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國内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的防控工作進入關鍵時期。
随着各地陸續有企業開始複工複業,人員流動也開始有所增加。
如何對人員流動加以管控,如何準确識别潛在的傳染風險,成為擺在各地防控部門面前的難題。
小棗君日前就收到了政府部門發出的通知,要求提供複工人員的 15 天手機活動軌迹:
盡管我們目前沒有複工(隻是遠程辦公),小棗君還是帶着好奇心試了一下:
春節期間,棗君哪也沒去
果然,查詢結果和實際情況相符。
小棗君的同事也查了一下,結果同樣準确:
安徽的軌迹,是高鐵途徑的城市
這确實是一個非常有效的查詢手段。畢竟現在人們都是手機不離身,通過手機軌迹的查詢結果,一定程度上可以證明自己的動向。
那麼,問題來了,這個活動軌迹查詢,究竟是基于什麼原理呢?
其實,這個功能以前是沒有的,至少全國絕大部分地方沒有。
之所以現在有,是因為國家為了應對本次疫情,緊急建設了一個全國電信大數據綜合分析平台。
通過這個平台,可以對用戶的手機軌迹等信息進行統一查詢。
昨天工信部舉行的媒體通氣會上,相關領導也證實了這一消息:
工信部信息通信管理局局長韓夏說:“連日來,工信部已組織行業專家開展大數據咨詢,緊急建立疫情電信大數據分析模型,組織基礎電信企業大數據統計全國特别是武漢和湖北等地區的人員流動情況,助力各地聯防聯控部門精準施策。”
中國電信黨組副書記邵廣祿介紹,目前中國電信大數據平台已部署近萬節點,數據實現分鐘級彙聚和統一計算。中國移動、中國聯通均表示,數據的統一采集及分析處理可以及時響應各項疫情防控分析需求。
因為疫情緊急,這一平台的建設速度要求很高:1 月底開始下發通知,要求 2 月 10 日就開始聯調聯測。15 日前,部級平台具備基本的數據分析彙總和展示能力,初步具備重點人員漫遊路徑跟蹤和結果展示能力。21 日前,重點省份具備信息采集和分析的基本功能。2 月底前,逐步接入所有省級平台。
那麼,這個大數據平台,究竟是如何查詢手機軌迹的呢?
其實,對于移動通信系統來說,查詢用戶當前位置信息的方法很多。當一個手機用戶開機,接入網絡,網絡就會掌握這個用戶所在的 LAC(位置區碼)和蜂窩小區編号(Cell ID)等信息。
手機查到的 LAC 和 CID 信息,這些信息網絡側也會獲取
但是,通信系統隻掌握實時信息,并不記錄曆史信息。也就是說,當用戶關機或離開區域之後,信息就變化了,或沒有了。
有略懂移動通信的讀者可能會認為,是 HSS 存儲手機用戶的活動軌迹信息。這個想法并不準确。
HSS,全稱是 Home Subscriber Server,歸屬簽約用戶服務器。它以前叫做 HLR(Home Location Register,歸屬位置寄存器)。這個網元設備,是專門存儲用戶基本數據和簽約信息的,例如用戶的号碼是多少,是否停機,開通了哪些業務功能,密鑰是什麼,等等。
但是,HSS 并不會記錄用戶的曆史軌迹。
那麼,不通過 HSS 的話,通過誰呢?
答案是——話單。
這裡所說的話單,和我們平常說的話單,是兩個概念。
我們平時通過運營商 App 查的,那是賬單。除了賬單之外,還有一個詳單。
詳單和我們要說的話單,有緊密的關系。
簡單來說,手機 App 裡面的詳單,是我們業内所說話單的一種簡化,是方便用戶查閱的。
我們通信行業所說的話單,也叫 CDR(Call Detail Record,呼叫詳細記錄)。
它是通信系統内部傳遞的一種文件數據。
話單文件範例 (好久沒去現場了,小棗君找了一個十年前的記錄)
它的每一條記錄,都由不同的字段組成。每個字段,都有特定的含義。直接看,是很難看懂的。必須根據各個運營商的話單格式規範,進行解讀。
說白了,CDR 話單不是給人看的,是給運營商的營帳 BOSS 平台看的。這裡的 BOSS,可不是老闆的意思,它是指 Business & Operation Support System(業務運營支撐系統)。
BOSS 系統對話單進行解析,然後生成詳單和賬單,發給用戶,收取費用。
也許有人會問:我沒有打電話,也會有 CDR 話單嗎?
當然會。
CDR 話單分為很多種,語音話單,短信話單,還有最重要的——數據業務話單。
你使用手機上網,就是使用了運營商的數據業務網絡,會生成數據業務話單。
在話單中,就有你當前的接入網位置信息。
運營商 App 查到的詳單,就是加工之後的 CDR 話單,裡面有地點信息
以前,判斷你是不是在漫遊,就是依據話單中的位置信息,與歸屬地進行對比。後來取消漫遊收費了,這類信息就不是那麼重要了。
總而言之,大數據平台隻需要采集各省份各運營商的計費話費數據,就可以獲取用戶的移動軌迹信息。
據了解,除了計費話單之外,大數據平台還會收集用戶登記信息(姓名、證件号、住址等,來自 HSS 和營帳系統),以及信令數據。
信令數據就很麻煩了。
我們知道,手機從開機的那一刻起,就不斷與通信系統進行信令交互。一次簡單的通話,會産生幾百條信令數據。這個數據量是非常龐大的。
即使是經過篩選和過濾,這個數據量也十分驚人。
信令數據,加上用戶計費話單數據,加上用戶登記信息,彙集成非常龐大的數據洪流,對大數據平台造成沖擊。
目前來看,這個大數據平台還是很給力的,hold 住了,并且正在慢慢發揮作用。
除了查詢手機移動軌迹之外,大數據平台的功能其實還有很多。例如,基于信令,分析人員分布密度和流動趨勢,幫助當地政府組織投放抗疫物資、安排防控人力。
可以預見,随着信息共享的深入,在法律允許的範圍内,這個大數據平台将發揮越來越大的作用,最終幫助我們戰勝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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