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張恒果 編輯|淑為 圖片|均來自網絡
二十三年的聚會你要不要參加?
他是不打算去的。
在他看來,同學聚會沒什麼意思,混得好的,若不或明或暗的炫耀一番就好像錦衣夜行。狂歡背後,關系好的依舊關系好,不聯系的依舊不聯系。
不參加倒不是因為自卑,就算不能為班争光,也絕不至于拖班裡的後腿,這點把握他還是有的。所以,幾個人的真誠邀約他都婉拒了。
直到聚會的前三天,下午,下班前,她加好友發來消息:參加吧,都過去了。
是啊,都過去了。
小城。
最大的酒店。
乍見之歡遠勝久處不厭,握手,讓煙,當胸一拳,膽大的男生挨個擁抱女生,引起陣陣尖叫。
狂歡,原來是一群人的孤單。
他誰也不抱,雲淡風輕的望着大家。歲月真是一把殺豬刀啊,把個别男生的發型弄成了三師兄:中間是操場,轉圈鐵絲網,令人不勝唏噓。她還好,身材基本沒變,不知道這麼多年的飯吃到哪裡去了,臉和脖子一樣白,秀氣的腮線,一個人坐在山水畫下面的沙發上,不知在想什麼,渾身籠罩着一種說不出來的恬靜。二十多年了,多多少少有些生疏。她發現他也在看她,悄悄紅了臉,慌慌的移開眼神,誰也沒說話,形同路人。
久别後的重逢,中間隔了太多,太多,哪怕一步之遙,誰也沒有勇氣跨過去,不忍心打破那份甯靜。
大部分是七零後,骨子裡的傳統餘威還在,女生一桌,男生一桌。老師緻辭後開始上菜,女生紅酒,男生白的,幹杯!我們共同的十七歲,幹杯!我們共同的青蔥歲月。一杯複一杯,校園,餐廳,老師,宿舍,山南海北暢所欲言。喝到熱鬧處,男生開始跑去向女生敬酒,笑聲如潮。喝得面帶桃花的女班長過來和他碰杯,要他去另一桌敬酒,唱歌。
歌他是唱不好的,囧得直冒汗,又推不掉,稀裡糊塗的就和班長過去了。想想也是,反正都過去了,反正已是陌路,唱就唱吧,大家開心就好。隻是,他不敢去碰觸那雙眼,隻凝視着自己的心,他的心,比宋詞還瘦。
熱鬧鬧的房間慢慢安靜下來。
高腳杯安靜了。
筷子安靜了。
隻有久違的旋律輕輕飄着,飄出玻璃窗,飄到多年前那一片向陽的山坡,他對着她的眼睛唱歌,她的眼睛裡有小星星。五月的陽光慵懶的照着,暖暖的,甜甜的,幹淨又柔軟。
她突然就哭了,扭頭趴在椅背上雙肩顫抖很壓抑地哭着。
猝不及防,所有的僞裝都敗給了眼淚。
失态了,失态了,在衆目睽睽之下,在所有人的面前,她不管,她已經顧不了那麼多,在所有人的心裡,這本來就是公開的秘密,隻是出于尊重,大家誰也不提。
落荒而逃。
手足無措的他不記得是怎樣逃掉的,隻記得沒有走過去,沒有給她遞一張紙巾,沒有給她擦一滴眼淚。
他不能原諒自己,沒人知道他的心有多疼。
如果,不說再見的結束不算結束,那麼,光陰荏苒後的重逢,算不算,算不算重逢?
他苦笑,就算重逢又怎樣?又能怎樣?如果一個人的笑意味着更多人的淚,你要不要?你敢不敢要?你能不能要?
莫道卿心苦,更有苦心人。
幸福生于會痛的心田,究竟需要怎樣的硬冷和堅強,才能夠抵禦這無孔不入的憂傷。
轉山轉水轉佛塔,始終轉不出那一顆心,都迷路了。
也罷!不如舉杯吧,把所有的往事一飲而盡,和淚吞下不再品。醉到沒有夢,沒有夢就不會有夢裡的貪歡和哭泣。醉到失去記憶,忘記在她家門外大聲呼喊自己的名字;忘記落雪的早晨跑步穿過整個小城,在她必經之路站成一棵開滿雪花的樹;忘記在那條田間土路上,她黑色帶袢兒的方口布鞋,雨裡沒沾染一點雨泥……
醒後,删掉,用力活好自己,讓今天的人,讓昨天的人,都心安。
作者簡介:張恒果,東明人,凡事往最壞的結果考慮,朝最好的方向用力。偶爾寫字,作品散見《山東青年》《牡丹晚報》等報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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