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失的初戀的小說?普羅維登斯已經連續下了幾天的大雨,整個城市澆得垂頭喪氣,烏雲聚集在一起,天空像傾倒的墨水一樣,雲層越來越厚,越來越低,空氣悶得讓人透不過氣,下面我們就來聊聊關于丢失的初戀的小說?接下來我們就一起去了解一下吧!
普羅維登斯已經連續下了幾天的大雨,整個城市澆得垂頭喪氣,烏雲聚集在一起,天空像傾倒的墨水一樣,雲層越來越厚,越來越低,空氣悶得讓人透不過氣。
宴喬也被這天氣弄得有些心煩氣躁,她站在二樓的窗戶處,神色冷淡的垂着眉眼向下看,重新端起酒杯,置于唇邊輕抿了一口。
一輛黑色奔馳徐徐停在了路邊,車剛停穩,前車門迅速打開了,司機撐着傘跑了下來,拉開後車門。
一個高大的男人從車裡走了下來,穿着黑色的襯衫,雨傘遮擋了他的雙眸,讓人看不清情緒。
“你看那輛車又停在那裡了,每次就站在外面看也不進來。”街道旁畫廊裡的女店員安妮推了推旁邊的同事小艾:“我今天一定要看看他的廬山真面目。”
小艾還沒來得及阻止,安妮就已經拿起雨傘推門而去了。
安妮撐着傘走上前,好奇地歪着頭眼睛往上瞟,入目先是棱角分明的下颌線,然後是一雙深邃漂亮的眼眸,皮膚細膩光滑,整個人如同屹立在風雨中的柏樹傲骨峥嵘。
安娜心狂跳了幾下差點尖叫出來,這人也太好看!她按捺住内心的跳躍,小心地開口詢問:“先生,外面下這麼大雨,你可以進來看看的,先生?”
男人好似沒有聽見一般,目光始終透過落地窗投向屋内,半響,他才淡淡地開口:“謝謝,不用了。”
安妮看着男人冷峻的眼神,微張起的嘴又閉上了,轉身離開時還不舍地回頭看了兩眼。
她推門回到店内,抖了抖身上的雨水,一臉花癡地說道:“小艾,我感覺我要戀愛了。”
小艾有些擔憂的看了一眼窗外,小聲道:“安妮姐,你别這樣萬一是壞人怎麼辦。”
“你是不知道他長得有多得勁。”
“你們在幹嘛?”
宴喬拎着包從二樓辦公室下來,她順着兩人的視線,隻看到揚長而去的汽車尾燈,她的眸光掠過男人剛剛停留的位置,眼底有些黯然,似乎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傷感。
安妮換了一副笑臉:“喬姐,那個男人又來了,我今天看到他的臉了,簡直比好萊塢男星還帥,你沒見到真是太可惜了。”
“有你說的這麼誇張嗎?”
安妮激動地說:“真的,真的,喬姐你别不信,我下次要張合照給你看。”
宴喬低低笑了兩聲:“你說得我都好奇了。”
小艾警惕地說道:“喬姐,你别跟安妮姐一樣,我覺得他不像好人還是小心一點好。”
宴喬附和地點點頭:“嗯,你說的有道理,他有什麼異常行為就報警别出去。”
“嗯,我知道了,喬姐。”安妮看着宴喬手裡的包:“喬姐,你準備回去了嗎?”
“嗯。”宴喬轉頭看向窗外,雨完全沒有停的意思,她從錢包裡掏出兩張百元美鈔遞給兩人,溫聲說道:“這天氣也不會有客人了,收拾一下,今天都早點回去吧。”
宴喬是這家畫廊主,她店裡這兩個員工都是華人,安妮從畫廊籌辦初期就在了,小艾性格有點内向是宴喬的學妹,沒有課就會過來兼職。
兩個人接過小費,眼角眉梢都流露出毫不掩飾的高興,她們很慶幸在宴喬手下做事,完全沒有老闆架子不說,還會時不時給小費帶她們吃大餐。
安妮跟小艾同聲說道:“謝謝,喬姐。”
宴喬看着她們開心也跟着笑:“辛苦啦,剩下交給你們我先走了。”
安妮咧嘴一笑:“不辛苦,明天見喬姐。”
“嗯,明天見。”
一場大雨讓一座城市變得略顯冷清,人迹寥寥,路面上也坑坑窪窪地積滿了水,宴喬低頭撐着傘,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在馬路邊等待紅綠燈時,被疾駛車輛濺起一身污水,她也絲毫沒有反應。
綠燈亮了,她剛擡腳,一輛黑色汽車停在她面前,司機下車,給她打開車門。
宴喬微微擡起遮擋視線的雨傘,一個穿着黑色襯衫的男人坐在裡側,從她這個角度,看不到臉,隻能看到高挑矯健的身材。
宴喬心狂跳了幾下,但很快恢複了鎮定。
她朝司機點了點頭,坐了進去。
車内封閉狹窄的空間,凜冽的男子氣息頓時将她籠罩。
江渝北頭向後仰靠在車座位上,閉着眼睛,雙腿疊加坐着,雙手放在腿上。
宴喬禮貌地叫了一聲:“舅舅。”
江渝北側頭端詳了她片刻,唇角帶着淡笑:“嗯,你吃飯了嗎?”
