，香草的眼睛一直在躲着老楊，臉上僞裝的假笑，讓人看上去一點都不舒服。

“老楊啊，二姐有件事兒和你商量，其實，是香草的事兒，可是她不知道怎麼和你說。”坐了好一會，二姐想求老楊幫香草一把。

“二姐，咱們還有啥求不求的，你說吧！”老楊笑着說。

“香草為了幫一個朋友，借了不少錢，現在，那個人找不到，人家都找香草要錢，你說，她也不掙錢，怎麼還啊。香草是一時糊塗，你就幫幫她吧，行嗎？”

“那個人是表哥吧！？”老楊看着香草說。

香草聽老楊這樣一說，心裡咯噔一下，她第一感覺就是老楊找自己來離婚了。

“老楊，是他騙了我，我沒想到他是這樣的人……”香草哭着說。

“咱借的就得認賬，就得還，别哭了，我想辦法，以後找到了表哥再讓他還，也許他也有難處，别哭了，回家我想辦法還。”老楊勸香草說。

對于老楊如此的寬容，二姐高興極了，而香草卻更加難過，她沒有想到老楊能這麼爽快地原諒她。

香草和老楊在二姐家吃完晚飯回到家裡。

“以後我不在家，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别再被人家騙了，真的不值得！”老楊拍拍香草的肩膀說。

“你放心吧，我不會再這樣了，真的不會了，是我對不起你……”被窩裡，香草抱着老楊哭了起來。

“别哭了，我累了，睡吧，明天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睡吧！”老楊說着，翻身睡了。

次日，香草醒來的時候，發現老楊早起來了。

就在香草穿好衣服去做早飯時，她意外地發現桌子上有一個寫滿字迹的紙，是老楊寫給她的。

香草，我的老婆：

你和所謂表哥的事兒我都知道了，但是我不知道他騙你錢。也許是天意吧，我原本打算攢點錢去做試管嬰兒，圓你做母親的心願，可是，我不能再陪你了，老天爺不讓我在人間待下去了，我得了癌症，晚期，活不幾個月了。我知道，如果我繼續活着，你會拿錢去給我看病。所以，我選擇了早點走，把省下來的錢給你還債吧。

其實，男人在外面打工真的不容易，他們沒有别的心願，就是想掙更多的錢，讓老婆孩子過上好日子。男人也知道女人在家裡的寂寞，需要有人陪，那男人就不需要嗎？記住：短暫的快樂會毀掉你一生的幸福。

我不恨你，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再犯這樣的錯誤，不愛可以選擇離開，不要傷害無辜的人。如果有來世，我願做你的情人，激情過後無牽無挂，可是我做不到，我沒有幫你做成母親、媽媽，可在最後，我幫你還了情債，我走了，願你日後幸福！

銀行卡放在你的兜裡了，密碼是我們的結婚日。

那天下午，放牛的三小子在北山坡的墳地，發現了老楊的屍體，老楊死在了父親的墳旁……（文學作品，切勿對号入座，文中圖片與内容無關）

作者：北方 原名 劉永生 從小酷愛文字的他，曾在媒體做記者十餘年。新聞、小說、故事、詩歌等作品在國内報刊發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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