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客一臉紅?堂客,又叫右客,妻子的意思(一),下面我們就來說一說關于堂客一臉紅?我們一起去了解并探讨一下這個問題吧!
堂客,又叫右客,妻子的意思。
(一)
老巫坐在院子裡,在等着一個人的死亡。院子裡的所有人,也都在等着這個人的死亡。
傍晚時分,太陽馬上就要從西邊的寒池山落下,堂屋的燈已經亮了,透過敞開的大門,将院子裡照出一塊光明。那光明的地方,擺着一張方桌和幾條闆凳,四個人圍坐在那裡鬥地主,旁邊還有四五個人站在身後觀戰,桌子上散落着些一塊五塊的鈔票,看起來輸赢不大,隻為了消磨時光。
農村的院子挺寬敞,四處散落着些椅子和條凳,年輕的人捧着手機自顧自玩耍,大家都不離去,隻為等屋裡卧室裡那個人咽氣。
老巫坐在院子裡最角落的地方,低着頭不說話,也沒有拿着手機,旁邊沒有人跟他聊天,他就這麼坐着,有人招呼吃飯,就走過去沉默地吃一口飯,然後就坐在角落裡。兜裡的煙中午時分就抽完了,大家都似乎也在躲着他,少有人主動過去敬煙,他也懶得去村裡的小賣部買煙,就這麼硬熬着等待。
屋裡卧室裡躺着那個人是他二叔,罹患癌症晚期,前兩天到醫院進行了最後的确診,醫生表示無能回天,兒女們将老人接回了家,從今天淩晨,老人似乎就進入了彌留,鄉村裡一名赤腳醫生過來看了一眼,确定閉眼就在今天。
鄉土習俗,老人最好死在自己家裡,而且死之前親屬晚輩守着的人越多,老人到了陰間越有福,活在世上的兒女也有福報。于是一大早,兒女們四下聯系,将所有近親都招呼到了家裡,隻為等着老人咽下最後那一口氣。這種事,近親晚輩們沒有不來的,院子裡很快就站滿了人,主家也早就聯系上白事班子,埋鍋造飯,招待親友,老人一死,就馬上搭上靈堂,請來鑼鼓班子,讓算命先生尋個日子,熱熱鬧鬧入土為安。
老巫住在城裡,接了電話就搭車回來,這種事他必須參加,當年他的父親走時,二叔家的堂弟堂妹們守足了規矩過來幫忙,這些年老巫少回老家,但心裡存着一份親情和感激。
屋裡的卧室裡,兒女還有醫生一直等着,老人躺在床上,幾年的癌症折磨得油盡燈枯,呼吸聲微不可聞,閉着眼睛,但就是沒掉最後那口氣。
屋外面院子裡,大家打牌的打牌,看手機的看手機,也有三五好友一起談笑風生,沒有什麼悲傷神色。主家并不生氣難過,今天能請到這麼多近親晚輩來送行,已證明大家有心,人死本是天道,又非自己父母,哪能讓他們都挂着一副愁容,其實,就連兒女心裡,既然無救,未嘗不希望老人家早登極樂,衆兒女也早辦喪事早安生。
天已經黑了,老巫隐坐在角落裡,面無表情,兩眼隻盯着地面,老巫知道院子裡的人都知道他,都知道他家發生的事,都知道他的笑話。老巫也知道那些刷手機的人不時會擡起頭往他這裡瞟上一眼,也有幾個人竊竊私語捂嘴偷笑,老巫知道他們在議論自己。
老巫知道自己沒有秘密,老巫甚至知道自己已經變成這個小縣城裡的名人,隻是這名老巫不願出,卻不得不出。
一切,都是因為老巫的堂客。
老巫不願去考慮這些問題,但又有隐隐的動靜往他耳朵裡灌進去直沖腦門,老巫有些心煩,想着今天大概是不會死了,站起身來想離開院子,城是回不去了,老巫想走到村子裡的妹妹家住一晚。
妹妹也在院子裡,正在幫忙在院子裡擺桌子椅子好開晚飯,老巫走過去,想叫住她,提前先回去睡覺。
就在這是,屋裡傳來一聲哭嚎,衆人都擡頭望向堂屋,不一會,管白事的先生走了出來,高喊了一聲:孝子賢孫,跪!
