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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說午餐

娛樂 更新时间:2024-11-26 09:36:03

短篇小說午餐(短篇小說名)1

1

夏之蓮将目光投向大門緊閉的手術室,倏忽又低下頭。手裡攥得發緊的手機,已經有點滑,原來手心裡滲出了汗。

陳楚峰站在窗邊,正抽着悶煙,口鼻裡噴出煙霧,伴随着煩躁的歎氣。

陳楚山出車禍後,被迅速送到市人民醫院。由于情況特殊,醫院即刻安排醫生準備手術。手術前,陳楚山叫來了最信任的兩個人:弟弟陳陳楚峰、女朋友夏之蓮。

現在,最關心陳楚山的兩個人,正在手術室外面手足無措地幹等着。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術室的門打開,醫生出來,讓家屬幫忙把病人送回病房。

陳楚山面色慘白,麻藥效果漸漸退去,受傷的左腳開始疼痛,不由咬牙忍受着。傷腳裹滿了紗布,不能直接放床上,還得懸挂着、牽引着。頭部也受了皮外傷,用紗布包紮着,看起來仿佛遍體鱗傷。

夏之蓮抓住陳楚山的手,心揪成一團,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市财政局副局長陳楚山遭遇車禍的消息,在Y市幾個圈子迅速散開。隔天上午,就來了好幾撥人。

一隻隻果籃遞向夏之蓮,還有一個個信封,讓人措手不及。

“陳太太,請你務必收下,這是弟兄們的一點心意!”

“陳夫人,陳局在休息,就不打擾了。”

“嫂子,不管怎麼說,這點心意你一定要收下,改天再來看望陳局!”

“……”

夏之蓮确實有點疲于應付。

陳楚山做手術後需要休息,探望人員都識趣地寒暄幾句,然後匆匆離去。陳楚山的弟弟陳楚峰也在場,幫忙接待了一下。來訪的客人,大多還是沖着夏之蓮說話,以為她才是女主人。夏之蓮對來訪客人一個都不認識,敷衍應付,收下果籃和慰問金,然後按照本地例俗,每人送兩顆糖作為回禮。

夏之蓮有些尴尬,強挂着笑容,這個女主人的身份一時之間還無法适應,缺乏一些底氣。

她至多算是陳楚山的愛人吧。

陳楚山和妻子鄭少麗感情不和,分居二十多年了,這是公開的秘密,至于為什麼不離婚,不得而知。而陳楚山這二十多年的空白期,是由夏之蓮填補的,至于何等關系,外人也少有知曉者。

——對于陳楚山身邊小範圍的親友來說,夏之蓮其實就是嫂子一樣的存在。

陳楚峰問:要不要通知一下嫂子。

——這個嫂子,當然是陳楚山的原配鄭少麗。

陳楚山疲憊地閉上眼,搖了搖頭。

陳楚峰皺了皺眉,怎麼說,也得讓子涵知道吧,畢竟是父女。

陳楚山睜開眼,雙眼失神地望向天花闆,沒有表态。

陳楚峰走到門口,撥通了鄭少麗的電話。約摸一分鐘後,陳楚峰進來,望着夏之蓮,猶豫了一下說,鄭少麗等會要過來,你要不要先回家休息一下?

夏之蓮定了定,說,沒關系。

在此之前,夏之蓮不是沒有見過鄭少麗。

十幾年前,有次教育系統活動,市教育局組織有關人員到夏之蓮所在學校進行調研,鄭少麗作為市優秀教師參加了活動。

所謂不是冤家不聚頭,該見面的終究會見面。

鄭少麗見到了傳說中的夏之蓮,果然是明眸善睐,溫柔可人。

陳楚山和鄭少麗鬧僵的時候還沒有夏之蓮,某種意義上,夏之蓮算不上第三者。

但畢竟是一樁婚姻裡面的三個人,不是親人就是仇人。鄭少麗用審視的、蔑視的眼光打量着夏之蓮。夏之蓮明顯有些不自在,不知道怎樣面對這個又冷又硬的女人。夏之蓮在陳楚山的手機裡看過鄭少麗的照片,沒想到現實中的鄭少麗更加咄咄逼人。

活動告一段落後,鄭少麗覓得單獨與夏之蓮面對面的機會。

鄭少麗冷冷說,雖然你不算撬我牆角,但是你依然逃不掉小三這個身份,至少我和陳楚山還沒有離婚。

夏之蓮淡淡地說,你到底想說些什麼?

鄭少麗說,夏老師大好年華,何苦把自己綁在一個二手老男人身上?我隻是奉勸一句,年紀輕輕,别走了彎路!

