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黃帝内經》中“喜”情感隐喻研究,首先需要理清《黃帝内經》中的“喜”情感隐喻類型,以及每一種類型之所以不同于别的類型的原因,即每一種類型的概念化是怎樣的,其有哪些具體語言表征。
其次,需要分析“喜”情感隐喻的體驗理據,探究每一類“喜”情感隐喻的意義構建工作機制。然後分析《黃帝内經》“喜”情感隐喻與現代漢語“喜”情感隐喻的異同以及現代漢語“喜”與英語“happy”的對應關系。
最後,探究現代漢語“喜”在英漢語中的概念化異同,闡釋在現代語言中,英語“happy”和漢語“喜”是在共性認知基礎上存有差異。
一、“喜”情感隐喻的體驗理據
語言具有理據性意味着語言需有理據來支持并可以論證。語言的理據性就是承認語言與物質世界中的能指與所指之間有一定的聯系,也就是說語言形式與意義之間的關系是有一定的匹配理由。
對于語言的理解,學者們從不同角度為之定義。Hiraga将理據視為“形式與意義之間的一種非任意關系”;Haiman定義理據為“設想現實中語言的一種結構相似性”。
Geeraerts認為理據是“字面意義與修辭意義之間的一種範例關系”。許國璋從人的實際思想行為角度來定義理據,指出“理據是人在選擇符号時的思想動機”。
趙彥春從詞義方面為理據定義,認為“所謂理據,指的是為什麼某個詞彙單位自然地具有它現在的意義,或者表明為什麼某個特定意義對于我們的感官來說,用某個音或詞來表達就更自然或更合理些”。
不管學者們從哪些角度出發定義語言的理據,所有的這些定義都是從人的感覺和體驗出發來定義的,這是典型的認知語言學的認知理據觀點。
認知語言學認為語言有理據性,和索緒爾語言是任意性的理論恰好相反。索緒爾的任意性認為語言與物質世界中的能指與所指之間的關系是任意的,也就是說語言符号與其意義之間沒有任何的關聯。
認知語言學對語言的理據性從人的體驗出發并在多個方面都做了一些論證,比如從神經語言學、心理語言學等吸取有力的能支撐語言符号與其意義相匹配的現象與切身體驗。
盡管有些論證不夠充分,但是至少是比較有力的證據。現實世界中的拟聲、拟像性或像似性,無論如何都是任意性不能解釋的,尤其像似性最能體現出語言的理據性。
因為物質世界存無處不存在相似性,所以才會有物質世界無處不存在隐喻語言,物質世界的相似性就意味着語言的理據性。體驗性是隐喻的根本屬性。
“喜”情感隐喻也是通過事物之間的相似來獲得理解和認知。相似性是通過人的體驗而獲得理解。《黃帝内經》裡“喜”的隐喻意義很多,無法對其所有意義的體驗理據性進行逐一探尋分析。
下面隻選擇其現代意義“高興、快樂、愉快、心情舒暢”之意,分析其體驗理據,以此作為典型,其它意義的體驗理據也可以同樣的方式探尋。
“喜”情感隐喻的認知語言學體驗理據
有了人體物質神經元和心理活動的參與,在物質決定精神的指導前提下,在已經分析了前兩者的體驗理據的基礎上,進一步分析人在語言層面上的精神認知活動,以達到全面分析“喜”情感隐喻的體驗理據性問題。
認知語言學為隐喻語言的體驗基礎提供了大量的理據,但這種“語言—思維—語言”的循環研究模式還是不夠嚴謹。
盡管如此,認知語言學為隐喻語言的體驗理據性做出了巨大的貢獻。如果隐喻語言是基于事物之間的相似性而産生并源于身體體驗,那麼所有的語言都應該有此共性,而不僅僅隻有少數語言才有隐喻語言。
因此語言學家們和語言學者們為了找出多種語言具有的隐喻語言共性,他們做了大量的跨語言的研究并找到了支持隐喻語言體驗基礎強有力的理據,情感隐喻語言學家Kövecses也為情感隐喻跨語言的理據做了大量的跨語言研究。
“喜”情感隐喻的心理語言學體驗理據
盡管習慣上把隐喻看作是文學的或修辭的手段,關鍵的是隐喻有心理維度。也就是說隐喻是心理映射的結果,隐喻映射是拓撲圖像形成和心理推斷的過程。