“吃過了。”
“那陪我吃飯吧。”
“嗯。”宴喬懶得推脫,就随他去,她閉上眼睛,歪頭靠在車窗上,其實并不想睡覺,這隻是拒絕交流的擋箭牌。
江渝北沉默地看了兩眼,報了一個地址。
司機調轉了車頭。
江渝北帶她去了一家法餐廳,來的路上已經定好了位置,侍應生領着他們進了一間包間。
長桌子上擺着放着一個禮品袋,宴喬不明所以的看着江渝北。
江渝北含笑看着她:“裡面是衣服,去換上吧。”
宴喬低頭看了一眼,沾滿泥水的裙子,笑着點點頭:“舅舅,你還是一如既往的貼心。”
提上袋子轉身的一瞬間,宴喬扯平了嘴角,臉上平靜無波,眼裡沒有一絲情緒。
她走進洗手間關上門,打開袋子裡面是Chanel最新款的粉色套裙,宴喬脫掉髒衣服随手丢進垃圾桶,換上套裙照着鏡子,眼前浮現的卻是江渝北的臉。
宴喬回到座位後,江渝北看了她一眼:“嗯,很合适你。”
“你的眼光一直很好。”
“點菜吧。”
“嗯。”
宴喬點好菜,侍應生把雪莉酒打開了,斟上兩杯。
倆人舉杯對碰,宴喬笑看着江渝北:“舅舅,你什麼時候過來的,也不提前告訴我一聲。”
“我在鄰市出差,臨時決定的。”
宴喬也不點破順着他的話說:“這邊風景不錯,時間充裕可以找個導遊陪你到處走走。”
法餐最注重儀式感,一對一服務,吃完一道上一道,倆人邊吃邊聊了起來。
江渝北随意地說道:“嗯,這家副菜味道跟我們之前在京城吃的那家味道很像,你還記得嗎?。”
宴喬頓了頓,一臉茫然地搖搖頭:“不記得了,但是我記得高二我們去香江過聖誕節吃得那頓法餐也很不錯。”
“可惜了,哪家比香江味道更好有機會一定要去吃吃看。”
“有機會一定去。”宴喬神态自若的把切好的鳟魚送入口中。
江渝北眼睛微微眯起,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他勾唇一笑,視線從宴喬臉上移開:“你也畢業小半年了,真打算在這裡發展不考慮回國嘛?。”
宴喬握着刀叉的手緊了緊,面上雲淡風輕地說:“你知道的,我除了拉琴就隻會畫畫了,小提琴...這輩子是拉不出名堂了,好在這雙手還握得住畫筆。
還能畫畫,這幾年我在圈内積攢了一些人氣,畫廊現在收入也不錯,我大學輔修是珠寶設計,還是留在美國前景比較好,準備跟朋友合夥開間珠寶高定工作室。”
江渝北的目光從宴喬的手上掠過,眼底有些黯然,緩緩開口:“其實你不必這麼辛苦開工作室,回公司也可以繼續畫畫做你的珠寶設計師。”
宴喬咀嚼完口中的食物,不徐不疾地說:“我當時不懂事,仗着年齡小你給什麼都敢收,公司收購以來我從未參與過經營,這幾年一直是你在打理,我早就想把股權還給你了,挑個時間我們把股份轉讓協議簽了吧。”
江渝北當年收購了一家珠寶公司送給宴喬當十八歲生日禮物。
公司董事局結構裡面有江渝北和兩個原股,宴喬持股超過百分之六十,但是她一直在國外讀書。
公司都由江渝北在管理,兩三年時間就把中規中矩的珠寶公司發展壯大了十幾倍的規模,這樣的能力是宴喬望塵莫及的。
宴喬想把股份還回去,并非她自命清高有什麼铮铮鐵骨,她隻是不想跟江渝北有過多關聯,不然有人上趕着送錢不要,那妥妥是傻缺。
“給你的就是你的,你要真過意不去就自己回來管理,不懂我可以教你。”
宴喬拿起酒杯喝了口酒,想了想,還是不知作何回答。
江渝北有些疲倦地捏了捏眉心,低聲道:“我現在确實沒有多餘精力去打理這家公司了,我希望能有個人分擔一下,你不用着急給我答複。”
宴喬抿着嘴,拒絕的話最終也沒說出口:“我考慮一下。”
“好。”江渝北知道見好就收,把人逼太緊可就适得其反了。
其實倆人都不餓,以甜品結束了這頓晚餐。
司機按照宴喬說的地址把人送到地方,江渝北搶在宴喬下車前說道:“我能去你家上跟洗手間嗎?”