關于那天的對話,夏之蓮已經忘記得差不多,隻知道鄭少麗說話嗆人,是個不好溝通的人。從那天鄭少麗的表現來看,她對夏之蓮有敵意,但談不上手撕小三,畢竟她和陳楚山已經分居好幾年了。隻是對于一切和陳楚山有關的人與事,鄭少麗都有本能反應一般的憎惡。後來,在有關教育系統的活動上,鄭少麗和夏之蓮偶爾會碰面,鄭少麗也隻是表現出不屑一顧罷了。

短篇小說午餐(短篇小說名)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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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少麗和女兒陳子涵匆匆趕到醫院。

夏之蓮覺得自己待在病房裡,似乎有點不妥,便走到門外。

陳子涵看見夏之蓮,低聲喊了一聲海棠姐,便走進病房。看到陳楚山腳上、頭上都包紮着紗布,手背還紮着針在打點滴,陳子涵不由眼睛一紅。陳楚山虛弱地笑了笑,握住陳子涵的手,說沒事的,很快就會好的。

鄭少麗抱着雙手,眉頭皺了皺說,怎麼這麼不小心。

陳楚山笑了笑,點點頭。

說是夫妻,但有好些時間沒有見面了。乍一見面,彼此不由生出一些疏離。

陳楚山說,謝謝你來看我。

鄭少麗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夏之蓮站在門外,聽不清裡面在說些什麼。約摸過了十幾分鐘,門開了,鄭少麗走了出來。

鄭少麗瞥見站在門口一旁的夏之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夏老師,端茶遞水、把屎把尿的事就有勞你了!說完徑直走向電梯口。

夏之蓮不由皺了皺眉頭。

不一會兒,陳子涵也走了出來。她握住夏之蓮的手說,辛苦你了,蓮姐,你别理我媽,她就那德性。

夏之蓮無奈地笑了笑。

陳子涵說,蓮姐,要不你先回去吧,這裡由我來照顧。

夏之蓮本想讓陳子涵回家去休息,可是轉念一想,人家可是親閨女啊。反正要守着輸液,不如多一個人,好聊天解悶。

兩個人誰也勸不了誰,于是決定留下來一起照顧陳楚山。至于陳楚峰,回家養足精神留到明天由他照顧吧。

由于怕影響陳楚山休息,夏之蓮和陳子涵兩個人在門口聊着天,順便看着點滴。

夏之蓮第一次見到陳子涵時,陳子涵才四五歲。那時候陳楚山已經和鄭少麗鬧翻,搬了出來,住到了單位宿舍。

陳子涵跟母親鄭少麗日常住在一起,隻有到了周末才能見到父親陳楚山。陳楚山那時候已經和夏之蓮在一起了,有時候去看陳子涵,也帶着夏之蓮。那時候的夏之蓮也不過是二十四五歲,陳楚山便讓陳子涵叫夏之蓮為“蓮姐”。——在本地,一般讓小朋友稱呼未婚女性為“姐”,當然也可以叫“姨”,但那樣就顯得太見外了。

鄭少麗對陳子涵要求非常嚴格,動辄呵斥。陳子涵郁郁寡歡,隻有等到周末才能在父親身邊感受到一些快樂。

陳子涵并不排斥夏之蓮,相反還相處得很融洽,在外人看來,還真的以為是三口之家。

陳子涵告訴夏之蓮,她要結婚了。

這個消息把夏之蓮吓了一跳。那個一直叫她姐姐的小姑娘,轉眼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了。而年長她二十歲的自己,好像忘了結婚這件事。

陳楚山不是不想娶她。

問題在于鄭少麗。

當初結婚,也曾有過一段甜蜜的日子。但随着日子平淡,摩擦增多,性格不合的一面逐漸顯露出來。陳楚山受不了鄭少麗沒完沒了的查崗、查手機、追蹤行程。鄭少麗也受不了陳楚山的經常加班和頻繁應酬。反正就是,在彼此眼裡都成了最讨嫌的人。開始是同床異夢,接着是分房睡,漸漸的,連吃飯也湊不到一塊。上班的同時順便也把飯吃了,周末各自遊蕩不回家,家裡的爐竈當成了擺設。

俗話說,婚姻就是搭夥過日子,一個家連煙火氣都沒有,這日子也就算到了盡頭。那麼,直接離婚,一别兩寬各生歡喜不就得了?

可是,這鄭少麗是難得一見的奇葩,得,你不讓我好過,我也不讓你好過,看誰耗得過誰。不管陳楚山怎麼提離婚,鄭少麗就是一個不字,老娘就是拖着,不離!

