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茶名茶字,我國曆史上稱謂和寫法極其複雜。以茶名和茶字的詞目來說,不算“草中英”、“酪奴”、“草大蟲”、“不夜侯”、“離鄉草”等谑名趣名,還有荼、槚、桡(ráo)、蔎、茗、荈、葭、葭萌、椒、茶、木荼、茶荈、苦茶、苦荼、茗茶、茶茗、荈詫等等叫法和寫法。
這些茶名和茶字,可分為單音節和雙音節二種。如果将單音節中茶和茶義字去掉木字旁的俗寫和互可通借的桡、椒等字,剩下的,也就隻有《方言》所提到的“葭”和陸羽《茶經》記載的“一曰茶、二曰槚、三曰蔎、四曰茗、五曰荈”這幾個字了。
雙音節的除去由二個單音節茶或茶義字構成的複合詞,如茶茗、茗茶和荈詫等等,也就隻剩苦荼和葭萌二詞了。
茶字的起源與演變
1.這八個茶葉名詞,何者為先呢?
從現有的文獻來說,還是以《爾雅》中關于茶的釋文為早。記載:“槚,苦荼。”《爾雅》是秦漢間的一部辭書,“槚”和“苦荼”,也可以說是我國漢語和漢文中以雙音節茶名來釋單音節茶字的二個茶的最早記載。
關于這點,四川省林業學校林鴻榮先生在《茶事探源》一文中,考釋得非常清楚。其稱《爾雅》“槚,苦荼”的釋文,和有的訓诂書上所說:“聞雅名而不知者,知其俗斯知其雅矣”,“槚”是茶的雅名,這裡是以俗名來釋雅名。
而且從晉人郭璞、陸羽有關這條釋文的注釋“今呼早采者為茶,晚取者為茗,一名荈,蜀人名之苦荼”這點來看,《爾雅》的編者,這裡還不是以中原而是以蜀人的俗名來釋巴蜀荼的雅名。這裡肯定“苦荼”是蜀人之語。
同樣,我們上面提到的雙音節的“荈詫”,也是巴蜀的方言。
這一點,司馬相如的《凡将集》中所提的“蜚廉、雚菌、荈詫、白斂”的草藥中,将茶不記作“槚”和“苦荼”而稱為“荈詫”,這明顯也是巴蜀方言的一種例證。
這一點,浙江大學著名農史專家遊修齡關于我國古代作物名實考證的有關文章中講得很清楚,“我國或中原最早的作物名稱,一般都取單個音節,雙音節的名物,應考慮來自國外或我國邊疆少數民族” 。
由上不但肯定我國早期文獻中的雙音節的茶名和茶義字出之巴蜀,而且相當肯定,我國茶的單音節名和文,極有可能也源于巴蜀雙音節茶名的省稱和音譯的不同用字。
為什麼呢?
2.為何說茶的單音節名和文也源于巴蜀
茶是南方的一種樹種,飲茶和茶業初興于巴蜀,所以,我國最初使用漢語漢字的黃河流域,不但沒有茶的概念和知識,連最早記述茶的“荼”和“槚”字,也是據巴蜀方言茶的字音,在當時的文字中選借的。
如茶字前身的“荼”字,原來就具“苦菜”、“雜草”和“白色”等多種釋義;
3. 荼 和 槚 的關系是什麼?
《爾雅》中提出的我國第一個指茶的“槚”字,原本指楸樹,是古代常用來做棺材和琴瑟的樹種。那麼,荼字是巴蜀什麼方言的音譯呢?很明顯,它是由《爾雅》“槚,苦荼”的苦荼演化而來的。近代著名學者王國維指出,《爾雅》中的草木蟲魚的俗名,“多取雅之共名,而以味别之”。這即是說,這“苦荼”的“苦”字,是指“荼”味;“荼”和“槚”,當應是共名了。
或許有人認為這裡“荼”音讀為[tu],而“槚”讀作為[jiǎ],荼、槚怎麼能相共呢?其實這裡的“荼”,古不讀“徒”而讀“差[tsheai]”;槚和“差”的讀音就比較接近而共得來了。說清楚些,也就是“荼”字是巴蜀“苦荼”俗名的省稱;苦荼古讀[kuatsheai],《爾雅》槚字,實際也就是“苦荼”讀出來之音譯。所以,我國秦漢時辭書中用“槚”字,史籍中茶的正名又多用“荼”字,二者不但不矛盾,而且還是可以互通、互證和同源。
4.為什麼後來的文獻并不用“槚”?
《爾雅》中“槚”字是出現最早的可以肯定的茶字,後來為什麼不都從而采用“槚”,如王褒《僮約》“武陽買荼”,《說文解字》“荼,苦荼也,從餘聲”,《廣雅》“荊巴間采荼作餅” 。
在漢和[兩晉]的文獻中,又大多用荼字以緻最後演化出來的是茶而不是與槚有關的字呢?因為當時能看到和看懂《爾雅》的,主要也隻是少數一些儒生。另外,槚是“苦荼”的讀,荼是“苦荼”的省讀,二者沒有正确和妥貼之分,所以,一切取決于用者習慣。
5.蔎、茗、荈三字又是怎麼來的呢?
