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潢得古色古香的房間内,滿室幽香。木制家具散發着淡淡檀香,萦繞于鼻息之間,使我的心情平靜了,全身都放松下來,半阖的眼靜靜注視着眼前的景象。在充滿中國古風氣息的房間,摻雜了一絲另類的香氣,本應格格不入,卻與房間的整體融合得極為和諧。那是咖啡的醇香。
隔着袅袅白煙,眼前人的容顔朦胧不清,卻顯出了一絲神秘與柔和。白色的骨瓷杯被一隻纖纖玉手輕巧地捏住,手的主人緩緩放下骨瓷杯,安靜地注視着我,眉目含笑,細聲問:“你要不要嘗一嘗?”我眨眨尚未清明的雙眼,機械地點點頭。身着清雅合身旗袍的女子起身,給我倒了一杯咖啡,黑褐色的液體慢慢注入潔白的瓷杯,形成強烈的色彩對比。我小心翼翼地從她手中接過瓷杯,倏地想起咖啡有提神的作用,感覺自己果然清醒了許多,淺淺抿了一口,眉頭立刻就皺起來。“苦的。”我評價道。
女子轉過身,拿來一罐糖與一小盒奶,微笑道:“你可以加一些它們。”将它們放在我面前的紅木桌子上,她說:“我比較喜歡苦澀的黑咖啡,但似乎你不太能接受。”我握着糖罐的的手抖了一下,糖粒傾瀉而出,融化在咖啡内,使其表層鋪了一層白色糖衣。我抱歉地說:“對不起,毀了這杯咖啡。”女子溫柔地說:“沒關系。”我端起杯子嘗了一口,甜膩的味道彌漫在口腔,我想我現在的表情應該很扭曲。女子在此時對我說:“我喝咖啡時從來不加奶和糖。我沒有針對你的意思,隻是我一直認為在純正的咖啡内加那麼多調味的東西,這杯咖啡的味道就不是它本身的味道了。我一直很費解,為什麼有些人總往咖啡裡倒許多奶、糖,卻說自己喜歡喝咖啡,他們喝的,不過是一杯混合液而已。”她用食指勾着杯把,中指抵在杯把下,拇指摁住杯把,溫柔地說:“我不想浪費咖啡,即使是一杯不是咖啡的咖啡。”她艱難地咽下兌了過多糖的咖啡,似乎想減輕過程的痛苦,她一直與我交談。
當她終于喝完整杯咖啡,她說:“你要不要再來一杯?”我點點頭,認真地說:“不過,我不需要奶和糖了。”人生與原味的咖啡十分相似,最大的不同是我們可以選擇是否和這杯咖啡,卻不能選擇是否過這段人生。我們有時總認為人生太苦,而去加各種各樣的調味料,卻在這個過程中,無意地舍棄了人生的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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