兩口子鬧得烏煙瘴氣,連親戚朋友都看不下去,紛紛勸離。就是陳楚山的嶽父嶽母,也看不慣女兒的嬌慣蠻橫,勸說女兒趁早放手,早點另覓人家,别互相耽誤。

鄭少麗偏不,直接亮牌,就是不離,再逼就跳樓,死給你們看。鄭少麗那種披頭散發咬牙切齒的撒潑模樣,着實吓到了很多人。

一開始,鄭少麗是受迫害妄想症患者,接着是破罐子破摔,反正我是受害者,那麼就抱着一起死好了。這種扭曲的心理一旦形成,牛角尖越鑽越深,幾乎沒有回頭路。

鄭少麗橫豎一條心,就是要陳楚山不好過,讓你離不成婚,也結不了婚。

短篇小說午餐(短篇小說名)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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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之蓮和陳子涵不知不覺聊了很久。

陳子涵大學畢業後,在市區一家銀行上班。她也受不了母親鄭少麗橫挑鼻子豎挑眼的性格,搬到外面住。後來認識同單位的一個年輕人,互生好感,便确定關系,決定年底結婚。

早些時候,陳楚峰分别給鄭少麗和陳子涵打了電話,告知了陳楚山的情況。陳子涵便給母親打電話,想叫母親一起探望父親。鄭少麗勉強同意,一路數落陳楚山。陳子涵跟在後面,聽着母親的絮叨,心煩意亂。

她對母親實際是有看法的。她也曾勸說母親放手,幹脆離婚算了,人生還有很長的路呢。可是鄭少麗嗤之以鼻,與天鬥與地鬥與人鬥其樂無窮,我就喜歡看陳楚山拿我沒辦法的樣子。說實話,陳子涵也和母親相處得不怎麼樣,她的性格比較像陳楚山,而鄭少麗那種陰暗扭曲的心理,她打心底都不想多接觸的。

陳子涵同情父親,但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她并不反對陳楚山和夏之蓮交往,甚至熱切希望有一天真的成為一家人。她對夏之蓮既是欣賞又是疼惜,一個女人,把最好的青春年華都搭在一個男人身上,也許這就是真情吧。陳子涵今年二十五歲,已經準備要結婚,而夏之蓮已經四十多了,在别人兒女繞膝的時候,她還是孑然一身。

陳子涵有時也對父親薄有微詞,為了自己的前途,卻耽誤了夏之蓮。掌心掌背都是肉,一個是拼死不離婚的母親,一個是拿不起放不下的父親,怨誰好?

陳楚山當然可以到法院起訴離婚,擺脫鄭少麗,然後和夏之蓮比翼雙飛。

但鄭少麗同樣可以起訴陳楚山事實上的重婚,到時候,陳楚山的烏紗帽看還能不能保得住。——鄭少麗當然擁有這樣的權利,但她保留着,不到最後一刻不使用。

拖着拖着,日子都蹉跎了。

病房裡還有一個空着的床位,夏之蓮便讓陳子涵上去躺一下。兩個人終究是累了。

夏之蓮拉過一隻凳子,坐到了陳楚山的床邊。陳楚山沉沉睡去,夏之蓮端詳着他的臉龐,感覺又熟悉又陌生。

夏之蓮握住陳楚山的右手,指尖在陳楚山的手心輕輕摩挲。

半晌,陳楚山緩緩睜開眼,對着夏之蓮輕輕一笑,辛苦你了。

夏之蓮淡淡一笑,你以前也這樣照顧過我,現在輪到我來照顧你了。

陳楚山的眼睛似乎望向遙遠的過往,眼神充滿着回憶。

那是剛剛認識不久的時候,有一天,陳楚山和夏之蓮一起去爬山。爬到半山腰,夏之蓮突然腳下一滑,整個人摔倒了,更為糟糕的是,腳掌踩到石頭縫隙,扭傷了。

看到夏之蓮不能走路,陳楚山一把将她背起來。

夏之蓮又疼又窘又羞,這才認識多久啊。她不知道怎麼辦好,隻好把頭埋到陳楚山的後頸。可是,夏之蓮鼻子呼出的熱氣讓陳楚山又熱又癢,不由笑了出來。

夏之蓮氣不過,輕打了陳楚山一下肩膀,說道,人家都傷成這樣,你還有心思笑。

陳楚山笑道,好了不笑不笑。其實他心裡樂開了花。

兩人下了山,開車直奔醫院,檢查結果是韌帶拉傷、輕微骨裂。為了慎重起見,陳楚山給夏之蓮辦理了住院手續。當晚,陳楚山就守了夏之蓮一夜,忙裡忙外,又是端茶遞水,又是洗臉洗手。

這次受傷事件,讓兩個人的感情發展神速。爬山之前,兩個人也就到了牽手還有點害羞的份上,但是經過爬山受傷、住院療傷的日夜接觸後,兩個人的關系發展得突飛猛進。

夏之蓮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什麼時候受過如此入微細緻的照顧,一時之間仿佛找到了一生的依靠。看着守在床邊直打瞌睡的陳楚山,夏之蓮不由芳心暗許。