宴喬微怔:“借口真爛,你想上來就上來呗。”
江渝北輕“咳”了一聲,拉開車門跟在宴喬身後。
宴喬快走了幾步先進入電梯,按完樓層站在角落,跟他拉開了一定距離。
掏出鑰匙打開門,宴喬按下開關,客廳燈亮了起來,這是個兩室一廳的房子,地段很好,宴喬一個人住也算寬敞。
一個卧室,另一個房間做衣帽間,客廳一半被改成了工作室,她平常畫畫,趕稿都在這裡進行。
自從她買了這個房子,江渝北還是第一個帶進來的人。
宴喬看着江渝北,勾起唇尾:“你還要上廁所嗎?”
“不用了。”
宴喬進屋後快速把沙發上亂七八糟的東西收起放好:“最近趕稿沒時間收拾有些亂,坐吧。”
江渝北坐下環視了一下,看着雜亂的客廳,茶幾上吃剩的泡面和面包,他眉頭微微蹙起:“你平常就吃這些嗎?”
宴喬從小到大都隻願意享受最好的,是個很挑剔的人,她可謂嬌生慣養長大,在家有傭人出門有司機。
出國留學真的是會掉一層皮,把大部分壞毛病都改掉,生活上一切的事物都要自己處理,自己不做就沒人做,多少都會變得獨立一些,忙的時候根本沒時間給你嬌氣。
宴喬不以為意地說:“忙的時候多對付一口。”
“那這個呢?”
“什麼?”宴喬從廚房倒了杯水出來,放到江渝北面前,拿過他手中的藥盒塞到抽屜裡:“我長時間畫畫不吃止痛藥我的手頂不住,放心,我不經常吃。”
江渝北眉頭微微蹙起,柔聲道:“盡量别吃,累了就停下來休息。”
宴喬敷衍道:“好。”
“明天你有空嗎?”
“你就說什麼事吧。”
“你不是說這裡風景不錯嗎,我不喜歡陌生人,你來做我的導遊吧。”
宴喬知道自己拒絕不了,就問道:“你有什麼特别想去的地方嗎?我今晚規劃一下路線。”
“我對這裡不太熟,你決定就好。”
“行,那你早點回去休息吧。”宴喬這算是下了逐客令,江渝北也不好賴着不走。
江渝北壓下心頭的欲望,盡量維持面部平靜:“好,你也早點休息,明天我來接你。”
“嗯,我送你下去。”
送走江渝北走後,她站在家門口,看着空蕩蕩的屋子,突然生出了巨大的孤獨感,這種孤獨像倒灌的海水,從四處漫過直到把她淹沒了。
宴喬從酒櫃裡取出一瓶Romanee-Conti,喝法十分任性,直接對瓶吹,她把自己甩到沙發上,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也不看。
一瓶酒下肚,宴喬的雙眼無神開始不聚焦,眼皮越來越重,思緒放逐到那個豐沛鮮盈的午後時光,不斷湧現的人和事,将她的記憶塞滿。
初秋的午後,陽光層層疊疊地灑進房子,光影之間透進的都是綠意,給人一種溫暖又惬意的感覺。
宴喬上完舞蹈課回家,剛踏進門,耳邊一陣微風忽起伏,遠遠傳來縷縷悠揚的琴聲,宴喬還以為是媽媽帶弟弟上擊劍課回來了。
尋着琴聲過去,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個陌生的面孔,少年寬肩窄腰,矯健的身軀,靜靜地沐浴在餘晖中。
栩栩生輝,襯衫袖口卷到手臂中間,修長的手指在象牙琴鍵上靈巧地跳躍着,彈奏出十分美妙動聽的旋律。
随着琴聲戛然而止。
宴喬語氣不善地詢問:“Who are you?”
