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編導讀
略懂中醫的朋友都聽說過“一部傷寒醫天下”的說法。《傷寒論》作為目前中醫藥教育的必學科目,對于中醫臨床的指導作用無需贅言。但真正能在生活中把《傷寒論》反複咀嚼并抽絲剝繭分析的年輕人,可能并不多。今天的文章中,一位21歲的中醫小學子文愈龍在和師弟的交流中,通過對兩個相似經方的探讨,展現出了他的思考,令人感到驚歎。一起來看看吧——
有個問題,苓桂棗甘湯(簡稱苓桂棗)中培土制水為什麼不用白術而用大棗呢?其和苓桂術甘湯(簡稱苓桂術)有什麼區别?
苓桂術是心陽不足,陰邪水飲結于中焦而橫犯于心,白術更重要的是化飲,苓桂術有一個飲證在胸膈和中焦,而苓桂棗是下焦陰邪上犯,你看《金匮》條文:“心下有痰飲,胸脅支滿,目眩,苓桂術甘湯主之。”苓桂術的主要作用在中焦和胸膈,包括中上焦;苓桂棗是下焦陰邪上犯。
就是說本來腎水是可以正常溫化的,由于心陽受損,心腎不交了,所以苓桂棗的重點不在化飲,是吧?
對的。苓桂棗更多的是扶助心陽來降逆。茯苓有一定的逐陰邪作用,而在這裡既用它的安心神作用,也用它和桂枝搭配,來幫助桂枝通陽的效果更好。桂枝的功效很多,既可以走肌表,又可以溫胃,還可以溫腎陽、通血脈,但是一旦是心髒上的問題表現,桂枝和茯苓搭配、桂枝和甘草搭配,都能讓桂枝更精準地發揮到它所需要作用的部位。而若把桂枝和熟地搭配、桂枝和麻黃搭配,其作用部位又有差别了。大棗和甘草都是甜的,對吧?!它們在中焦起化氣的用,而不是逐飲和化陰邪。
也就是說,它這個程度還沒有那麼甚,飲也未出現,如果繼續發展是可以發展成苓桂術證吧?
既可以發展成苓桂術證,也可以發展成其他證。化氣了的心陽才能更充足地去震懾下焦陽氣。
即辛甘發散為陽吧?!
就是這個。發散是針對辛味的,而甘淡既可以制約辛味的發散,同時甘又能養陰精,讓陽氣生化有源。臨證面對陽虛證,如果表現為寒與郁重,痰濕凝結,陰邪凝結重,我們用藥主要以辛味去通,而一些能量和精華都不足的陽虛證,譬如溫補學派那類用藥,不管是溫補氣血,還是溫補脾胃、溫補下焦,用藥都偏于辛甘、甘溫這類。一些陽脫證,是不是要重補元陽,回陽救逆?但是這個時候如果光用一些補火的藥,如附子、幹姜之類,針對某些情況可能适用,有一些情況則可能導緻病人回光返照一下,然後就去世了。這是因為本來身體陽氣耗竭,一味地用辛散通陽之藥,可能手一熱,尿一下來,人就死了。
談到陽氣這個問題,就多講一個故事。幾個月前,我一個朋友的舅舅,糖尿病腎病晚期,到了陽脫的階段,症狀表現跟真武、四逆湯證表現完全一緻,當時找了我們學校一個很有名的老師看,之後這個朋友又私下問我的意見。我說真武、四逆湯加減,大劑量附片和收澀藥搭配。她說那位老師當時也是用的真武、四逆湯。我說方證對應,效果應該不錯吧?!結果病人吃藥後2個小時就去世了,去世時身體一熱、頭汗一出、四肢一舒展就失去意識了。我疑惑出現這種情況的原因,又具體問了一下那個方子,大概是:附片9g,人參6g,生姜6g,幹姜9g,茯苓9g,芍藥9g,炙甘草6g。這個方子平淡輕靈,當然很美,我并不愛評價同行處方,甚至反感這種行為,這裡隻針對這個證讨論,并沒有其他意思。如果針對陽脫證,四逆、真武湯裡面,附片要學習火神用法,李可的經驗也是可取的,200g,300g的附片和西洋參濃煎下去,這樣才能回陽,附片量少的時候通則陽有餘,回陽不足,甚至更耗散真元,而且我當時說搭配收澀藥,用大劑量山茱萸搭配附片救脫,這個是張錫純的經驗,我認同,非常好,還可以加點龍骨、牡蛎、五味子,可能這種情況效果會不一樣。
回到老問題:苓桂術和苓桂棗的應用區别。白術的藥性感覺還是不清楚。
一旦出現陰邪停滞于胸膈中焦,病理反應則是影響到陽氣往上,就會出現頭暈、目眩這些,都可以用苓桂術。你看桂枝去桂加茯苓白術湯證,是不是也有心下滿?而苓桂術的心下滿就是夾飲的,所以用白術不是健脾胃。你看《傷寒論》用藥體系和原文,哪裡能找出一句健胃的說法?很多方子裡有照顧胃氣、照顧津液、緩中,這些說法是有的,而針對後世髒腑辨證體系裡的健胃、清肺這些概念都是沒有的,《傷寒論》體系裡本來就沒有。當然你用方時可以用時方的思路來用,但是千萬不要一提到麻杏石甘湯就是清肺,小柴胡湯就是疏肝,《傷寒論》體系裡本來也沒有疏肝的概念,《傷寒論》的基本觀念就是邪正觀,所以麻杏石甘湯是一個清表肅裡的方子,肺熱咳嗽可以用,濕疹可以用,某些表郁裡熱的神經官能症失眠、狂躁也可以用。如果你肺熱的概念先入為主那就有局限了。
小柴胡是個和解少陽的方,也可以算個萬能方,很多雜症都可以加減,又能通調三焦津液,你如果疏肝的概念先入為主就局限了。白術也是一樣的,用好《傷寒論》方的白術就要把《傷寒論》藥解吃透,把仲景的原文加減、病機吃透,不要一個健脾燥濕就概括了。陽明虛痞,白術重用能生胃津、軟大便,這個原文也有印證。苓桂術一加豬苓、澤瀉,成了五苓散的架構,而白術對中焦痞飲的作用就不強了,整個病位就在太陽經和膀胱了,這些都要思考。我個人的學術體系是輕方證、重藥證,國内胡希恕和他的傳人馮世綸一派對方證的應用多一點,你可以看一下他們的著作。
《一個傷寒天才的醫道求索》
本書以作者學醫經曆為契,夾叙人情百态、心路感悟等。從國學入國醫,行文不羁,洋灑博采,别于傳統治學文章之晦澀,不論談古論今,言語之中俱顯深入淺出之巧力。所論經典,視角獨特,文詞中亦頗負人情之故,由以“五行”論解、《逍遙遊》再注,馭此而不拘,實是功底之所趨在。
國醫部分,演說《内經》,重注《傷寒論》,分享臨證所得,同侪對話等等,看似零散,實可窺見體系模糊若成,于《傷寒》尤其着力難得,新論、新解、新方俱于文中非為鮮見。其論高而能自圓,零散處可感貫通之氣。國醫部分如此,本書全文亦如此。(購書詳情請點擊下方“了解更多”)
本文部分内容選自《一個“傷寒天才”的醫道求索》(中國中醫藥出版社出版,文愈龍著),最終解釋權歸原作者所有。未經授權,請勿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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