短篇小說午餐(短篇小說名)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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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之蓮出生在Y城下面一個小村子,六歲的時候,父親因病故去,好在母親要強,将夏之蓮和弟弟拉扯成人。也好在父親兄弟、鄰居叔伯幫忙照顧,田裡莊稼總算沒有耽誤,但欠下的人情無以為報,讓夏之蓮一家深感愧疚。

夏之蓮的媽媽在鎮上的服裝廠上班,雖然有爺爺奶奶幫忙照顧,但夏之蓮還是要分擔不少家務,應了那句老話,窮人孩子早當家。放學後,有時要挎上籃子去地裡打點豬草,或者趕着幾隻鵝去吃草。

初三時候,夏之蓮想報考中專,這樣可以早點出來掙錢,幫家裡減輕壓力。

夏之蓮如願考上了市裡面的師範。Y市還有一個親戚,就是夏之蓮的姑姑是嫁到這邊的,姑姑和姑丈對夏之蓮很好,在Y市也算有個照應。

夏之蓮讀了兩年師範,分配在Y市一所小學。原則上,夏之蓮畢業後應該分配回原地,能分配在市區,這裡面當然有姑姑一家的功勞。

因為是音樂老師,課程不算重,夏之蓮在學校過得還算悠閑。學校若是有文藝演出,夏之蓮便是當仁不讓的文藝積極分子,不單要指導演員,還要親自演出。

有一次學校舉行彙報演出,市裡面有領導前來參加。

夏之蓮演奏的古筝曲目是《水中花》。該曲原來是譚詠麟原唱的歌曲,經過改編,變作适合彈奏的古筝曲目,音調古樸,風格淡雅。背景屏幕出現一朵朵迎風搖曳的荷花,同時也出現《水中花》國語版的歌詞——

“凄雨冷風中,多少繁華如夢,曾經萬紫千紅,随風吹落。蓦然回首中,歡愛宛如煙雲,似水年華流走,不留影蹤。我看見水中的花朵,強要留住一抹紅……”

夏之蓮身着漢服,雲鬓花顔,明豔動人,雙手在古筝上行雲流水般彈奏。當她忘情投入演奏時,台下有一雙眼睛格外的閃亮。

那雙眼睛的主人,就是陳楚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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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之後領導上台慰問演出人員,陳楚山作為市裡面來的工作人員,也跟在領導後面握了很多手。這其中,當然有夏之蓮的。

陳楚山在最短的時間裡,打聽到有關夏之蓮的一切消息,并且迅速展開追求行動。

陳楚山的方法其實也不見得有多高明,就是找機會套近乎。比如,他所屬的單位要搞演出什麼的,就專門來邀請夏之蓮。由于打着公家的旗号,加上陳楚山能說會道,夏之蓮一開始也沒有多想,不知不覺參加了不少演出。每次演出,陳楚山都親自都接人,表現得尤為隆重。當然,次數多了,也就熟悉了,話題也不僅僅是工作方面了。

陳楚山其實是忐忑的,因為他結婚了,算是有婦之夫。對一個姑娘這般熱情,是不妥的。但是,陳楚山也有自己的苦衷,他和老婆結婚三四年了,還沒到七年之癢,已經開始鬧離婚了。妻子叫鄭少麗,在市區一家中學教數學。外人看來的天造地設一般的搭配,實際上感情已經千瘡百孔。

由于陳楚山的工作屬于外聯這部分,接觸的人多,應酬也多,讓張少麗很是不放心。當初看上陳楚山,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看上陳楚山的一表人才。陳楚山儀表堂堂,氣質出衆,到哪裡都是出類拔萃的存在。這樣的人無疑會有很多女人緣的,在加上社交面廣,難怪鄭少麗要多心。

陳楚山當初看上鄭少麗,首先是覺得這姑娘家世清白,年齡合适,學曆相當,工作體面,還有鄭少麗長相清秀,身材勻稱。綜合下來,确實是理想的人選,于是就開始交往。故事的開頭,往往是甜蜜動人的,鄭少麗的各種小作被當作可愛舉動,查崗、連環Call,會被當作有人牽挂的甜蜜。但是,婚後這一切被放大,事情便往相反的方面發展。

各種工作已經讓陳楚山很是費神,回家還要面對鄭少麗的無理取鬧,這讓陳楚山焦頭爛額。準備提出離婚時候,鄭少麗懷孕了,好吧,那就将就吧。陳子涵出生後,家裡的氣氛也沒有改變多少,各種瑣事,各種不爽,讓這個三口之家整天雞飛狗跳。