聽見動靜,坐在那架真金鑲鍍的斯坦威三角鋼琴前的人,扭頭看向側方。
宴喬跟少年四目相交的一瞬間,她覺得心跳都慢了半拍。
少年起身擋住了從他身後延伸過來的太陽光線,碎發在光線的作用下泛着淡金色,宴喬擡起頭視線慢慢地上移。
傍晚的太陽光線并不強,可她依然覺得耀眼。
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不過是簡單的穿着打扮,但配上那輪廓分明而深邃的五官,就是讓人挪不開眼,她從來沒見過這麼好看的人,宛如從童話裡走出來的王子一般。
少年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十一二歲的樣子,眼睛明亮有神,白皙的皮膚襯托着淡淡桃紅色的嘴唇,如果不闆着臉挺讨人喜歡的。
他來到宴喬面前非常紳士地蹲下身子,認真的與她對視,話裡含着笑:“你好啊,我叫江渝北,是你媽媽的弟弟也是你的舅舅。”
江渝北一本正經的做完自我介紹,宴喬發出了疑問:“舅舅?”
宴喬确實有個被宴铮時常挂在嘴邊品學兼優的舅舅,不過她從小跟随父母生活在紐約,逢年過節才會回國,加上年齡相差太大,沒什麼接觸的機會,所以對于這個被要求當“榜樣”的舅舅印象并不深刻。
“嗯,你的舅舅”江渝北完全沒有尊長的高姿态,耐心的說完,朝宴喬伸出手:“你家阿姨剛剛準備了點心,我們一起去吃吧。”
倆人回到客廳,茶幾上已經擺放着點心和茶水。
宴喬坐在沙發上悄悄地打量着對面江渝北。
倆人面面相視。
江渝北拍了拍自己旁邊的位置,笑着說:“你可以坐過來,看得更清楚。”
宴喬面無表情地坐了過去,盯着他,這樣湊近了看,他的皮膚很白,很細膩,眼眸深邃有神,溫暖又明朗笑容在臉上漾開,讓人心驚。
江渝北笑着:“聽姐姐說你小提琴拉的特别好,還參加了很多比賽名次都很好。”
宴喬對于這種套近乎的誇贊并不買賬,反問道:“你聽過嘛?”
江渝北誠實答道:“沒有。”
宴喬那一張粉嫩的小臉露出不悅的表情,咄咄逼人道:“你沒有聽過,别人說好你就覺得好?”
江渝北錯愕了一下,顯然沒料到宴喬會這麼反問他,有些尴尬:“呃…你說得有道理,那我有機會聽到你的演奏嗎?”
“喬喬不能對舅舅沒禮貌。”宴铮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爸爸!”
宴喬驚喜地回過頭,跳下沙發跑過去抱住從外面回來的宴铮:“爸爸,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回來啦。”
“喬喬,舅舅是長輩,對待長輩要禮貌,知道嗎?”
江渝北起身:“姐夫,喬喬說的對,我沒有聽過确實不應該随意評價。”
宴喬喃呢軟語地說:“我知道了,爸爸。”
“嗯,去學習吧,一會你媽媽跟你弟弟回來就開飯了。”宴铮揉了揉宴喬的頭,對着江渝北說道:“你說你到了也不提前通知我一下,好派司機去接你。”
“現在交通方便,我下飛機直接打車過來就好了。”
“坐。”宴铮拍了拍江渝北的背:“一恍神你都長大了,房子都安排好了吧?”
“都安排好了。”
宴铮道:“我答應爸要照顧好你,在這邊遇到什麼困難盡管開口,放假就回來住,這裡也是你的家。”
江渝北始終保持與他這個紀年齡不符的成熟和穩重,笑着說:“我會的,姐夫。”
晚上江槿回來見到江渝北特别開心,吃過晚飯還拉着他一起聊天。
宴喬時間緊任務重,吃完飯就在房間裡寫作業,宴越洲跟宴喬面對面坐在同一張書桌上,他用剪刀剪着橡皮擦,剪成一塊塊往宴喬身上砸。
宴喬懶得理他頭也不擡的用手擋着,宴越洲見宴喬沒反應就得寸進尺想去剪宴喬面前的書本。
宴越洲手剛碰到,宴喬一掌拍在書本上,厭煩地說:“宴越洲你不要玩剪刀,把剪刀給我!”
