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貓換太子》──一出包公戲,把宋仁宗生母之謎渲染得充滿了奇情異彩,他們悲歡離合的故事,至今仍然在舞台上震撼人心。
狸貓換太子
據說,包公外出巡察,突然,一陣怪風吹落了他的烏紗帽。
“咄!咄!咄!好大的膽!”
“誰呀?”他的随從王朝、馬漢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不知道這位鐵面無私的爺爺說的是誰。
“與我把它抓來!”包公發話了。
他們把眼睛在四周溜了一圈,然後耷拉着腦袋回話:“抓誰呀,相爺?”
“落帽風。”
“啟禀相爺,這落帽風叫我們怎麼去抓?”
包公臉色一沉,一段公案就這樣戲劇性地開場了。
王朝、馬漢當然是傻了眼。好在是這陣怪風還未停息,包老先生的紗帽依然随着風勢,滴溜溜地向前滾動,一直滾到了一座破窯門前。
窯中住着一位老婦,雙目失明,她聽說來的是當朝龍圖閣學士、鐵面無私的包青天時,雙淚直流,悲切切地叫了一聲“包卿”。現在,輪到包公傻眼了,這“包卿”二字,除了皇帝老子,或者皇帝老子的老子之外,豈是這民間的鄉下貧婦叫得的?經過包公細心地詢問、推求,才知道她就是當今天子宋仁宗的母親。
原來,她曾是宋真宗深宮後院的一名普通李姓宮女。由于受到宋真宗的寵幸,後來被封為才人、婉儀。她懷孕後,曾經又驚又喜,因為“母以子貴”,宋真宗已經二十好幾,雖有三宮六院,但還沒有子嗣,誰要是為他生下一個兒子,豈不是可以平步青雲了麼?
十月懷胎之後,一個小生命呱呱落地。李婉儀在昏迷中聽到了一陣切切私語,盡管模糊不清,她還是聽到了兩個珍貴的字眼:兒子,兒子,兒子!她懷着幸福的憧憬入睡了。哪知道等待她的将是一場慘絕人寰的噩耗呢?
原來,她的兒子被沒有生育的劉德妃派人抱走,給她留下了一條被剝了皮的狸貓,等到真宗皇帝興沖沖地前來,看到的卻是非人非獸的血淋淋的一團,而且是死的。
生下了一頭怪物的李婉儀理所當然地被打入了冷宮,不曾懷孕的劉德妃卻成了這個新生兒——未來的宋仁宗的生母。
劉德妃當然想殺人滅口,李婉儀在另一位好心宮女的幫助下,逃出了深宮。一位好心的後生把她認做幹娘,她隐姓埋名,和她的幹兒子相依為命,在這破舊的寒窯裡,一住就是整整二十年……
包公把她帶回京城,設計使仁宗認母,真相大白,壞人受到懲處,可憐的李婉儀後來被封為李宸妃,終于得到了一個大團圓的結局。
請注意的是,上面說的,僅僅是後人編排的戲劇。
移花接木借腹胎
事實上的李宸妃,并沒有母子相認的這種幸運。宋代宮廷流傳的卻是另一則傳說。
宋真宗最寵愛的妃子是劉德妃。劉德妃從小死去了父親,是舅父母把她撫養成人。長到十五歲時,如花似玉的劉德妃曾以“播鼓”──花哨的擊鼓表演,為表兄的商業招攬顧客。
這事兒驚動了剛剛成年的太子趙恒,他見她千嬌百媚,便把她納入了王宮。這事兒雖說受到了他父親太宗的訓斥,但幾年之後,趙恒坐了皇位,死去了的父親卻無法阻止他再度把她接入宮廷。劉德妃青雲直上,先封“美人”,再封“婉儀”,再封“德妃”,一切都如願以償。遺憾的隻是她膝下沒有子嗣。
那是個“母以子貴”的時代,郭皇後正好去世,後宮的最高席位──皇後,正等待它的競争者。誰要是為皇帝老子生下一子,就無異于在這場無言的競争中拔了頭籌。盡管劉德妃用盡了心計,同皇帝情款意恰,佳期獨占,但小腹依然平整,喜訊全無。她知道,如果楊淑妃、沈才人一旦占先,她的皇後夢就将如同肥皂泡一樣,瞬息破滅。