親戚朋友開始都當和事佬,勸合不勸離。幾年後,越看越鬧心,紛紛說幹脆離了算了,看着都替你們累。

陳楚山幹脆搬到了宿舍住,連家都不回了。鄭少麗帶着女兒陳子涵過,日子不算輕松,但也過得去。

其時,陳楚山三十歲不到,正是風華正茂的時候。對鄭少麗死了心,并不代表對生活失去希望。他在沒有離婚的情況下追求夏之蓮,确實有些不妥。他私心以為,這是兩碼事,之間沒有因果關系,道德上說得過去。隻要鄭少麗答應離婚,夏之蓮這邊也就水到渠成。

萬萬沒想到的是,鄭少麗就是不答應離婚,尤其是知道陳楚山和夏之蓮的事後,更是鐵了心反對離婚。鄭少麗覺得陳楚山負她太多,作為丈夫不盡心也不盡職,現在又想和别的女人結婚,休想!

一開始,想離婚離不了,現在有了夏之蓮,這婚想離就更難了。

要是一開始快刀斬亂麻,心一狠,反而後面輕松。可是一步錯步步錯,等有了夏之蓮再離婚,性質就不一樣了。他是有頭有臉的公職人員,要是因為婚内出軌導緻離婚,那麼仕途也就到了斷頭路。

可陳楚山有點野心,同時又有點實力,不甘心在三十歲之前仕途就這樣被阻擋住。

于是考慮了再考慮,猶豫了再猶豫。可是時間不等人啊,五年,十年,二十年,這日子就這樣一年一年過去了。他确實在仕途方面取得比較大的成功,從辦事員到小領導,再到行局領導,一步一步往上走。

可是,反觀夏之蓮,一年比一年老。陳楚山内心也是充滿内疚的,這樣一個心甘情願做出犧牲的女人,到哪裡找啊。

短篇小說午餐(短篇小說名)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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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後,陳楚峰來換班。他帶來三份早餐,都是些牛奶面包。

夏之蓮昨夜和陳子涵聊了半宿,後來困了,坐在椅子上靠着牆半睡半夢扛過了一夜,一早醒來,渾身酸痛。

陳子涵有點過意不去,說本來應該換夏之蓮睡床上的。

夏之蓮說沒關系。

吃了早餐,夏之蓮和陳子涵便告别了陳楚山,各自回家洗漱。照顧陳楚山的事情,便輪到了陳楚峰。

夏之蓮困得不行,打電話向單位請了假,直接回家。

嚴格來說,這算不上一個家。

可以說是栖息之地,可以說是愛巢,但它就不像一個家。陳楚山當初買這套房子的時候,确實是花了心思的。就像他小心翼翼保護這段地下情一樣,盡量低調,盡量不為人所知。這是一套較為偏僻的房子,坐落在城郊的一個叫做“翡翠華庭”的小區。250平米的頂樓大平層,既有一覽衆山小的廣闊視野,又有無人打擾的清靜。

房子裡還專門辟出一個房間作為夏之蓮的琴房,放置了各種樂器。夏之蓮不止喜歡彈奏古筝,琵琶、古琴也會來幾下。而陳楚山呢,會吹笛子,也會拉二胡。心情好的時候,兩個人會來一段合奏,你彈古筝,我吹笛子,有點琴瑟和鳴的意思。

兩個人住這麼大的房子,确實顯得空蕩蕩。陳楚山暗藏着一層心思,說不定某天真的和夏之蓮結婚了,再生個一兒半女房子便不顯大了。

對于陳楚山這點心思,夏之蓮是知道的,她心裡隻是凄然一笑,那是何年何月啊。

夏之蓮洗了個澡,然後躺在床上,突然沒有了睡意。

她仿佛看到了這輩子的盡頭,就是和陳楚山一起白頭到老,相互照顧,就像在醫院一樣,你照顧我,我照顧你。至于沒有兒女,終究是缺憾,但也不至于因此就耿耿于懷,畢竟和相愛的人終老一生,聽起來還是幸福的,這點,至少比鄭少麗強吧。

夏之蓮年輕時候在學校教音樂,随着年齡漸長,開始不那麼自在了。一個三十多歲的單身女教師,确實需要很多心理建設來面對同事和學生的好奇心。三十五歲的時候,她讓陳楚山活動一下,把自己調動到别的單位。