①蔎字的字源,比荼、槚更明确,《方言》清楚指出:“蜀西南人謂荼曰蔎”,蔎是漢字蜀西南荼的方言的音譯。這裡應該附帶指出,巴蜀“苦荼”、“蔎詫”和“葭萌”等茶的方言,都是雙音節,為什麼唯獨蜀西南稱茶曰“蔎”是一個音節呢?其實蜀西南人稱茶,也應當是兩個音節的,這裡“蔎”是漢人的音譯,很可能是漢人在擇用什麼同音字時,将雙音節合成一個音節了。
②荈,孫楚《出歌》“姜、桂、荼荈出巴蜀”,晉代時,人們還指“荈”為巴蜀的方物,自然也是巴蜀的方言了。那麼,荈是不是即“荼荈”的省稱呢?
一種意見,認為荈即“荼荈”的省稱,據《三國志》“密賜荼荈以當”,認為“荼荈”一詞,可能也當漢以前就存在,而荈字最早見之于[三國]時張揖的《雜字》:“荈,茗之别名也”;《雜字》可能就是首将“荼荈”簡化。
另一種意見,認為《雜字》從時間上說,較《三國志·吳書·韋曜傳》還要早,故荈和荼荈這雙音節茶名無關。那麼“荈”與什麼巴蜀方言有關呢?與司馬相如《凡将集》中的“荈詫”有關。“荈詫正讀為[thuantshiai],乃是巴蜀雙音節口語的漢語音譯”。
③茗字是據巴蜀什麼茶的方言而來呢?
林鴻榮先生認為,它是由“葭萌”轉化而來的。關于葭萌蜀人謂茶的方言,我們在上節已經講述清楚。據查,葭萌演化而來的茗字,最早見之于[兩晉]。如《爾雅》郭璞注稱:“今呼早采者為荼,晚取者為茗”即是。葭萌明楊慎考“萌音芒”,怎麼又能導出茗字來呢?林鴻榮認為楊慎和後來清代的一些儒生釋“萌音芒”,是誤釋,“萌”的正确讀音,因讀“明” .
林鴻榮指出,這[keai myang],當然是古蜀人稱“葭萌”的口語。這一古蜀方言的讀音,也是後來我國史籍中四川
領略茶的趣味,當從”茶”字說起,“茶”字本身就是一個妙趣橫生的字。曆史上“茶”字的字形、字音、字義變化多端,有很多異名、别稱、雅号,如荼、槚、荈、茗、臯蘆、不夜侯等,直到如今,茗和茶還通用。就是一個“茶”字,也表示諸多意思。
還有借用“茶”字而言它的非茶之茶,如人參茶、花旗參茶、菊花茶、金銀花茶、絞股蘭茶、羅布麻茶、杜仲茶、柿葉茶、蟲屎茶、姜茶、涼茶等,其“茶”字,并非表示茶,而是寓意泡出來的湯水好像是茶。
草木之中有一人
言對青山不為青,兩人土上去談心。
三人騎牛少隻角,草木之中有一人。
這是昔日流傳的一個謎語,打四個字,謎底是一句應酬語。
草木之中有一人,就是“茶”字,“茶”字為“草”字頭,“木”字腳,中間是個“人”字。再以“茶”字為線索仔細推敲,原來謎底是:請坐奉茶。
“草木之中有一人”,謎面妙極,形象生動。按照茶樹生物學特性,茶可以戲稱為草木結合的植物。茶樹本為多年生常綠木本植物,每年萌發生長出多輪芽葉,人們采摘這部分幼嫩芽葉作為制茶的鮮葉原料,俗稱“茶草”,古有“茶稱瑞草魁”“喜與衆草長,得與幽人言”之句,這樣說來,茶樹又成了草本。
作為制茶鮮葉原料的茶草,或稱茶菁,可謂之為每年從茶樹上長出的“草”,而且茶樹的芽葉,有越采越發,不采少發的特性,與草相似,生命力極強。在人工培育下,茶樹在栽種以後五六十年甚至上百年,每年都可以多次萌發芽葉,供人們采摘,炒制出各種各樣的茶葉佳品。這就是“草木之中有一人”的緣由。
還有個茶謎,也很有趣,謎面為:
生在山裡,死在鍋裡,
埋在罐裡,活在杯裡。(打一物。謎底為:茶葉。)
這個謎語,形象生動,頗有創意。茶本來生長在山裡,茶葉采下後,投入高溫的炒茶鍋殺青炒制,茶葉的生命活動停止,制好的幹茶,貯藏于茶葉罐裡。幹茶放入茶杯,經開水沖泡,芽葉舒展,栩栩如生,生意盎然。
古稱荼苦近稱茶
古代沒有專一的“茶”字,以至于出現許多異名或同義字,字形、字音、字義相差甚大,不識者,根本想不到它們與茶有什麼關系。古代用來表示茶的字有:荼、槚、荈、蔎、茗、茶等。著名的書法家啟功1989題詩有雲:
