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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的本質就是遇山搭橋遇河開路

生活 更新时间:2025-01-21 09:24:51

生活的本質就是遇山搭橋遇河開路(生活逼迫得我為三倍身價折腰)1

每當夜幕降臨的時候,就拉開了華苑人夜生活的序幕,徹夜不眠,小樓吹徹玉笙寒。

我已經是華苑三樓的一個小小領班,說白了就是一個級别不高的小媽媽桑,我叫蔣清歡,他們都叫我清姐。

在這個繁華的夜場裡,沒有誰能真正出淤泥而不染。身為當局者,我不清。

我聽見外頭有人叫我,我一面應着,一面就走了出去。叫我的是六樓鑽石包房的媽咪蓉姐,我能在華苑安穩地做到現在,許多時候是要仰仗蓉姐相幫的。

果然,打扮時尚性感的蓉姐站在外頭,拽着我就往外走,走廊裡全是她的香奈兒五号的味道。

“走走走,六樓今兒人太多,扛不住了,你快過來幫我搭把手……”

六樓都是高檔包房,我詫異,六樓的“公主”和“小妹”也是最多的,怎麼會不夠人手?

蓉姐已經過來拉我的胳膊,“别磨蹭了,今兒武局長叫陪飯局,哪個敢不去?趕巧來這麼多人,我這一個人哪兒張羅得過來?”

我渾渾噩噩地被她拉着胳膊拖到了六樓,都沒來得及問明白今兒的客人都是些什麼來頭。

華苑這種相當有檔次的地方,包房分三六九等,姑娘也是分三六九等的。三樓是中檔的,正好不上不下,适合北陵中等偏上的普通有錢人消費。

我管的是三樓,我手下的姑娘,姿容中等偏上,口齒伶俐而不過分張揚,擅長應付不大不小的老闆,一切都相當的中庸。

中庸的好處,就是能避開許多的麻煩事,好讓自己最大限度地藏進人群中,低調,不起眼,對我來說,這樣才最安全。

從逃離羅縣的那天開始,我的身份就變得見不得光,我這個人,也見不得光。我像一個鬼魅,晝伏夜出,隻有黑暗才能給我安全感。我原本,就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

在華苑的這幾年,因為我刻意的低調而顯得風平浪靜。我悄無聲息地從一個賣酒的“公主”一步一步做到了三樓的領班,這樣的日子,我很珍惜。

和華苑無數個行事張揚渴望打開名氣提升身價的“公主”和“小妹”不同,我害怕被關注。

我進去的時候,包廂裡已經有好幾個女孩了,我的眼神比較銳利,進門不到一分鐘就聽出其中那個穿亞麻色西裝,眉清目秀,看起來還比較年輕,被稱作“金先生”的二世祖應該是今兒的東道主了。

我于是湊上去,臉上挂着媚笑,“金先生,今兒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看來是又有大生意了吧?”

他沒接話,我立即瞧出這人應該不是經常在風月場所厮混的,于是稍微收斂了一點,原本準備直接搭到他肩上的手也收了回來,看了一眼茶幾上打開的錦盒,裡面擺着一樣圓不溜丢的青銅器物。

我随口笑道:“原來今兒的寶物是這一隻青銅盨(xū)?”

話剛一出口,那位金先生的目光頓時朝我看過來,很銳利,像是要穿透我一樣。看了好一會兒,才徐徐問道:“你懂青銅器?”

北陵是一個頗有一點曆史文化底蘊的城市,時不時的就有古董文物出土,因此這塊地界上的古董交易其實挺多的,甚至有一些外地人也拿着東西到北陵來交易。

華苑這種場所,正是一個很适合談生意的地方。我在華苑混了這麼長一段時間,也見識過那麼幾回,耳濡目染,多多少少能謅上幾句。

無論是包廂公主還是小妹,工作的本質除了推銷酒水以外,就是陪客人瞎扯談,扯得越投機,客人越高興,我拿到的小費也就越多。

在這種環境下,我早就練就了滿嘴跑火車的功夫,盈盈一笑,順着他的話說道:“這你可就問對人了,咱們華苑最懂青銅器的,應該就是我了。這種青銅盨是王公貴族用來裝食物的,祭祀的時候也可以拿來當禮器。我說可對不對?”