這點事情對陳楚山來說不算什麼難事,經過大半年的運作,夏之蓮被調到教育局裡面當調研員。雖然還是面對很多詢問,但比在學校好多了。

當時一起調動的還有夏之蓮的表弟。表弟原來也在一所中學教書,後來在陳楚山的幫助下,調動到市财政局當一個辦事員。

當初在“翡翠華庭”買房子的時候,陳楚山認識開發商,拿到一個很理想的價位,順便也照顧一下夏之蓮的表弟,用同樣的價位買下一套房子。

夏之蓮讀師範的時候,周末經常到姑姑家裡住。後來在學校上班,宿舍條件有限,姑姑就讓她住到了家裡。直到現在,姑姑家裡還留着她的閨房。

對表弟的幫助,算是對姑姑一家某一方面的報恩吧。

隻是,卻是間接借助了陳楚山的力量,說起來,也是另一種虧欠。

認識陳楚山,本來以為碰到一個有情有義的男人,這一生便有了依托。可是劇情沒有按照夏之蓮設想的那樣進展。陳楚山有情有義是真,對夏之蓮以及家人好是真,但是一個鄭少麗擋在中間,讓這一切變了滋味。

你說陳楚山不錯吧,卻在感情方面缺乏一些果斷,事業高于愛情是沒錯,但對夏之蓮卻是一種不公平。

你說直接離開吧,卻又不舍,因為找不到一個像陳楚山一樣對她好的。同時,陳楚山對夏之蓮一家以及姑姑一家的幫助,也是難以用金錢來衡量的。

夏之蓮的感情,有意無意間,便成了一種補償。

相伴二十多年,已經很難說到底是你欠我多一些,還是我欠你多一些。

短篇小說午餐(短篇小說名)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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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夏之蓮的母親病危的時候,夏之蓮本來不打算帶陳楚山去探望,覺得少一個名分。但陳楚山非要一起去,并且是以夏之蓮男朋友的身份出現的。林母對夏之蓮與陳楚山的苦衷是知道的,并沒有因此拆散他們。她知道,女人要找一個值得依托的男人是多麼的不容易,隻希望有天成了好事,守得雲開見月明。

林母病逝的時候,陳楚山以未來女婿的身份出現,參與了整個治喪過程。畢竟是在政府裡面工作的,見過各種大場面,辦起事來條理清楚,說起話來頭頭是道,他的辦事能力得到了林家一緻的好評。

尤其是,喪事辦完之後,幫忙治喪的父老鄉親和親戚朋友,都得到一個五百塊錢的紅包,以及一條“中華”煙。農村人講究體面和闊氣,就這點,已經被很多人稱道不已。林家女婿是個能人這一點,已經在夏之蓮老家形成共識。

陳楚山出錢出力,讓夏之蓮感激不盡。她本人已經悲傷得不能自已,弟弟還小頂不了事,整個治喪過程幾乎是全靠陳楚山在支撐。

後來,弟弟高中畢業後出來打工,東一榔頭西一棒子,混了好些年也沒有上軌道。

陳楚山利用關系,幫助夏之蓮的叔叔和弟弟承包了他們街道辦事處的食堂,也算是照顧到位。

不知不覺中,陳楚山已經融入夏之蓮生活中的方方面面。也在不知不覺中,年紀漸長。結婚生子,過上常人一樣的普通生活,依然是可望不可及的奢望。

迷糊中,夏之蓮總算是睡了過去,等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她打開冰箱,找出食材,做了一份春菜排骨粥,裝進不鏽鋼拎鍋。

夏之蓮到了醫院,和陳楚峰換了班。

陳楚山的氣色看起來好了不少,胃口也不錯。夏之蓮做的排骨粥是大份的,于是兩個人一起吃了起來。

吃完,趁着沒人來,夏之蓮又打水給陳楚峰擦洗身子,換了新的内衣。

陳楚山作心滿意足狀說,要是一直這樣多好啊,像個皇帝。

夏之蓮瞪了他一眼說,大吉利是,就不會說點好話。

記得十幾年前那次爬山受傷,陳楚山對夏之蓮照顧入微,讓夏之蓮好生感動。二十多年過去了,倒是有點老夫老妻的模樣了。

陳楚山說,傷腿的手術都已經做好了,剩下的就是等恢複了。不過傷筋動骨一百天,在醫院還得躺個十天半月。情況穩定後,可以出院回家,但每天都要按時過來做理療。

夏之蓮聽後,稍微松了一口氣。

正在這個時候,陳子涵推門進來,拎着一大包營養品。

三個人聊着聊着,話題便轉到了陳子涵準備結婚的事情上。

陳楚山問陳子涵,二十五歲結婚,會不會早了點,要不要再過兩年看看。

陳子涵嘴巴一撇:人你是看過的,也把過關的,要是再等下去,怕是被别人搶去。

陳楚山笑了笑:那也好,趁熱打鐵,我看看需要幫點什麼忙。

陳子涵頭一揚:什麼忙都不用,記得嫁妝多給點就是。

陳楚山哈哈一笑:果然是女大不中留,還沒有過門,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三個人都笑了起來。

陳子涵說,婚禮當天,蓮姐一定要參加的。

夏之蓮強笑了一下,說好啊。

其實夏之蓮心裡在想,我要是參加婚禮,以什麼樣的身份出現呢?說是新娘的閨蜜确實有點老,說是新娘父親的紅顔知己?好像找不到一個恰如其分的身份。

夏之蓮給自己找了很多不去的借口,實際上,真正令她介意的是鄭少麗。鄭少麗作為新娘母親一定會出席的,那麼,兩個人見面,會不會很尴尬?會不會給人笑話?