“我不給,略略略~”宴越洲做了個鬼臉,跳下椅子就往外跑:“笨蛋姐姐,有本事你來抓我啊~”
宴喬放下手中的筆就去追,喝斥道:“宴越洲!你給我回來。”
宴越洲哪裡跑的過宴喬,剛跑兩三步就被宴喬從背後拽住了衣領,宴喬彎着腰,手從宴越洲腋下穿過去夠那把剪刀:“你把剪刀給我,太危險了。”
宴越洲縮着身子把剪刀護在懷裡就是不給宴喬,頗為得意地說:“不給,不給,笨蛋姐姐。”
“你給我。”
“我就不給,就不給。”
宴喬在後面使不上勁,她拽着宴越洲自己繞道正面去搶,兩個人争奪在一塊,一時之間誰也不讓誰。
慌亂中宴喬雙手抓住了剪刀柄,她用力往後一奪,剪刀尖卻輕輕擦過宴越洲的下巴,傷口瞬間往外冒血珠。
宴越洲愣了一下,眉頭一皺,嘴巴一撇,開始放聲嚎哭,眼淚嘩啦啦地往外流,一聲聲叫着媽媽。
宴喬看着手裡的剪刀也傻眼了。
她回過神慌張地丢掉剪刀,蹲下身子,捂住宴越洲下巴的傷口,不知道該怎麼好:“對不起,對不起,洲洲,姐姐不是故意的。”
宴越洲癟嘴哭喊着:“啊,我要媽媽,我告訴媽媽,我要告訴媽媽,媽媽,姐姐欺負我,嗚嗚嗚。”
宴越洲驚天地泣鬼神的哭喊聲很快吸引了江槿。
江槿趕過來看到宴越洲下巴都是血,吓得她捂住了嘴巴,聲音都有些抖:“洲洲!怎麼回事,怎麼流血了,快到媽媽這裡來。”
江槿一把扯開宴喬,蹲下身仔細檢查宴越洲的下巴,心疼地說:“寶貝,痛不痛啊?不哭了,媽媽在媽媽在這。”
宴喬緊張地看着江槿:“媽媽…我…”
“閉嘴,我現在不想聽你解釋什麼。”江槿連正眼都沒有瞧宴喬一下,她現在沒有心情聽她說些無用的廢話,心疼的抱起宴越洲就大步離開了。
宴喬神色黯然看着江槿的背影,緩緩低下頭,輕聲說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媽媽…”
宴喬咬着嘴唇,盯着手上的血迹用力地扣搓着。
突然間一雙寬厚而溫暖的手掌包裹住她的小手,阻止她傷害自己的動作。
宴喬輕擡頭迎上一張俊美淡漠的臉,似乎剛剛餐桌上與父母親熱攀談的不是同一個人,此刻這張臉透露着宴喬看不懂的情緒。
媽媽剛剛對她的無視跟讨厭他都看見了嗎?
宴喬面上發窘不想直視對方的眼睛,她有種自尊受挫的感覺。
好丢人!
江渝北看着小姑娘臉色紅一陣白一陣,輕輕地搖搖頭,他牽起宴喬的小手去到洗手間。
宴喬任由對方把她的手拉進洗手池,江渝北動作輕柔,仔細地用清水沖洗宴喬手上的污漬,洗完用毛巾擦幹水。
江渝北率先打破沉默:“好了。”
“謝謝。”
宴喬抽回手轉身回到書桌前,她握着筆心思卻完全不在學習上。
宴越洲剛剛流了好多血,他那麼怕疼,一定會哭很久,宴喬很想去看看宴越洲怎麼樣了,可是她想起江槿臨走前的眼神,她就害怕不敢去,媽媽一定很生氣,她要做才能讓媽媽原諒她呢。
心思亂如麻。
江渝北掃了眼她書桌上的試題:“你已經開始學初中的知識了嗎?”
宴喬明年下半年就升初中了,宴铮喜歡中式教育,追趕,超越,他希望他的孩子什麼都能快人一步,要求宴喬提前把知識進行梳理和内化,這樣到升初中就能朝更深層次攀升。
宴喬機械般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江渝北修長的手指在宴喬的草稿本上點了點:“錯了,這道題。”
宴喬停住手中地筆,呐呐道:“哪…哪裡錯了…”
江渝北溫和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數與字母相乘時,一般在結果中把數寫在字母前面,如ax5應寫成5a,你介意我坐你旁邊嗎?”
宴喬輕輕點了一下頭。
江渝北搬了張椅子坐到宴喬身邊,溫柔耐心地講解在代數式中出現除法運算時,分數線将被除式和除式聯系,宴喬認真聽着按照江渝北教的方法重新算了一遍,扭頭看着他。
江渝北拿過來檢查了一番,揉了揉宴喬的頭發,笑着:“喬喬真聰明,我說一遍就會了,真棒。”
宴喬低下頭眼睛慢慢浸滿淚水,臉上布滿愁雲,她伸手偷偷抹了一下眼睛,生怕被江渝北發現她哭鼻子。
江槿從來不會說這些表揚的話,她做得好江槿就會露出笑容,做得不好江槿就會冷着臉。
宴喬努力壓抑低落的情緒,換上一副笑臉看向江渝北:“謝謝,舅舅。”
江渝北把宴喬這些小動作都盡收眼底,沒吭聲帶着笑意輕歎了口氣:“你以後有什麼不會的都可以問我,我不在家也可以給我打電話。”
“嗯…”宴喬沉默了片刻,嗫嗫嚅嚅地說:“舅舅,媽媽她…會生我的氣嘛?”