那位金先生看我的眼神頓時就不一樣了,頗有些刮目相看的意思,叫我坐到他身邊去,然後還把那隻挺沉的青銅盨從錦盒裡頭拿過來,叫我仔細瞧瞧。

青銅器這玩意,還是這麼大個頭的,包漿看着很自然,保養也不錯,如果是真貨,可價值不菲。我以前就曾經見過一隻跟這個差不多的,聽說後來賣出了不低的價格呢。

我不敢輕易去拿,就湊在他手裡看了看,越看就越覺得不太對勁,我怎麼覺得這玩意這麼眼熟呢?

我微微蹙眉,就着他手裡把那隻青銅盨翻過來,仔細看底下一個不太顯眼的地方,果然有一條劃痕,不太明顯,不仔細看還真有點看不出來!

幾年前,我不懂事,好奇心強,抱着這麼一隻挺沉的青銅盨好奇地左看右看,結果我手上戴的一枚小鑽戒不小心就把它給劃了一下,落下一條劃痕,還被這隻盨的主人毫不客氣地給說了一頓。

這隻青銅盨,就是我當年見過的那一個!

我回憶着當時聽來的關于這隻青銅盨的事,裝作十分内行的樣子,笑道:“盨是橢圓的,還有一種比較類似的叫做簋(guǐ),一般是圓的。你這隻青銅盨,看着很漂亮啊。”

金先生看我的目光越發的凝重了,眉頭都要擰出疙瘩來,忍不住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嗯,怎麼懂這麼多?”

我故作神秘地笑,哄得客人賞識我了,便是我的成功。我同他信口胡扯:“我叫蔣清歡,我祖籍在台灣的哦,金先生可要記住我!”

這回他好像是聽出我在胡謅了,輕嗤一聲,“好嘛,我還是愛新覺羅氏的後人呢。”

可能我進來的時候他們的正事已經談得差不多了,所以這會也沒再說什麼,看着天色也晚了,寒暄了一會兒就各自散了,其中有兩個男人點了姑娘出台。

金先生給了我小費,我順手捏了捏,挺厚實的。我同他道謝,然後告辭,他卻忽然拉住我,“清歡,今晚跟我走吧。”

我臉上挂着溫婉的笑容,擺出一副良家女子的神情搖搖頭,“金先生想在這裡玩,随時奉陪,不過,清歡可不是随随便便的女孩兒,不出台的呢。”

他無所謂地笑了笑,“你身價多少,給你三倍。”

我的出台費可不低,三倍,不是小數目。經理趙光在旁邊沖我直眨巴眼睛,意思是最好别得罪客人。我一想起趙光那些折騰人的手段,就有些發憷。

三倍身價,加上這位金先生年輕英挺,我隻好在心裡努力安慰自己,碰上這樣有錢又有顔的主,真是太不容易了……

我的良家形象于是垮下來,調整好情緒,抿一抿嘴唇,微微側頭,沖他妩媚地飛了個眼波,湊過去挽住了他的胳膊,“金先生太客氣了,清歡舍命陪君子。”

是的,我在華苑工作,我做不了出淤泥不染的白蓮花。

那晚金先生把我帶去了酒店,開的卻是雙人房,有兩張床。

難道他是不喜歡靠近女人,完事以後就把女人趕到另一張床上去睡麼?

生活的本質就是遇山搭橋遇河開路(生活逼迫得我為三倍身價折腰)2

我對于男人在那方面的怪癖有心理陰影,暗暗揣度這位金先生會不會像渣哥那樣,把我折磨得死去活來。

生活逼迫得我為三倍身價折腰,此時卻又有點打起了退堂鼓,心裡暗道,要是出來之前先打聽打聽他的來頭和性情就好了。

當我走進房間的時候,其實心裡是十分忐忑的,但又不敢表露出來,隻得小心翼翼地,等着他先進房間。

我慢上兩三步,看他進來把外套脫下來挂好,然後在沙發上坐下,我才硬着頭皮,審時度勢地跟過來,半側身坐在沙發扶手上,用穿着黑絲襪的小腿試探着,若有若無地蹭着他的腿。

他出了三倍的價錢,我當然務必得讓他滿意。所以他沒猴急地進屋就動手,我也不能盲目做什麼,怕太主動了會引起他反感。

有些客人的心思挺難猜的,有經驗的小姐會設法抓住每一個客人的心思,然後對症下藥,才能收到最好的效果,以及收獲更多的小費和認可。

這位金先生顯然不是風月場上的老手,即使兩個人單獨到了酒店裡,但他依然表現得比較紳士,甚至主動地把腿挪開了一點。

我心裡就開始犯起嘀咕了,衣冠禽獸我見多了,可這會還不露面目是幾個意思?