陳楚山看出夏之蓮的糾結,不由有些黯然。記得幾年前陳楚山母親過世,鄭少麗這個長媳婦好說歹說都不出席葬禮。即便是和陳楚山分居十幾年,但關系還在,陳家長媳婦還是她鄭少麗,怎麼說這個面子總得給啊。

可是,鄭少麗就是不出席。陳家老太太的葬禮上,長媳婦居然不出席,這說不過去啊,難免有人議論紛紛,陳家人也倍感無奈。自此,陳家對鄭少麗的印象更是低到谷底。

夏之蓮在陳家老太太在世的時候,也曾被陳楚山帶過去見了面。老太太對夏之蓮印象很好,對她和陳楚山的感情也感到無奈。老太太彌留之際,夏之蓮去探望過數次。當時,老太太牽着夏之蓮的手說,小妹啊,隻怪緣分未到,我家楚山讓你受累了,但在我心中,早把你當成陳家的媳婦了。

老太太抖索着掏出一對金手镯,往夏之蓮手裡塞,然後用手蓋住。老太太說,這是陳家的傳家寶,是楚山他奶奶留給她的,現在她把這金手镯轉交給夏之蓮。

夏之蓮有點慌,她名不正言不順,這對金手镯萬萬不能收下。

老太太卻很倔強,說道,我都這樣了,我的親媳婦鄭少麗都沒有過來看一眼,你說我怎麼放心把這手镯交給她?倒是你這個姑娘不嫌棄,常常來看我,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夏之蓮向陳楚山投去求援的目光,陳楚山示意夏之蓮先收起來,這是老太太的一番心意。

在陳家老太太的葬禮上,夏之蓮一身素白,以親友的身份出席,朝老太太的遺照鞠三個躬。

有些消息靈通人士對夏之蓮的到來感到意外,難免目光閃爍,掩嘴竊竊私議。

那時候的夏之蓮,如芒在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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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又是夏之蓮和陳子涵一起照顧陳楚山。夏之蓮本來打算讓陳子涵回家休息,自己守候就好,可陳子涵執意要留下來一起照看。

陳子涵打電話給男朋友,讓他也過來看望一下未來丈人。

小夥子叫做李亮,看起來很精神,給人一種青春蓬勃的感覺。之前,陳子涵已經帶李亮給陳楚峰和鄭少麗過目,得到了兩者的首肯。

李亮知道陳子涵父母烏煙瘴氣的婚姻關系,依然堅持要和陳子涵走到一起。憑這點勇氣,陳楚山已覺得難能可貴了。鄭少麗倒是無所謂,陳子涵喜歡就好。

接下來的日子逐漸步入正軌,夏之蓮、陳子涵、陳楚峰三個人輪流照顧陳楚山。半個月後,傷口逐漸恢複,可以出院了,隻是每天需要按時到醫院進行理療。每天早上九點,夏之蓮開車帶陳楚山到醫院理療兩個小時,然後帶回家休息。

家裡終究是比醫院舒服自在。

夏之蓮跟醫院借了一輛輪椅,方便陳楚山出入。有時候天氣好,夏之蓮便推着陳楚山到小區走一走。陳楚山畢竟是頭面人物,認識的人多,偶爾有熟人過來打招呼,順帶叫了夏之蓮一聲“嫂子”。

夏之蓮也應付幾句,微笑着點點頭。

三個月過去後,陳楚山已經能站起來,拄着拐杖走幾步,身體按照正常的速度在康複。出院之前,做了一次常規體檢,結果有幾個數值超标,為了慎重起見,陳楚山進行了一次全身體檢。