江渝北神色微暗看着宴喬低垂着腦袋,一臉茫然無措的樣子,他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滋味,柔聲道:“不會的,姐姐剛剛隻是氣頭上,這樣晚一點我陪你去找姐姐,她不會生你氣的。”
宴喬點點頭,江渝北陪她一起她也安心了許多。
睡覺前江渝北帶着宴喬去宴越洲的房間找江槿,宴越洲的下巴隻是破了一個小口子不用縫針。
家庭醫生已經處理好了,也許是因為江渝北在的原因,江槿隻是告誡宴喬以後跟弟弟玩的時候要小心,讓着弟弟一些,這件事也就翻頁了。
江渝北把宴喬送到房間門口。
宴喬小手依舊緊緊握着江渝北的手掌心,她仰起頭,一雙明亮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看着江渝北,軟軟糯糯地說:“舅舅,能不能再多陪我一會。”
江渝北看着小姑娘一臉稚嫩又純真的樣子,頓生憐惜,捏了捏她的臉頰:“好。”
宴喬拉着江渝北進房間,從書架上找出一本故事書,江槿每天都會講故事哄宴越洲睡覺,宴喬一直都很羨慕,隻是做姐姐的永遠要讓着弟弟。
宴喬把故事書抱在懷裡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江渝北。
江渝北笑了笑:“原來你喜歡聽故事啊。”
他接過故事書讓宴喬躺床上,自己卧靠在床頭,開始有聲有色地講故事。
宴喬越聽越精神一點也不困,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江渝北。
江渝北在講完最後一故事,合上書,含笑道:“我再講下去你可能今晚都睡不着了,早點休息吧。
“晚安,舅舅。”
“晚安。”
宴喬點點頭,閉上了眼睛,江渝北關燈退出了房間。
聽着逐漸遠去的腳步聲,宴喬緩緩擡起眼皮,目光幽幽地望着緊閉的門。
江渝北被學校派來學術交流一年,在宴喬家住了幾天就搬去學校附近的公寓,每個星期隻回來一次,起初宴喬還是有點不習慣家裡突然多出一個人。
而且總是在自己眼前晃悠,可同時又很有界線感,紳士有禮,讓人挑不出問題,慢慢的宴喬也接受了他的存在,甚至開始期待見到這個全知全能又溫柔的舅舅。
不過宴喬休息日也要上很多私教課,江渝北有時候也會去她爸爸公司幫忙,因此兩個人碰面的機會也并不多。
這周末宴喬完成每日任務,自由時間就喜歡去花房畫畫,她出房間就聽到了鋼琴聲。爸爸去公司了,媽媽陪着弟弟去上課了,她知道是她那個舅舅放假來家裡了。
宴喬下樓不動聲色的瞅了一眼江渝北。
鋼琴前的人似乎也察覺到了她,伸頭問道:“這是準備去哪?”
宴喬乖巧地回答:“舅舅好,我去花房畫畫。”
江渝北眼睛一亮,說道:“喔~畫畫呀。”
宴喬在花房門口停頓住腳步,用審視的眼光看待跟在身後的江渝北。
江渝北停住腳步,微笑着問道:“我有幸進去參觀一下嗎?”
經過幾次接觸江渝北發現了很多問題,他看的出來這小姑娘心思重,很難交心,相對于宴越洲,顯得過于懂事乖巧。
不符合這個年齡段孩子的特點,就比如江琳并沒有讓她立馬去學習,但她看到江琳珍走過來就會放下手中的東西立馬去學習。
同樣宴铮帶回來兩塊藍莓蛋糕,宴喬收到蛋糕會高興地對爸爸說謝謝,但宴越洲卻對蛋糕不滿意,非要重新買一個自己喜歡的。
這樣的懂事乖巧固然是好事,可大人常常忽視了這個世界上除了懂事乖巧,還有另外兩個詞叫做“委屈”和“不快樂”,小孩子長期抑制原始本能一定會有問題的。
宴喬猶豫了一下還是同意了:“嗯,但是不能随便碰那些花。”
她很寶貝自己的花房,平常都請專門的人精心養護。
宴喬打開門,傭人已經提前在桌子上擺放好了下午茶。
花房跟畫室結合在一起空間很寬敞,中間擺放着長桌子和繪畫的工具,周圍種滿了各種花花草草,牆上還挂着一些畫作,看的出設計這房子的人很用心。
宴喬自顧自的坐到畫闆前,餘光看到江渝北沒有亂動那些花草隻是靜靜地觀賞,她便安心地拿起畫筆,繼續上次未畫完的畫。
江渝北逛了一圈坐到了宴喬對面的位置安靜地看起書。
宴喬盡量無視有另一個人的存在,可目光還是會時不時透過畫闆看向對面的人。
“這個是我嘛?”
