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圖 芒果君爺爺
制作 芒果君奶奶
沙道觀雞
驅車馳過荊州長江大橋,沿公路西行四十餘公裡,綠樹環繞之中,一個秀麗的江南鎮落—沙道觀鎮,映入眼簾。
沙道觀,當聽到她的名字時,就曉得源于道觀而得名。
道教,五大宗教中唯一中國本土宗教。彼時,在南岸一隅,建立道教宮觀,想來,荊江南岸民衆是崇尚道家思想的。是啊,“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嘛。人與自然,理當如此。
老子的《道德經》的哲學思想,亦曾在江南這片鄉野生長。
遺憾的是,曾經香火旺盛的沙道觀道教宮觀,已在烽火連天的歲月灰飛煙滅,但沙道觀之名卻延續下來,使我們永恒地記住了它的過往。
值得慶幸的是,玄妙觀,開元觀,太晖觀依然聳立古城荊州,隻是失去了往日香火的缭繞。
沙道觀橋西,酒肆鱗次栉比,小鎮的香濃味美的紅燒炖缽雞,就發源于斯。對知名美食,人們總要闡述其曆史淵源。典故中先要鋪墊公元紀年,即使公元前2000年都任爾拈來,食客才不管距今4000年前有無文字哩;制肴人物要有血有肉,最好是在偶然中、在失誤裡創造了絕世佳肴,如此,才是一段可歌可泣的佳話;倘若附帶一個帝王将相品嘗後的感悟,用之襯托美食悠久,當然最好。其代表人物多以皇帝充當,最低也得一個宰相。
味道并不重要,典故就具是谷氨酸鈉功能,它可以制造味道,吃的就是飲食文化麼。
沙道觀雞,一道美肴。
她并沒有那麼久遠的曆史,也沒有二千餘年的楚王駕遊,更不是戰國年間百姓的家常便飯。舊時農人米飯難得吃飽,遑論吃雞?況且殺雞真是件大事呢,“無事不殺雞”嘛。
原産地的沙道觀雞,小鎮的人們并不冠以“沙道觀”三字的。當地土著認為,那是你們外埠食客硬綴上的名字,聽着别扭。“今兒弄個雞子吃哈”才是沙道觀人的标準用語。土雞,辣醬一煮,美味源于自然。
有人說“杜家雞”或者“杜婆雞”才是它的正宗流派。是的,沙道觀雞就是杜家雞,在千家萬戶中,杜婆率先以餐飲售賣的形式,推介了這款“炖缽土雞”,于是“杜婆雞”,這飽含着濃濃商業氣息品牌,非她莫屬!
有人犯疑,為什堅信是“杜老婆子”率先之舉?因為,品牌“沙道觀雞”曆史太短,太短,見過杜婆的人大都健在呢。并不見得富含曆史韻味的菜肴就一定好吃,不然,酒店業為什麼會苦苦創建新品菜呢?
以杜婆的農家手藝而得名的“杜家雞”,就這樣在荊江兩岸傳播,它雖非珍馐美肴,但它濃油赤醬的風味,卻深深刺激了食客舌尖上雲彙的八十個上皮細胞構成的味蕾。
杜婆雞,我們還是用地域名字“沙道觀雞”來認識她。
以江南鄉下放養的雄雞為食材,有人提出半年生長的土雞,可是六個月的土雞尚為仔雞,肉質細嫩且有濃烈腥臊之味,顯然不符合原味沙道觀雞的制馔标準。若有一年以上乃至更久的土雞,才能在烹制中釋放自然美味,否之,隻能借助可惡的味素。
沙道觀雞,它依然是一道紅燒的菜肴。 公雞宰殺切塊,在混合油脂中加姜塊桂皮煸炒,至肉中水分收斂雞皮緊緻,即放入農家自釀豆瓣醬炒勻。爾後圍入清水,用文火慢炖。熟制後用于火鍋是後杜婆時代的改良,火鍋可延續美味的時長。即用罄盡雞塊的殘剩湯汁,爐火之下再來煮沸千張豆腐和時令蔬菜。如果說剩湯煮菜是“化腐朽為神奇”,它逸趣橫生重獲美味,何樂不為呢。
紅燒,豆醬,文火,燉缽是沙道觀雞的核心美味源泉,喪失任何物件,美味定會大打折扣。
鐵扒鹵雞
山東德州的“五香脫骨扒雞”,德州三寶之一,2019年被列為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産。
徳州扒雞是有故事的。
公元1692年,徳州西門外,名叫賈見财的掌櫃,經營燒雞鋪子,臨近運河,生意尚可。一日,賈掌櫃急事外出,叮囑小二壓火,誰知小夥計在竈前睡着,醒來鍋中雞子已煮過火。賈老闆回店後,束手無策,索性撈出售賣,萬萬沒想到食客對“肉爛味香,雞骨酥脆”喜歡不已,故稱“扒”雞。這是不是因失誤而産生的美味?