劉德妃身邊有個侍女,姓李。看到李侍女那含苞欲放、楚楚動人的樣子,一條妙計突然閃現在劉德妃的心頭——借腹懷胎。
對,就是借腹懷胎。
她着意地打扮這個李姓的小宮女,讓她引起宋真宗的注意。她知道,天下的男人大都是見好愛好的孬種,哪有不吃魚的貓?哪有不上鈎的魚?不久,李侍女果然懷孕了,肚子一天天大起來;劉德妃也裝做懷孕,肚子也一天天大起來。對于皇帝來說,這真是雙喜臨門。不過,那宮女懷的是真胎,劉德妃懷的是假胎。
十個月之後,“兩個”龍種先後呱呱落地。正如上面所說的,李姓宮女生下的是“狸貓”一樣的怪胎,劉德妃生下的是一個活潑可愛的皇兒──即後來的宋仁宗趙祯。李氏被當做怪物,打入冷宮,最後在寂寞的高牆内死去。
有了皇子的劉德妃可真是如魚得水,不久,趙祯被立為太子,劉德妃理所當然地晉升為皇後。有大臣認為她出身微賤,少小時曾臨街播鼓賣藝,不足以母儀天下。
但宋真宗急切切地發話了:“德妃之父劉通,曾任嘉州刺史、虎捷都指揮使,雖說去世很早,但她總還是官宦家的後裔,緣何說她出身微賤?至于早年臨街播鼓,并非賣藝,而是為表兄繁榮商業。一個弱女子,身處逆境,竟能潔身自好,戮力自強,怎麼不可以母儀天下?”
停了片刻,他又說:“況且,劉妃為我生一貴子,使我趙宋江山後繼有人,此乃大功一樁。千古以來,都是‘母以子貴’,我意已決,你等不必多言。”
就這樣,劉德妃使用了移花接木、借腹懷胎之計,登上了皇後寶座。
寂寞生前事,榮華死後情
《宋史》本着“為尊者諱、為長者諱”的中國史家傳統,平實地記載了李宸妃平凡的一生,為仁宗生母之謎提供了另一種說法。
宸妃姓李,原本是劉德妃的侍兒,她生得花容月貌,卻是莊重少言,她的進幸也沒有什麼戲劇性的情節,等到懷孕後,與其說是喜壞了宋真宗,倒不如說是喜壞了劉德妃。劉德妃當時已被立為皇後,膝下無子,經過宋真宗同意,把襁褓中的宋仁宗趙祯立為己子。為了弄假成真,掩人耳目,她把嬰兒趙祯從他母親的懷抱裡奪走,交給了淑妃撫育。這樣,仁宗小時同生母同居一宮,卻是母不認子,子不認母,活活地割斷了他們間的血肉聯系。
為了報答李氏的信守諾言和甘耐寂寞,她先後被封為“才人”和“婉儀”。
公元1022年,真宗去世,十一歲的太子趙祯做了皇帝,史稱宋仁宗。劉皇後又理所當然地成了劉太後,“臨朝稱制”。每當朝會之時,小仁宗坐左邊,劉太後坐右邊,軍國重事由劉太後一手裁決。她處事明敏,号令嚴正,恩威兼施,又頗能自我約制,因此,在她“垂簾聽政”的十一年間,政事處理得井然有序。
這時候,李婉儀卻是默默地處在先朝嫔妃之列,不敢有一點“母以子貴”的表現。其他人因畏懼太後的威勢,也不敢向幼小的仁宗道明真相。而仁宗,則隻知道他身邊有疼愛他的“大娘娘”劉太後、“小娘娘”楊淑妃,同她們感情融洽,向她們竭盡孝道,而不知有其他。
天聖九年(1031),李婉儀病危,劉太後晉升她為“宸妃”。明道元年(1032)宸妃去世,享年四十六歲。
此時的劉太後,還不想讓仁宗明白真相,準備用普通宮人的禮儀來安葬她。
當朝宰相呂夷簡進奏說:“李宸妃的喪儀應在皇儀殿舉行,須用一品儀殡葬于洪福寺。”
劉太後唯恐仁宗聽出破綻,連忙把仁宗支開,然後回到簾下,不高興地說:“後宮之事,難道也該宰相管轄?”