江渝北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宴喬身後,俯身盯着畫闆,絲毫不吝啬自己的笑容:“你畫畫也畫得很好啊。”
宴喬回過神看着畫闆上一抹人形的白色顔料,臉刷的紅了:“不,不是,畫錯了。”
江渝北似笑非笑的說:“啊,太可惜了,我還覺得挺好看的呢。”
宴喬小聲:“那就留着吧……”
後面江渝北幹脆搬了張椅子坐到宴喬旁邊,觀察着她畫畫,恰到好處的提出意見,兩人十分和諧共處了一下午。
晚上,江槿在客廳檢查宴喬的練琴進度,宴喬不小心拉錯了,江槿雖然沒說什麼,可看到江槿不滿意的表情,她還是緊張了起來,導緻越拉越差。
宴喬在接連幾次的失誤中,逐漸喪失了信心,放下琴弓不敢再拉時耳邊突然響起了鋼琴聲,那琴聲像是有魔力一般,鼓舞着她,讓她莫名的安心。
她閉着眼睛,用心感受直到最後一個音符落下。
身後響起了掌聲。
宴喬回過頭來江渝北正坐在鋼琴前微笑地望着她。
“好了,今天就到這裡吧。”江槿還算滿意的點點頭:“渝北,你也早點休息吧。”
江渝北道:“知道了,姐。”
宴喬笑着說:“媽媽,晚安。”
“嗯,晚安。”江槿攏了攏頭發起身回樓上了。
待江槿走後,宴喬對着江渝北客客氣氣地說道:“舅舅,謝謝你。”
江渝北揉了揉宴喬的腦袋:“不客氣,小提琴拉的不錯。”
宴喬擡起頭看着他,語氣是有些嬌蠻地說道:“是厲害。”
“是厲害。”江渝北學着宴喬的話,打趣道:“現在我親耳聽過了,可以給予評價嗎?”
宴喬想起之前沒禮貌的行為有些臉紅的點點頭:“可以。”
江渝北立刻補充道: “你拉的非常棒,我很喜歡。”
宴喬喜悅不溢于言表,略微害羞地問道:“舅舅,今天能接着給我講故事嘛?”
“好啊,你想聽什麼故事?”
宴喬握住江渝北的手,甜甜地說: “舅舅,講什麼我都喜歡。”
經過見面的次數越來越多兩個人關系也慢慢熟絡起來,不知不覺一個學期就過去了,江渝北也越來越忙,一個月才能回來一兩次。
但這一點也不影響兩個人的忘年之交,宴喬會給江渝北發短信打電話,與他分享自己日常的趣事和煩惱。
江渝北都會一一回應,并分享一些他的所見所聞,雖然宴喬常常聽不懂,不過江渝北說她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不用都聽懂。
宴喬躺床上撥通江渝北的電話,那頭很快就接通了。
電話裡傳來江渝北溫柔的嗓音:“這麼晚了,還沒睡呀。”
“今天爸爸帶我們出去吃飯,回來的晚了,我剛練完琴,舅舅,你什麼時候回來啊。”
“估計要下個星期,怎麼想我了。”
距離他們上次見面還是寒假回國過年的時候,宴喬是真的真的非常想他,有好多話想當面跟他說。
宴喬鼻子一酸,眼睛也濕潤了,但還是克制住了,軟綿綿地說:“嗯,舅舅我好想你呀。”
“我盡量早點回來去陪你,你乖乖在家等我好嗎?”
江渝北的聲音像冬日暖陽般緩緩蕩至耳畔,低醇而微帶暖意,敲打在心間,宴喬翻了個身盯着天花闆,眼裡流露出掩飾不住的開心:“好,舅舅,你記得按時吃飯,注意休息,不要太辛苦了,等你回來我有禮物給你。”
江渝北笑道:“哦,是什麼呀?”