難道花那麼高的價把華苑的小姐帶回酒店真是想跟我關了燈談人生談理想的不成?還是說他這人就是喜歡玩點不一樣的,喜歡女人主動?

我心裡不太确定,也不敢造次,正想找個什麼輕松點的話題打破沉默,卻聽見金先生說道:“今天那件貨,我心裡不大敢确定,所以猶豫着沒拍闆。對方要價六十萬,你怎麼看?”

我頓時明白過來,敢情把我帶回來不是為着女人,而是為了那件青銅盨。

我剛才吹牛皮吹大了,他可能真的覺得我好像懂一點,未必是真的想征詢我的意見,可能也就是心裡糾結,所以順手把我帶過來,聊聊,開解開解。

我記得,當年就是這件青銅盨,在前主人手裡可是賣出了八百萬的天價,這是怎麼回事,輾轉地又換了主人以後,隻剩六十萬的價值了?

雖然這其中的過程我是沒有辦法知道了,不過價值我是能确定的。我立即說道:“六十萬,一定要買下,金先生絕對虧不了。”

也許是我的語氣太過于肯定,金先生看向我,“怎麼說?”

我不想提往事,心想這個逼好像裝大了,但是憑着我的三寸不爛之舌,我還是得把這個牛皮繼續扯下去。

我把姿态放端莊,走到沙發另一邊,與他隔着十公分的距離坐下,一本正經地說道:“那隻青銅盨,沿下一圈刻的是竊曲紋,風格簡樸粗犷,是典型的西周中晚期風格。我可以肯定這是真品,金先生大可以買回來。”

他盯着我,“你就這麼确定,要是看走眼了呢?”

我故作矜持地颔首微笑:“錯不了。金先生買下這隻盨,要是到時候賺了錢,别忘了清歡就行。”

我心裡其實在暗暗腹謗,要是我有那個六十萬,我都恨不得自己買下來啊,省得我還得繼續在這種地方賣笑賣肉!

金先生沒再說什麼,倒是指了指浴室,“去洗洗吧。”

要是他真聽了我的買下了那件青銅盨,我才覺得我虧大了,又賣身又賣藝了。不過這時候我也沒什麼可說的,我乖順地過去把自己洗幹淨了,裹着浴巾出來,然後他把我抱上了床。

他既沒有猴急猴急地直奔主題,也沒有用什麼難受的方式折騰我,而是循序漸進。

我的呼吸漸漸急促,他把燈關掉,這才扯掉我身上的浴巾,他完全沒提出一點難為人的要求。

不得不說,單就這一晚上的經曆來說,我覺得金先生簡直是一位好到不可多得的極品客人。除了年輕、顔好以外,身材也相當不錯,我甚至摸到了八塊挺像樣的腹肌,體力也值得誇贊。

雖然技巧略顯生澀,但給人的感覺相當好,基本上無可挑剔。

完事以後,他甚至很溫存地抱着我,讓我貼在他胸口睡了一個相當安穩的好覺。某些瞬間我甚至生出一點幻覺來,是一種戀愛的感覺。

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對他并沒有奢望,我在那整整一晚上的時間裡都緊緊地貼在他的胸口,有點用力地抱着他。也許我對他的擁有僅此一晚,所以我隻能享受現有的每一分秒。

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時候,金先生掀開被子起身的時候,非常意外的在床上看見了小小的一塊血迹。

我看見就想起來,我“大姨媽”的時間正好就是這兩天了,應該是剛剛來的。我曾經聽說過,對于做生意的人來說,可能會很忌諱,覺得女人來事很晦氣的。

要是為這個得罪了金主,就虧大了!

為了防止被他找麻煩,我連忙露出一個妩媚的笑容來,“人家可是第一次哦,金先生要不要考慮對人家負責?”

我昨晚可沒想過這事,所以表現得一點都不像處,這話他要是信了,那我都得懷疑他智障。

果然,他笑起來,甚至有那麼一點點嘲弄,“你這是在哪兒補的啊,下次換一家吧,質量太差了,一點阻力都沒有啊!”