“皇室之事,都有關國家安危,微臣敢不盡心?”
劉太後發怒了:“一宮人死,你竟敢提出厚葬,是不是想離間我母子的感情?”
“不敢。”呂夷簡不卑不亢地說,“太後如果念及劉氏後代的安危,則喪禮以從厚為宜。”
劉太後是何等精明之人,呂夷簡一語中的,劉太後也頓時醒悟:一旦自己死去,仁宗得知了實情,痛感自己生身的母親在生前死後都沒有得到應有的待遇時,一定會怨恨自己,并遷怒于劉氏的後裔。她立即謝了宰相,吩咐以一品禮安葬宸妃。
呂夷簡又暗中吩咐内侍押班羅崇勳,給李宸妃着皇後裝成殓,并使用水銀寶棺,以保持屍體永遠新鮮。劉太後也一一依允。喪禮舉行得格外隆重,衆宮女恸哭緻哀,送葬隊伍竟“繁華輝煥,蜿蜒三十餘裡”。
公元1033年,六十五歲的劉太後也走完了自己生命的曆程。臨終時,她留下遺诏:“尊楊太妃為皇太後,與皇帝同議軍國重事。”
此時,仁宗已經二十四歲。
這可激怒了一班元老重臣。禦史中丞蔡齊說:“皇上已成年,豈能讓女後相繼聽政?”
仁宗的叔父八大王元俨說:“太後是皇帝生母的名号,連生母都不曾尊崇,哪能尊崇那麼多的養母?可憐的李宸妃,生了陛下,不僅生前不能與陛下相認,連死也死得不明不白!”
仁宗惶惑了,他問呂夷簡,呂夷簡證實了元俨的說法。
震驚,悲痛,憤恨!他身為天子,不能保護自己的母親;身為人子,不能孝敬自己的生母一天,讓母親含恨而死。他号啕大哭,下哀痛之诏自責,并派兵包圍了劉太後娘親的府第。
大臣呂夷簡進谏說:“太後雖有不義之舉,但以皇後禮儀厚葬宸妃,表明她已有自悔之心;劉、楊雖非生母,但對陛下仍有撫育之情,不可或忘。”
仁宗決定重葬他的生母,尊宸妃為皇後,谥章懿,親臨殡儀之所祭告。待開棺考察之時,李宸妃安詳恬靜,栩栩如生,身着皇後禮服,沒有鸩殺、殘害或者虐待的迹象。這時仁宗才下令解除對劉姓戚屬的包圍,在焚香泣告生母李太後的同時,也祭奠了養母劉太後。
為了彌補他的愧疚之情,他把李後的弟弟李用和一再擢升,又将福康公主下嫁給李用和的兒子李玮。
至此,仁宗生母之謎已經解開。可以肯定的是:包公與李宸妃的平反昭雪毫無關系;李宸妃也不曾流落民間。至于劉德妃把仁宗收為己子,是使用狸貓換太子手法、移花接木手法,還是正常的過繼承嗣,則永遠是一個謎了。
至于李宸妃在親生兒子即位之後,長達近十年的時間裡,為什麼三緘其口,不置一詞,緻使仁宗為不能在生前認母,抱恨終生,則更是一個不可釋解的謎中之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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