“不告訴你,嘻嘻。”宴喬說的禮物其實就是宴铮出差帶來的兩盒德國手工巧克力,給他們姐弟一人一盒,她聽江槿提起過江渝北喜歡巧克力,就想着留着等江渝北回來一起吃。
“那我淺淺期待一下吧。”
倆人随意閑聊着宴喬漸漸困意來襲,不知不覺睡着了,聽筒傳來她平緩的呼吸聲,江渝北輕喚兩聲沒得到回應,輕聲道了句:“晚安。”挂斷了電話。
江渝北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月底了。
難得放假倆人都沒事,宴喬跟江渝北那也不想去窩在房間裡玩PS3。
江渝北臉上帶着笑意:“你别走那邊跟在我身後。”
宴喬握着手柄認真地點點頭:“嗯嗯,你小心點。”
玩得正盡興時卧室的門突然被打開了。
宴喬吓了一跳,扭頭看到是宴越洲後松了口氣,注意力重新集中在遊戲上。
宴越洲進來看了一圈,最終目光投向桌子上的巧克力。
他拿起就準備打開。
宴喬像是有預兆似得丢下手柄,過去一把按住。
宴越大喊道:“我要吃,你給我,不然我告訴媽媽去!”
宴喬猶豫着要不要松手,她不願意給,可宴越洲哭鬧起來實在是很麻煩。
宴越洲見宴喬不想給就想像以往一樣找大人撐腰,他跑過去跟江渝北撒嬌:“舅舅,洲洲想吃巧克力。”
江渝北對這種讨巧賣乖的行為并不買賬:“那個是姐姐的巧克力,我沒有權利決定。”
宴越洲沒好氣地“哦”了一聲。
江渝北盯着宴越洲的眼睛提醒道:“還有一個洲洲,這個巧克力是誰的巧克力,你知道嗎?”
宴越洲小聲地說:“知道,姐姐的。”
江渝北點點頭:“對,那你要跟姐姐商量,如果姐姐拒絕了你,你也不能埋怨姐姐,因為你的那一盒巧克力你也沒有分享給姐姐。”
宴越洲低着頭,嘟囔着說:“我知道了。”
宴喬憋着笑,打開盒子拿出兩塊巧克力,遞到宴越洲面前:“這個是我要送給舅舅的,隻能給你這些了。”
宴越洲接過巧克力:“謝謝,姐姐。”
江渝北拍了拍宴越洲的後腦勺:“行了,去玩你的吧。”
宴越洲得到想要的東西也就蹦蹦跳跳的走了。
江渝北看着宴喬手中的巧克力:“臭小鬼,差點吃了我的禮物。”
宴喬低聲道:“謝謝。”
“什麼?”江渝北拿起一塊巧克力放進嘴裡:“不必說謝謝,洲洲這樣的行為本來就是不對的,應該被制止,你不願意以後就直接拒絕。”
“他會哭…”
宴喬不是不願意分享隻是接受不了有人一直侵犯她的空間。
每次發生争執,江槿隻裝模作樣的教育一下他們兩個,讓她讓讓弟弟,久而久之為了避免麻煩,宴喬下意識就會退讓。
江渝北沉聲道:“這種事情經常發生嘛?”
宴喬的聲音混雜着一點點委屈:“嗯,洲洲總是随便動我的東西,爸爸媽媽每次都叫我讓着弟弟。”
“以後在發生這種事情,你就直接拒絕。”
宴喬抿着嘴說:“可是那樣洲洲會傷心,爸爸媽媽也會不開心。”
江渝北皺眉道:“洲洲會傷心,我們喬喬也會傷心啊,你也是小朋友,小朋友不需要太懂事,你也可以在爸爸媽媽前面任性。”
“嗯…”
江渝北溫柔地說:“喬喬,要敢于拒絕别人,以後你有什麼想法就直接表達出來,不管做任何事。
最重要的是要讓自己開心,讨好别人的路上,隻會耗損你自己的人生,讨好自己,遠比讨好别人容易得多。”
宴喬望着江渝北的眼睛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她從江渝北這裡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尊重與呵護,周圍的大人隻會誇她懂事溫和脾氣好,從來沒人問過她開不開心。
宴喬第一次明白,原來真正在乎的她人是會關心她是不是受了委屈,而不是她聰不聰明,乖不乖巧。
宴喬想了想問道:“舅舅,你每件事都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嗎?”
江渝北笑了笑:“我也不是每件事都能稱心如意,我會争取。”
宴喬眯着眼睛一笑:“嗯,我也會争取!”
“我們一起加油,打倒惡勢力。”江渝北跟宴喬碰了一下拳頭。
這一刻所有的壞情緒都已煙消雲散,宴喬重新拿起遊戲手柄跟江渝北繼續打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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