隻要他不追究,我就算萬事大吉了。

我起身穿了衣服,他已經收拾妥當準備出去了。

我走過去抱着他的脖子,在他微有深青色胡茬的下巴上輕吻一下,“看來我要失戀啦。金先生,記住我了麼,我叫蔣清歡,‘人間有味是清歡’的清歡。”

他笑了,臉上居然有那麼一點點類似寵溺的笑意,然後從口袋裡摸出一張名片給我,“金禹坤。”

在我低頭看名片确定他的名字到底是哪三個字的時候,他已經拿起外套,走了出去。

因為來大姨媽的緣故,我将近一個星期都沒有去上班。做我們這一行的,倒是有這麼一樁好處,每個月那幾天都有休息的特權,不必像普通上班族一樣硬扛。

我在家裡歇了好幾天,養足了精氣神然後一副滿血複活的樣子再去華苑上班的時候,剛一進門,蓉姐就噔噔噔的跑過來,拽着我就往六樓跑,“哎呀你可來了,你不知道,人家客人都等了你三天了……”

我愣了一瞬,一時間有點摸不着頭腦。

我一向都很低調,在客人之中口碑較好,但等三天這種事情,應該是華苑最紅的小妹才有的待遇,對我來說可就有點太招搖了。

我有點忐忑,蓉姐挺着豐腴的胸脯,上下打量了我半天,“我說,你這小妮子還真有兩把刷子啊,告訴告訴蓉姐,你到底拿什麼手段把人家這種級别的凱子都給迷得七暈八素的,是不是口活?回頭我也好照着調教她們……”

她說得越來越沒邊際,我也是一頭霧水,她說的難不成是……

推開包廂門的時候我便知道,果然是那天那個高顔值二世祖金禹坤。我對他印象挺深的,不光是因為他給我的那種令人臉紅心跳的感覺,還因為他大方,開口就是三倍價。

所以,我再裝清高還有什麼意思呢。

我的臉上立即就綻開了一個大大的笑容,把腰給扭得像水蛇一樣,走到他身邊,貼着他胸口坐下,“原來是金先生來了,真是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今兒喝點什麼,是馬爹利還是路易十三?”

我不忘在這個時候順手推銷一點酒水,客人消費的酒水,我們是可以拿到提成的。

他沒接話,反而問道:“這幾天,去哪兒了?”

上次沒告訴他我是來大姨媽了,這次當然也不能拆穿自己。我在他胸口蹭了蹭,故意擡高身份,“人家是領班嘛,哪用天天上班,不想做就休息幾天咯,哪裡知道金先生正好來等我了?”

他轉過臉來,伸手捏住我的下巴,微微俯身,湊得很近,凝視我的眼睛,“你到底是什麼人,嗯?”

生活的本質就是遇山搭橋遇河開路(生活逼迫得我為三倍身價折腰)3

在華苑的幾年,我的身份早已被各種真真假假的說辭掩蓋得撲朔迷離,恐怕打聽都打聽不到。

我沖他眨巴眼睛,在這種情況下依然丢出了一個波光潋滟的媚眼,“是一個女人啊,金先生喜歡我這樣的女人麼?”

“女人?”他忽然笑起來,“好,女人,我喜歡你這樣的女人,今晚繼續陪我吧。”

我仍舊在笑,伸出一根指頭在他額頭上輕輕點了一下,“金先生忘了,我不出台的……”

“不出台……”他把臉再湊近了一點,溫熱的呼吸噴在我的耳後,“照例是三倍價錢。”

三倍。

我蔣清歡是一個絕對肯為五鬥米折腰的女人,所以我又一次被他帶走了。

也許除了對于古董的了解以外,我這個人本身對他來說也多多少少有着那麼一點吸引力,所以這一次他把我帶到酒店的時候,開的是大床房,隻有一張床的,而且一進屋,關好門以後,他轉身直接把我給扔到了床上。

在我疲憊不堪半睡半醒的時候他忽然抱着我,問道:“你知道那個青銅盨我轉手賣了多少錢嗎?”

我随口含糊地應道:“八百萬……”

對于他後來的反應我完全沒有印象,我很快就睡着了,他的懷抱很溫暖和厚實,我睡得相當的踏實。等到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一睜眼,就發現他在看着我。

“真不明白,你這樣的女人,怎麼就待在華苑這種地方了?”