院子裡的直系子侄孫輩全都跪在地上,大家的臉上總算露出些哀容,一旁早就準備好了的鑼鼓猛地敲了起來,大家心裡都是一震。
在白事先生的招呼之下,大家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頭,然後站起。大家該打牌的繼續打牌,該擺桌子張羅飯菜的繼續忙着,幾名熟手快速地搭着靈堂,鑼鼓班子不歇氣地換着班鳴響,周圍團轉的鄰居聽到動靜,也紛紛聚攏過來,在鄉裡,一家事百家辦,鄰居們其實今天這一天也在等着鑼鼓聲響,有小聰明的人家連晚飯都沒做,就等着老爺子咽氣之後過來幫忙開始吃席。
老巫站起來之後就知道今晚回不去了,很快白事先生領着人給親支近派的人發放孝衣孝帕,老巫是最近的堂侄,領了一方白色的孝帕纏在頭上,又領了一根孝帶子捆在了腰間。
晚飯很快就開了,吃完飯,白事先生開始分配職司,廚房、禮房、調席等等,老巫是他們這一輩的長房長孫,年紀也近了六十,就沒有派什麼職司,全身戴孝的堂弟走出來,請大哥這幾日留在這裡守夜就行。
老巫點頭同意,白事一旦開始,就不需要自己買煙了,白事先生早将一條條的香煙分發到幫忙和守夜人的手裡,老巫看着手裡的煙,心想:守夜挺好,反正躺着也鬧心。
這時算命的先生也出了結果,老爺子下葬的日子被定在四天後,大家聽聞了信,各司其職起來。
老人的孝衣已經穿上,衆人又跪下,孝子抱頭,将老人擡進了居中安放在堂屋裡的黑色大棺材,外面的靈堂也都搭好,一串鞭炮響,鑼鼓聲又起,白事正式開始。
老巫在鑼鼓班子旁尋了個凳子坐下,不遠處就是棺材,棺材的蓋虛掩着,露出一條縫,老巫看了一眼那縫,心想到自己死的時候,一把火了事,倒也輕巧。
老巫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如果我死了,她會不會回來看一眼。
唱孝歌的趕來了,坐定位置,清了清嗓子,開始對着麥克風唱起孝歌:
耳聽先生歌落闆,愚下接鼓難開言。
隻有愚下才學淺,自幼少讀孔聖賢。
簸箕比天隔得遠,叫我唱歌做了難。
自從亡人把病染,兒女殷勤不得閑。
及時請醫住進院,久治無效喪黃泉。
閑言幾句風吹散,二十四孝唱一番。
為人敬孝天有眼,孝悌忠孝禮義廉。
孟中哭竹呼天喊,哭聲感動南海觀。
長出冬筍滿山遍,母吃病好萬事安。
老母得下傷風感,玉祥為母卧冰磚。
天賜鮮魚母供膳,吃後疾病清除完。
..........
土家村落飄蕩着孝歌,一場全村人都要參加的白事拉開了序幕。
(二)
看着化妝鏡裡的自己,林子像看着另外一個人。化妝師手藝高超,燙了波浪的頭發,臉上打了粉底,眼睛和嘴唇都做了修飾,遮住了臉上的滄桑。盡管林子隻是一個普通的中年婦女,但在此刻,林子心想:鏡子裡的這個女人怎麼如此美麗。
十幾分鐘前,林子還坐在某電視台的訪談節目間裡,由著名的女主持人楊星領着,分享自己的人生。
這不是林子第一次接受采訪,兩年前,當林子突然在網絡上走紅,以一句“我開我的車,我走我的路”成為網紅之後,林子經常接受媒體的采訪,從一開始木讷寡言,到現在能微笑叢容,林子對自己的改變很滿意。
但今天的采訪讓林子有些異樣,楊星是國内最出名的訪談主持人,而且事先也沒有提綱,楊星把控局面和挖掘人性的本事在數年的訪談節目中屢試不爽,那些久經沙場的明星都經不住她的循循善誘,何況一個五十歲初中學曆的婦女。在楊星眼裡,林子甚至都談不上對手。
“你自由嗎?”
“你快樂嗎?”
“你想家嗎?”