今古形殊義不差,古稱荼苦近稱茶。
趙州法語吃茶去,三宇千金百世誇。
“荼”(tu),是古代用得最多的表示茶的字,古時“荼”字是多音多義字,不專門表示茶。“荼”字,最早見于《詩經》。《詩經·邺風·谷風》中有“誰謂荼苦,其甘如荠”之句,“荼”是否指“茶”,後人推考說法不一。
最早明确“荼”字包含有茶的意義的是《爾雅》,晉代郭璞在注釋《爾雅·釋木》中“賈,苦荼”時注明:“樹小如栀子,冬生(常綠的意思),葉可煮作羹飲。”這段注釋說的就是茶樹的特征。東漢許慎在《說文解字》中也說:“茶,苦茶也。”“荼”即今之“茶”字。
槚(jia),是從木的古“茶”字,指茶樹。
荈(chuan),從草,是專指晚采的茶葉。
蔎(she),是古時四川西部茶的俗語。
茗(ming),據說是雲南某地區的“茶”之土音,大約在東漢時始用來表示茶,現在與“茶”字通用,為茶的雅稱。
“茶”字,首見于唐代《本草》。茶字,由“荼”字演化而來,唐玄宗時期的《開元文字音義》一書将“荼”字減去一筆,定為單一“茶”字。初期“茶”字與“茶”字通用,但陸羽在撰寫《茶經》時,已一律用“茶”字。中唐以後,大約在9世紀中葉,普遍采用“茶”字。
茶樹本為木本植物,将原來表示茶的“荼”字,減去一畫,改“禾”為木,使之更名副其實。這一筆之改,可謂改得恰到好處。現代除統一用茶字之外,間有用“茗”字言茶,但與曆史上所謂“晚采為茗”的含義完全不同。現代在用到“茗”字的場合,反而帶文雅别緻之意。
破睡須封不夜侯
茶的别名、雅号很多,奇妙非常,脍炙人口,見諸文字記載者,諸如:不夜侯、滌煩子、消毒臣甘氏、清友等。
不夜侯
唐代白居易詩雲:“破睡見茶功。”宋代蘇東坡也有詩贊茶有解除睡意之功:“建茶三十片,不審味如何,奉贈包居士,僧房戰睡魔。”晉代張華在《博物志》中說:“飲真茶令人少睡,故茶别稱不夜侯,美其功也。”五代胡峤在飲茶詩中贊道:“破睡須封不夜侯。”
滌煩子
唐代的《唐國史補》載:“常魯公(即常伯熊,唐代煮茶名士)随使西番,烹茶帳中。贊普問:‘何物?’曰:‘滌煩療渴,所謂茶也。’因呼茶為滌煩子。”唐代施肩吾詩雲:“茶為滌煩子,酒為忘憂君。”飲茶,可洗去心中的煩悶,曆來備受贊詠,明代潘允哲《謝人惠茶》詩曰:
長日燕台正憶家,
故人新惠故園茶。
茸分玉碾聞蘭氣,
火暖金铛見雪花。
漫道玉川陽羨蕊,
述如鴻漸建溪芽。
泠然一啜煩襟滌,
欲禦天風弄紫霞。
消毒臣
據唐代《中朝故事》記載,唐武宗時李德裕說天柱峰茶可以消酒肉毒,曾命人煮該茶一瓯,澆于肉食内,用銀盒密封,過了一些時候打開,其肉已化為水, 因而人們稱茶為消毒臣。唐代曹邺飲茶詩雲:“消毒豈稱臣,德真功亦真。”
曹邺深知飲茶益處,他在另一首詩中還說飲茶具有“六髒睡神去,數朝詩思清”的神奇功效。
清風使
據《清異錄》載,五代時,有人稱茶為清風使。唐代盧全的茶歌中也有飲到七碗茶後,“惟覺兩腋習習清風生,蓬萊山,在何處,玉川子,乘此清風欲歸去”之句。
餘甘氏
宋代李郛《緯文瑣語》說:“世稱橄榄為餘甘子,亦稱茶為餘甘子。因易一字,改稱茶為餘甘氏,免含混故也。”五代胡峤在飲茶詩中,也說:“沾牙舊姓餘甘氏。”
清 友
宋代蘇易簡《文房四譜》載有“葉嘉,字清友,号玉川先生。清友,謂茶也”。唐代姚合品茶詩雲:“竹裡延清友,迎風坐夕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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