耕野
豆芽菠菜湯是我一生中最為難忘的美味佳肴。那成色、那味道令我至今時常念想。
在六、七十年代,是我童年、少年以及青年成長期。那時,在“三級所有,隊為基礎”(人民公社、生産大隊、生産隊)的體制下,起初是以生産大隊為核算單位,後來又過渡到以生産小隊為核算單位。其間,農田是集體耕種,幹活“大呼隆”,出勤不出力,生産十分落後,從而導緻農田産量低,分配靠工分,即“各盡所能,按勞分配”。社員一年忙到頭,每人隻能分到五十到八十斤小麥,玉米二三十斤,紅芋幹二百多斤,雜糧八到十斤,所有這些就是一家人長年的口糧。憑這些口糧,家家戶戶不夠吃。青黃不接時要靠吃國家供應的“回銷糧”,即從生産隊每年分午秋二季無償交給國家的征購糧數字中,憑供用小本到糧站購買,糧站供應的大多是紅芋幹,也有些許的細糧。社員(人民公社)家家戶戶,在吃精米細面時隻能是在過年過節和來親戚時才能享用一些。平時,社員吃的主糧都是紅芋幹。其吃法,一是在碓窩裡用碓頭揣碎,用石磨磨成細面用于燒稀飯和貼餅食用。二是把揣碎的紅芋丁用于做幹飯代替米飯。至于油料,一年到頭每家隻能吃上十幾斤的油(芝麻油、棉籽油)和用肥豬肉在鍋裡烤壓的豬油。
在那生活極為艱難的歲月裡,吃黑細紅芋幹面餅,感覺味道甜不嗦的,時常不想下咽。為了解決食欲問題,家家飯桌上都有一碗用拾刀斬碎的青紅辣椒沫子,用鹽和醬油拌好作為主菜。每到咬一口紅芋幹面餅不想下咽時就用筷子挑一團辣椒碎末放到嘴裡,辣得滿嘴稀裡哈啦,這時不得不趕緊咬一口紅芋幹面餅用于緩解辣味,如此反複,也能趕走饑腸辘辘,吃得飽飽的。當然,還要佐以白菜湯或蘿蔔湯用于沖噎。可這些湯,我感覺都不如豆芽菠菜湯,好吃好喝。那時,由于我家弟兄姊妹多(七男一女),生活比起一般人家更為艱難。有時我從大隊(時任黨支部書記)開會回來晚時,家裡就沒飯吃了。我隻能自己重開小竈,用菠菜加豆芽(自家瓦罐裡生的)燒湯。燒湯時我不用鹽全靠用醬油代替。做好後,我吃着白幹面餅就着辣椒末,再喝兩碗菠菜豆芽湯,感覺味道特鮮,嚼着豆芽瓣其香無比,吃着菠菜豆芽根柔軟細嫩。由于,我自己常這樣燒菠菜豆芽湯喝,惹得鄰家嬸嬸說,乖乖,這孩跟懷孕嫌飯似的,就肯喝菠菜豆芽湯。
四十多年過去了,境況早已時過境遷,物是人非。家家生活像天天過年似的,頓頓大魚大肉,想吃啥買啥,想用啥購啥。盡管生活過得十分富足,但是不管喝什麼湯,再也品不出當年的菠菜豆芽湯那種味覺鮮之、食欲大增的味道了……
2022年9月21日寫于泗州文彥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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