我還能去哪,華苑已經是北陵最大的夜總會了。我故作羞赧地把臉埋到他懷裡去,扭扭妮妮地,“人家沒洗漱沒化妝,讨厭!”

他沒跟我計較,起床以後,他給了我一張卡,“小費。”

我有些錯愕,華苑的公主身價都不低,除去出台費以外,另外收到個三五千的小費也不算稀奇,但直接甩一張卡過來的不多。

“十萬塊。如果下次蔣小姐肯再幫忙,不會少你的一份。”

我瞬間明白過來,隐約想起他昨晚問我的話來。他一定是把那隻青銅盨給出手了,狠賺了一大筆。

價值八百萬的玩意,他隻花了六十萬,起碼淨賺七百萬。我好歹說得條條是道的,給他吃了那麼大一顆定心丸,才給我十萬,我頓時覺得自己很虧,心裡暗暗感歎這姓金的果然是生意人,這時候還不忘多占點便宜。

我接過卡,連聲謝謝都沒說就塞進了包裡,心裡打定主意,以後隻要有機會,我就一定得把竹杠敲狠一點。

我媚笑着,“那金先生可要經常來哦!”

他很認真地說道:“明天要去一個展會,得好幾天,等我?”

“當然,等着你。”對于客人的這種話,我們一向都是當耳邊風,誰當真誰就輸了。我仍舊像前次一樣,在他的下巴上印下一個無比溫柔的吻。

那一次,他果然失約了,他在将近一個月的時間裡都沒有露面。失約對于我們這種女人來說,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有無數的男人在華苑對小姐們說過等他回來,甚至說等他離婚來娶,他們都從此再也沒有回來過。

我照例化着精緻的妝容上班下班,偶爾想起他的時候,心裡免不了有幾分失落,當然也更期望什麼時候能再從這個男人身上掙點錢。我是三樓的領班,應付的客人都比較中庸,很少有人會一擲千金,給出超乎尋常的小費。

然而一個月後,他還真回來了,并且又帶了一件古董,仍舊是在六樓的包廂裡。

他說,要叫我去掌個眼。

我一聽就有點忐忑,我哪兒會掌什麼眼?

我就是一個夜總會的小媽媽桑而已,六年的時間,給我帶來的并不是學識,隻是滿身的風塵氣而已。對于古董,我并不懂,隻是道聽途說過那麼幾句,我怎麼給他掌眼?

可是他點名叫我,我也不好不去。

我在三樓磨蹭了好半天才上樓推開了門,就見那張久違的臉在沖我笑,“蔣小姐。”

他不提古董的事,我堅決不會提,巴不得能直接蒙混過去。

包廂裡空調開得有點大,溫度略高。金禹坤的外套挂在門口的衣帽架上,隻穿了一件白襯衫,襯衫的扣子還解開了兩粒,鎖骨和飽滿的胸肌若隐若現。

此時包廂裡又沒有别人,所以我進門便直接往他身上貼上去,手指輕輕地在他的鎖骨上畫圈,“讨厭,讓人家天天等着,都等了一個月了。”

“一個月零五天。”他的語氣中真的有那麼一點抱歉的意味,但又有點不确定,“真的在等我,沒接過客?”

我立即撅起了嘴,“都說過,人家是領班!況且,說好了等着你的,怎麼會接别人,要不,給你檢查檢查?”

然而,我的小伎倆還是沒有得逞,這男人到底也不是雛兒了,他打開了茶幾上擺着的一個盒子,“先說正事吧,特意拿過來想給你看看的。”

我隻好硬着頭皮看他把蓋在上面的綢布拿下去,露出一個巴掌大的小香爐來。

我稍微松了一口氣。幸而又是一件青銅器,我還能了解一二。這要是他拿一個青花瓷瓶或者一件玉器什麼的來,我恐怕就隻有幹瞪眼的份了。

我小心翼翼地褪去手上的兩個戒指放到一邊,這才伸手去拿起香爐。這個動作顯然又博得了他的一分好感,眼中的期待值也明顯上升了一點。

香爐的造型是那種比較标準的雙耳三足形制,表面已經是茶褐色,皮殼細潤,包漿看着還挺真實的。

我本來對于古董的認識也就是個一知半解,都是平時聽來的而已,根本看不出個所以然來。此時我學着以前見過的老鑒寶師那麼睜大眼睛仔細看,隻不過是在拖延時間而已。

我把香爐翻過來,隻見爐底鑄着“大明宣德年制”幾個字,才知道這是一隻宣德爐。

我指着那幾個字,帶着一點遲疑說道:“這個‘德’字,心上面少了一橫哎。”