體檢的結果并不樂觀。陳楚山肺部有三個結節,高度懷疑是惡性腫瘤,需要通過進一步活檢再确診。

夏之蓮的心一下子沉了下來,有種不好的預感。

陳楚山一向應酬多,煙酒過度更不用說。這幾年随着歲數漸長,也經不住夏之蓮的一再勸說,酒是戒了,煙也明顯少抽了。

陳楚山反過來安慰夏之蓮,不會有事的,好了好了,說什麼我也不再抽煙了。

一周後,活檢結果出來:肺部惡性腫瘤。

得知陳楚山得了肺癌,鄭少麗第一時間找他嚷着要離婚。她可不想背上一個寡婦的名分。

兩個人的離婚手續很快辦好,原來的房子留給鄭少麗,女兒陳子涵長大成人不需要監護人,不存在跟誰的問題。

扯皮了二十幾年的離婚,一轉眼便辦理完結,幹淨利落。

陳楚山重新躺回病床,接受腫瘤切除手術。在醫院休養了一段時日,醫生允許出院,夏之蓮把陳楚山接回了“翡翠華庭”的家。

真的是病來如山倒,原來紅光滿面談笑風生的陳楚山,陡然間體重驟減,面容憔悴。他開始咳嗽,甚至咳出血絲。

複查的時候,醫生向夏之蓮表示,陳楚山的情況不容樂觀,病情一直在惡化,剩下的時間不會超過一年。

夏之蓮的腦袋一片空白。

陳子涵和李亮的婚禮也提前舉行了。

婚禮上,陳楚山西裝革履,喜氣洋洋。為了掩飾因為化療而掉光頭發的腦袋,陳楚山特意戴了假發。

鄭少麗也盛裝出席,臉上擠出笑容。

夏之蓮并沒有出席,她隻是送了一幅畫,還有随了兩千塊的份子錢。婚禮當天的熱鬧景象,她是後來看視頻才知曉的。

夏之蓮是很想參加陳子涵與李亮的婚禮的,但礙于鄭少麗,不想再喜慶之時,被人當成話題拿來當笑談。

随着陳楚山狀态每況愈下,夏之蓮也陷入巨大的惶惑中。二十幾年的等待,到頭來像是一場夢。她無法去權衡什麼得失,也無力接受這一連串的打擊。她站在頂樓大平層的窗口,想着要是陳楚山走了,她是不是也跳下去随他而去。

算起來,陳楚山五十歲不到,正處在仕途的黃金年齡。局長在很多場合都有意無意暗示,他将在不久後升遷,他走後的位置将由陳楚山來頂替。

這對陳楚山來說,絕對是一個利好的消息,五十歲前當上局長,後面的路再大力拓展,人生大有可為。

可是命運就這樣殘酷,給他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昨天還在描繪藍圖,今天已經是一場空。他的身體狀況已經不适合繼續工作,辦理了提前退休,這一輩子的奮鬥曆程,算是畫了一個句号。

陳楚山對自己身體情況是了解的,也知道自己時日無多,該辦的事要抓緊辦。

比如,和夏之蓮結婚,給她一個名分。可是事到如今,自己是一個将死之人,結不結婚又有什麼所謂呢?

短篇小說午餐(短篇小說名)9

9

琴房,自從陳楚山車禍後便沒有再開過,誰也沒有心情吹拉彈唱。

那天晚飯後,兩個人在客廳喝茶。陳楚山突然說許久沒有聽夏之蓮彈古筝了,想聽聽。

夏之蓮扶着陳楚山到琴房坐定,自己坐到古筝前面,輕輕用指尖掃了一下琴弦,房間裡響起了久違的琴聲。

想聽什麼曲子?

嗯,《水中花》。

這是他們第一次相遇時,夏之蓮演奏的曲目。

夏之蓮心中一動。一起生活了二十幾年,陳楚山在想什麼,她是知道的。剩下的能聽她彈古筝的日子,隻會越來越少了。

夏之蓮戴好彈古筝專用的義甲,屏神靜氣,雙手放在琴弦上,彈出第一個音符。

陳楚山的左手放在膝蓋上,輕輕拍着節奏,嘴巴也跟着輕輕哼着。

“我看見淚光中的我,無力留住些什麼,隻在恍惚醉意中,還有些舊夢。這紛紛飛花已墜落,往日深情早已成空。這流水悠悠匆匆過,誰能将它片刻挽留……”

夏之蓮彈着彈着,淚水不由自主滑了下來,擡手擦淚的時候,終究是亂了分寸,古筝戛然而止。

陳楚山伸過手來,一把握住夏之蓮的手。

兩人皆是無言。

陳楚山和夏之蓮到底還是正式登記結婚。

這樣一來,夏之蓮二十多年的等待得到一個合理的解釋,陳楚山名下的房産、汽車也順利過戶給夏之蓮。雖然錢财不外乎身外物,但是有總是比沒有強。

患病後,陳楚山一直住在“翡翠華庭”的大房子,由夏之蓮照料生活。半年後,陳楚山要求住回老家。——這是一種落葉歸根的做法。

陳楚山的追悼會上,前來吊唁的人向着遺照行鞠躬禮。夏之蓮作為家屬接受來客的慰問。

“陳太節哀”。

“嫂子節哀順變”。

“楚山嬸子請節哀”。

“……”

夏之蓮垂頭一一回禮。

她擡眼看一下陳楚山的遺照,覺得這一聲聲稱呼毫無意義,又仿佛充滿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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