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羅永昌
阿平的收藏在我縣乃至全國已小有名氣,部分藏品多次在北京、上海參加國家級展出,古田會議紀念館藏有其贈品。幹山小鎮的“紅色記憶館”所有展品均由他提供。
阿平姓費名銀平,乾元鎮聯合村人。初中畢業後開始創業,憑自己一手廚藝和樸實為人,在餐飲業早就赢得一席之地。沒有想到,就是這樣一位地道的小老闆,經過多年的堅持不懈,竟然在收藏界做出了一份事業。
我認識阿平已有二十多年。原先因為工作關系,我們幾乎天天在一起。那時,我并不知道他有正兒八經的收藏愛好,偶爾會聽到收了什麼“牛腿”、什麼石臼等,也不當回事。2009年初,我因工作調動,相互間聯系變得少了起來。幾年後的一天,阿平突然邀我去看他的藏品。除了在老屋儲存的以外,他的“寶貝”主要放在單位原來的多功能大廳裡:五個開間,幾百平米,四周和中間是多層的鐵架子,或圍着,或隔着。架子上放滿了各種藏品,以民俗生活類為主,還有大量徽章、圖書、票證、近現代史料等。那天,在他開門的瞬間,藏品至多給我的感覺就是震駭和驚歎。其中,五千多件筷子籠,最為耀眼。
遠征軍歸來紀念筷(1946年)
筷子籠是人們日常生活中極不起眼的用品,但随着現代人們生活方式的漸變,在慢慢退出曆史舞台。筷子籠原先叫筷筒,也有“箸籠”或“筷籠”之名。古代稱筷子籠為“筲”、“筩”。《方言》載:“箸筩,陳楚宋魏之間謂之筲。”《廣雅釋器》雲:“筲、籫、箸筩也。”江陵鳳凰山167号漢墓曾出土一籫,内放竹箸21支,漆匙1支;湖北雲夢大墳頭漢墓也出土一筲,内放竹箸16支。由此可見,我國早在漢代已有竹制的筷子籠了。
用現代人的思維來推理,在筷子的使用尚處随取随扔的年代,筷子籠應該還沒有出現。但到了人們有意識地制作筷子并經常固定使用的時候,則存放筷子的器具就出現了,這便是筷子籠的雛形。爾後,各種材質的筷子籠逐次登場,主要有陶、瓷、竹、木、磚及其他金屬制品,具有古樸、敦厚、秀美的特點,是我國日用品中極富傳承文化意義的非物質文化遺産。
筷子是中國人發明的最有民族特色的餐具,蘊含着豐富的曆史文化;而筷子籠作為存放筷子的器件,是家庭人員每天都要接觸的器物,與全家人密切相關。所以,先人沒有放棄這塊“教育陣地”,在大多數筷子籠正面雕刻圖案、書寫吉語,以求家庭幸福、人丁興旺。諸如福、綠、壽三星浮雕、镂空古錢紋飾、牧童騎黃牛圖、“籠插千竿筯,家添五百丁”對聯等,具體内容涉及國學、儒道文化、紅色記憶、時代主題等衆多領域,可謂是五花八門、精彩分層。
牧童騎黃牛青釉單筒挂壁式筷子籠(清)
陶制筷子籠,在清末民初時,多半為半釉,即由陶土制成泥胎後,正面上釉,背面和底部都不上釉;有時正面上釉也不均勻,邊上或下部好像有意留有一塊陶胎。一般陶制筷籠背部平正,上部有一小孔,用于壁挂;也有的背部是半圓形的,便于挂在圓柱上。其中,大部分為平底,可挂,也可平穩地放于竈台的某一處。使用者主要在農村,家境并不殷實的地方。而瓷制筷子籠與陶制筷籠不同之處則是全部上釉,不露胎,較為高檔,使用者大多為城鎮鄉紳和富家大戶。
竹制筷子籠使用範圍主要在江南竹産區,就地取材,制作比較簡單。取合适毛竹,鋸下兩節竹筒,再以一段竹筒一劈為二,選取一塊削平竹皮的竹瓦為底,然後用兩根竹片從半圓竹底小孔穿過,再穿過竹筒,以兩竹片将兩隻筒并排挾起來,上面用一竹片一撐,一隻雙筒竹筷籠就做好了。或挂在牆上,或放在餐桌上,用來十分方便。竹制筷子籠大多為素面,但也有少量的雕有簡單的圖案或少量文字。當然,在農村也有以木材制作的筷子籠,但相對于竹制筷子籠而言要少許多。
磚制筷子籠,在上世紀中後期的農村曾有大量流行,這可能與自行制磚業發展有關。磚制筷子籠由磚泥制成土坯,然後入窯燒制而成;大多由五塊平闆泥組成,呈上寬下窄的長方、扁盒形狀。平底,後闆稍長,有孔,借以穿繩懸挂于壁上。籠中,有的是一隔為二,有的也沒有隔開。磚制筷子籠雖然在制作上略顯粗糙,但它是所有不同材質筷子籠中形制和主題最為豐富多彩,個性藝術最為明顯,除了少量用模具制作外,極大多數是每一個制作師的單件作品,重複的極少。
把日常生活的普通用品賦予藝術的生命,這是中國人傳承文化的特有方式。一個小小的筷子籠,從幾千年曆史演變來看,無論其形制規格、藝術構思,還是工藝制作,都蘊含了豐富的曆史、科學、藝術價值,終究成為中華民族文明發展史上的奇葩。
阿平化了巨大的精力和财力,搶救性地收藏了如此衆多的筷子籠,這是一件令人敬佩的事情。但遺憾的是,這麼多的藏品因為沒有合适的場地而得不到展示,極大地削弱了收藏的本質功能。環視現代社會的快速發展,一方面是新型城市中傳統文化的缺失,另一方面是體現民族文化的物件得不到很好的呈現,二者的交叉錯位,無不令人惋惜。不知道,相關部門可否考慮它們之間的相互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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