在開場簡短的介紹和寒暄之後,楊星單刀直入這三個問題,連珠炮脫口而出,林子并不驚訝,這三個問題楊星不是第一個問的主持人,唯一不同的是,以前主持人都是輕言細語似乎知道林子會說什麼,而楊星卻是認真嚴肅似乎有誅心之嫌。
林子的回答中規中矩,也是多次在節目中說過的,林子說出這番話越來越清晰和工整。
“我今年五十了,如果不是四年前我選擇過現在這樣的生活,那我可能還是一個縣城裡下崗女工家庭主婦,每天和丈夫在一個屋子裡過着行屍走肉一樣的生活,我沒有自我,就連坐在那裡想想自由都覺得是一種罪過,現在我開着自己的車,去我想去的地方,做我想做的事,我想我是自由的。”
“當然,我很快樂,不過這幾年下來,我的快樂感受不一樣,剛開始開車上路,是自由讓我快樂,後來大家通過抖音認識了我,也慢慢有很多粉絲關注我,是關心讓我快樂,現在,我開始通過書、短視頻跟所有朋友分享我的人生感悟,這是另外一個層面的快樂”
“現在,我的家就是我的車,我開着它準備去我想去的地方。如果您問我老家的那個家,知道他們平安,就可以了”。
楊星應該對這個回答很不滿意。她有她的辦法。
“林姐,你在短視頻裡多次提到你的丈夫,你們曾經愛過嗎?”
林子:“關于這段婚姻我已經說過很多次,我想說那就是那個時代的錯誤,我們之間應該談不到愛,我聽說他現在也有了新的生活,希望他過得好吧”。
楊星:“你很多次描繪過他,似乎他是個冷漠的人,你們之間出現過家暴嗎?”
林子搖頭。
楊星:“據我了解,你們還沒有辦理離婚手續”
林子:“是的,我出來四年沒有回過家鄉,離婚手續需要回去辦,但我們已經許久沒有聯系了,我想,這算是事實上的離婚了”。
楊星:“你的女兒呢?”
林子:“她已經成家了,也生了孩子,都挺好的”。
楊星:“想她嗎?她對你離家四年怎麼看?”
林子:“我們經常會打電話,我想她一開始不理解,但現在應該理解了”。
楊星:“如果,我是說如果,你的丈夫病重了,你會回去照顧他嗎?”
林子擡起頭,這是從來沒有人問過的問題,她的團隊也沒有預演過這個問題,她畢竟不是演員,也沒有随機應變的智商,本來是個很簡單的問題,她卻一時想不到答案。
錄制棚裡有好幾台攝像機,其中一台專門對準她,在攝像機鏡頭下,林子沉默了十幾秒,眼神中有些慌亂和失措。
林子搖搖頭:“我不知道,但我更希望他不要生病”。
林子的回答沒能讓楊星滿意,但林子那十幾秒種的猶疑完全被鏡頭抓住,楊星知道,今天的訪談成功了一大半。
楊星:“林姐,你覺得你是女性主義者嗎?”這是楊星最後一個問題。
林子回複到一個城鎮婦女懵懂的神态,看了一眼楊星,說到:“對不起,我不懂什麼是女性主義”。林子不知道,後來這句話被反複轉載,美國時代周刊某一期以林子為封面,标題便是“一個不懂什麼女性主義的人完美诠釋了女性主義”。
從電視台出來,林子坐在商務車裡,孫雷開着車,雨霞坐在副駕駛,這兩人現在是林子的經紀人兼助理,林子粉絲突破百萬之後,孫雷和雨霞這一對年輕的夫妻,從林子的粉絲變成了林子的助理,開始負責林子的“運營”,林子對這對跟自己女兒差不多大的年輕人,很是滿意。
雨霞轉過身跟林子講述着接下來的工作,每周林子都有三次直播,每天還要更新視頻,明天開始,林子就要上路,開啟天涯海角之旅,海南,是林子的最初的目标,也是在海南,林子開始分享自己的視頻。現在再訪海南,林子将探尋更多的地方,也為自己“自由”四周年舉辦一場粉絲見面會。這次見面會,在海南某縣舉辦,由于林子這兩年的爆紅,該縣已經決定,授予林子榮譽市民稱号,并且投入資金為林子舉辦這場粉絲見面會。
林子聽得有些走神,眼睛望着車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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