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固國 圖片/來自網絡

理發店裡，一對老年夫婦來理發。他們都滿頭白發，看上去，都七十歲多點。老太太臉蛋虛腫，目光有些呆滞；老頭滿臉皺紋，但精神頭還可以。

本來，該輪到我了，見他們可憐，我主動坐到了後面位置。理發師傅喊我：“喂，該你理發了，快點過來，我給你洗洗頭。”

“我閑着無事，停停理發吧，”我笑笑說：“老人不方便，先給他們理吧！”

理發師傅贊許地看了我一眼，招呼他們理發。老頭拉了老太太一下說：“你先理吧，我等會！”

理發師傅笑了，說：“你們老兩口子，還有啥讓頭？”

老太太理發，老頭坐在了我旁邊。因為剛才的原因，他開始看着我，想說句感謝的話。 忽地，他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說：“你是李莊的，是鎮中學的老師吧！”

我吃了一驚，詫異地看着他，問：“您認識我？”

老頭笑了，說：“我和你爸熟，前些年，他經常到我那裡修自行車。”

老太太聽他這麼說，也扭過頭來，看着我，說：“一進門，我說怎麼面熟呢。你小時候，你爸抱着你來修自行車，見你餓了，我還給你煮了一個雞蛋。”

“啊！”我驚得目瞪口袋。心想，這事我一點兒印象也沒有，老爸還抱着我，起碼四十多年了，那個時候，一個雞蛋價格可不菲。

現在，輪到我感激他們了，沒話找話問：“您修自行車，修了好多年吧。”

“是啊，從村裡有自行車的時候，我就開始修理，十裡八村的人都找我修，”他自豪地說，“後來修拖拉機、農用三輪車，現在，我年齡大了，眼花了，手也沒勁了，隻能在家閑着。”

我笑了，說：“您辛苦一輩子了，也該好好享受了。”

老頭忽然想起了什麼，對理發師傅說：“俺那家子，染發。”

理發師傅看着他，疑惑地問：“染發？”

“是的，”老頭說，“她愛美一輩子了，年齡大了，也不能委屈她。”

老太太很知足地說：“染吧，讓老頭子啥時候看着都舒服！”

老太太染完發，接着給老頭理發。理發師傅說：“也湊着給你染發吧，你們兩個，多般配！”

老頭連忙搖頭說：“我不染了，啥時候都覺得老伴比自己年輕，心裡舒服。”

理發師傅調侃他說：“人家是老婆看着别人的好，你是老婆看着自己的好。”

老頭忍不住笑了，說：“人家好是人家的，自家的好才是自己的。”

老太太染完發，坐在我身邊，有點愛撫地看着我，說：“那時候，你還是個小孩子，我還抱過你哩，後來聽說，你在鎮中學教學，也有出息了。”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說：“教個學，沒混好，算不上出息。”

“也行啊，”老太太絮絮叨叨地說，“風刮不着，雨淋不着，一年四季，不受罪。”

我能說什麼呢，敷衍了幾句，開始玩起了手機。

末了，老頭理完發。老太太接着洗發，吹幹，猛地顯得年輕多了，也漂亮點了。老頭看着，樂呵呵地說：“就是好看！就是好看！”

他們該走了，支錢。理發師傅擺擺手，指指我說：“他已經把錢替你們支了。”

老太太不好意思地說：“那怎麼行呢？”

理發師傅和他們開玩笑說：“他小時候還吃你家的雞蛋呢，如果長利，再拿這些錢也不多。”

我自然起身送他們。老頭扶着老太太上了電動三輪車，扭頭叮囑我說：“孩子，見了你爸，代我問個好！”

壹點号李固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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