金禹坤皺着眉頭把香爐拿過去,仔細一看,除了“德”字看着有點不對勁以外,他有點恍然大悟,“對,我怎麼忘了,繁體的‘制’字這底下的‘衣’字,明代真品的一橫應該隻有半筆。這一隻,橫是通橫,看來應該是清朝的仿款,差點被他們給蒙了。”

我并不懂,看來他已經看出問題所在了,我也就裝作内行的樣子,說道:“清朝皇帝都喜歡附庸明代的風雅,所以仿鑄了不少這種宣德爐吧。也算是多少有點價值,隻不過不算珍品精品而已。”

其實關于鑒寶這件事,始終都是他在自說自話,但他心裡卻笃定了是我一眼就瞧出了問題所在。

我樂得被他誤會,而且我深知言多必失的道理,我不敢就香爐的事再發表什麼意見,就轉移視線。

他被我招得來火,把香爐放回錦盒裡頭,“小妖精,這麼着急?”

“人家想你嘛,天天都在想,心裡想,就是想你……”

“喂飽你。”他輕笑一聲,刮一下我的鼻子,直接把我推倒在沙發上。

總算是把古董這事給翻過了,我心裡暗暗地松了一口氣。

這個時候我們倆之間的關系很微妙,他會很自覺地給我錢,但數額拿捏得很好,不太多,但又恰好能給我期待感。

我亦明白他要什麼,在出賣情商和智商哄他開心的同時。

他抱着我,兩個人很親密地側身擠在沙發上躺着,他忽然說道,“其實我不喜歡華苑這種地方,我不想每天都來這兒才能找到你。”

我看得出來他是稍微偏向乖寶寶的類型,二世祖的身份并沒有讓他成為一個遊手好閑的纨绔子弟,他确實不太适應這種玩樂的場所。

我把臉頰在他半掩半露的胸口蹭了蹭,嬌笑一聲,“那金先生打算養着我麼,我很貴的哦,想包月呢還是包年?”

大概是因為我剛才的表現讓他很滿足,他心情很好,順着我的話就問道:“哦,有多貴,我看看劃不劃算?”

我在心裡略略盤算了一下,他這個不常來這種地方的人為了睡我,也來了這麼好幾回了,說不定還真的有這個心思。單伺候他一個,可比在華苑天天辛苦上下班伺候那麼多客人要省心。

我于是半認真地說道:“那要看金先生怎麼包了,如果單包一個月,一個月一百萬。包年就要少一些了,一個月二十萬。如果金先生想包一輩子的話……”

我頓了頓,笑着湊上去舔了一下他的嘴唇,“九塊錢,永久免費贈送一切服務,随叫随到,并且買大送小……”

他當時沒吱聲,光是笑。後來他就走了,而且一走又是好一段時間沒有見着。我想大概是因為覺得我獅子大開口吧,當男人覺得一個女人不值這個價的時候,相對于讨價還價,他可能會更傾向于躲着。

在夜總會裡等待一個男人是件可笑的事情,早在我十六歲來到華苑的時候就已經明白了。

所以這件事我沒有告訴任何人,隻不過,每天上班的時候,我都會有那麼一陣一陣莫名其妙的心不在焉,希望能像從前那樣,蓉姐來叫我,然後我推開包廂的門,就會看見他再次出現,笑着看向我。

大概距離他那次離開有一個星期吧,終于有一天,我手下一個叫翡翠的小姑娘來叫我,說三樓包廂裡有人叫我。

我是領班,名字不在号牌上,一般不會有人點。我的心突突的跳了起來,快步走到那個包廂門口,但到了門口,我又有些疑慮,到底是不是他,他平時不都去六樓包廂等我的麼,怎麼今兒會直接來三樓?

我不敢去想,我害怕會失望。

但我同時又對他滿懷着期待,我總覺得他還會來。

我深吸了一口氣,擡手在門上敲了三下,然後緩緩推開了包廂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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