“扒”雞之扒為何意?仍然迷茫。有山東籍人用拼音诠釋,似乎明了一些。原來,“扒”與西南官話中pa諧音,意即軟爛,雞肉軟爛,雞骨入味,德州扒雞的美味誕生在“武火轉文火”中。
荊沙城區也流行一道“扒雞”。扒雞可預制,易收納,用于酒宴可節省炒菜用時,而且亦是拿的出手的“硬菜”,故荊沙城區婚姻嫁娶少不得扒雞。它的菜名稱謂“鐵扒雞”。
荊沙城區的扒雞,迎合了荊楚的飲食習俗,口感不能過于Pa軟。“略有嚼勁”才是鄂人對鹵食的要求。扒雞加個“鐵”字,個中含意,一切迎刃而解。
可是鐵扒雞是老外烹饪雞肉的另一種方法。鐵扒,泛指西餐中常用工具,與粵菜“鐵闆”功能相似,隻是多了一個細長鐵把而已。
而荊沙鐵扒雞,與外國鐵扒雞大相徑庭,荊州鐵扒雞就是一種不pa的鹵雞。
鐵扒鹵雞,熬制鹵水,待汁液香濃時,放入鮮雞文火鹵制。鹵料中不添加着色原料是為白鹵,所謂白鹵即自然原色,鹵制得法,依然誘人。
紅鹵,在白鹵汁液中炒制糖色或直接施用紅曲米,使鹵菜色紅亮麗。唉,鐵扒雞,想把你說清楚也這麼不容易。
筍尖燒雞
江漢平原,盛産水稻魚蝦,但成片的竹林卻不多見。
筍,竹的幼芽。冬季,筍芽沒于泥裡,借助土層保護,使之不受嚴寒凍傷。春暖時,探出褐色苞衣,張露出筍塵來。春雨淅瀝,幼芽争先。古有“雨後春筍,層出不窮”之說。這是借俯首皆是的春筍來比喻。語境的核心,是新生事物的大量湧現。
荊沙雖不産春筍,但春天菜市也有鮮筍售賣。可荊沙人對鮮筍太陌生,買回鮮筍層層脫掉苞衣,至最後可食芯蕾全無,剩下一堆乳白的苞葉。能吃的筍芯與不能吃的苞葉混淆不清,少了嘗鮮的口福。
荊沙常有一種似竹筍的植物,但形體較竹筍要小很多,人們多叫它“高苞”。高苞的學名很雅緻,稱為“茭白”,是植物菰的花莖病變而形成的紡錘型菌瘿。
高苞可難不倒荊沙人,同樣要剝出幾層苞衣,高苞脆嫩緻密的莖白立馬顯現出來,不象竹筍去苦苦探索。高苞切成細絲與肉絲合炒,謂“茭白肉絲”,真的清香味美。這道菜,很多家庭都會做。
從高苞可以推理,在剝竹筍時,荊沙人将它視為高苞一族了。
鮮筍荊沙人甚少接觸,但幹筍卻司空見慣,是家家戶戶春節的必備。在荊沙,倘若春節家中少了“淘米水泡筍”的筍幹前期料理,那肯定不是地道的荊沙土著,以之判定,沒有例外。
江漢平原不産竹筍,也就無從筍幹了。但對筍幹的熱愛,實在過于深刻。計劃經濟時期,逢過年時,“筍子”與木耳、黃花和熟花生果才有供應,但沒有票證休想領進家門。謀得這些年貨,按荊沙話來形容,真是“幹難”無比。
“烘筍子”,至今三十歲齡的荊沙後人誰能不知?筍子“泡開”以後,手撕成條,刀切寸段,煮沸“泹”水,亦說“除”水,筍子就可與肉食相配了。
筍子最經典的吃法,嫩尖與雞紅燒,即本文所說的“筍尖燒雞”。山珍與土雞同治一缽,味道任爾想象。
纖維稍多的筍子,與肥膄的臘肉去“烘”,“烘”在此應視為荊沙土話,烘,不是焙烤,而是無序的煮,任意的去煮。筍子在油湯中長久翻伏,這才是荊沙人的至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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