情感隐喻是涉及人類情感和情緒的語言,更是一種描述心理活動的語言,因此從經驗上來說,心理語言學方面的體驗證據是情感隐喻體驗理據最有力的支撐,離開了人們心理的回放與想象,人們就無法理解情感隐喻。
像:“When he heard the news,he lit up/he radiated joy/he was gleaming”(當他聽到那個消息的時候,他容光煥發/他散發出快樂/他滿面紅光)。
在這個例句中,如果我們沒有相應的心理想象—“當人們心理感到高興時,他的臉就會發光變亮”,那麼我們僅僅隻看到以上例子的文字,我們就無法理解其隐喻意義。又如,“He feels heart-warming”(他的心像一團火一樣)。
火的那種暖暖的感覺是每個人都體驗過的;因為某事高興或興奮時心理的那種暖暖的感覺每個人也應該體驗過,因此,當看到“heart-warming”文字時,人們就會情不自禁地心理聯想和回放日常生活中的“心暖”和“火暖”情境體驗。
“喜”情感隐喻的神經語言學體驗理據
“喜”情感隐喻的現代意義之一“高興、快樂、愉快、心情舒暢”,其隐喻概念就是XIISUP或HAPPYISUP。神經理論認為“合并”是隐喻兩個域共同合作的實例,在合并期間,永久的神經連接在兩域之間發展。
“喜”不會無緣無故地發生,隻有人們在看到或者遇到或正經曆某件有益于自己的事情或情形,這樣的物質基礎才會刺激大腦神經元并激活大腦興奮區域的神經節點,這些神經節點刺激并引發相關的神經系統。
比如運動神經系統、血液神經系統、心髒神經系統、五官神經系統等,與興奮相關的各個人體外在器官對興奮事件就會做出相應的外在生理反映。
例如:“紅光滿面”或“笑靥如花”就表現在臉上;“眼睛發亮”或“笑眯眯”就表現在眼上;“眉開眼笑”或“喜笑顔開”就表現在眉上;“高興得跳起來”或“趾高氣揚”就表現在腳上。
這些人體器官的外在反映就是“喜”情感隐喻發生的生理理據,這也是人們能夠感受到的體驗理據。
由此可見,人們正經曆的事件與人體器官所産生的外在反映或因為外在反映而産生的隐喻語言之間是有永久的神經連接的,這個神經連接合并兩個域并共同合作進而産生并理解隐喻語言。
二、“喜”情感隐喻的意義構建
“喜”的意義構建與人們對“喜”的概念化直接相關。對于同一個“喜”概念,不同的人可能有不同的概念化和概念化過程。
對于這一現象,認知語言學認為這是與人們的生活環境,認知背景和文化差異所緻。這種解釋在認知層面上講是合理的,也是正确的。
心理學上的解釋是因為各人的個性差異不同,因此會有對同一概念的不同認知,這種觀點出自Mischel的認知—情感系統理論。
為更形象地表明《黃帝内經》裡“喜”的意義構建,本文嘗試着整合了認知語言學的心理合成理論和心理學上表個性差異的認知—情感系統理論,創建了認知心理合成框架模型,突出人類共性認知基礎上的個體差異性認知。
“喜”情感隐喻的心理空間
人們在進行認知事物的時候有一個心理過程,這個心理過程中産生的在線心理空間,包括空間構建詞、元素以及心理空間格網等組件,這幾個組件是人們理解和認知事物的關鍵。
因此,要認知《黃帝内經》中“喜”在不同語境下的具體意義和其構建,首先應該了解人們在認知《黃帝内經》中“喜”的在線心理空間組件元素。
(1)“喜”空間構建詞與元素
Evans&Green指出“根據心理空間理論,當我們在思考或者說話時,我們建立了心理空間。這些心理空間是由激發新建心理空間的語言單位或在先前已構建的心理空間之間來回轉移注意力的語言單位所構建,這個語言單位就是空間構建詞。
心理空間是在進行話語期間被構建的臨時性概念域,這些空間包含很多實體元素。元素指的是要麼被在線構建的實體,要麼是在概念系統裡預先就存在的實體”。
《黃帝内經》中就有這樣的體現,如《素問·疏五過論》中,“離絕菀結,憂恐喜怒,五藏空虛,血氣離守,工不能知,何術之語”。
在此句裡,“離絕菀結”就是整句的空間構建詞,因為“離絕菀結”激發建立了一個心理空間或者也可說成是醫學中情形,即:如因親愛之人分離而懷念不絕,緻情志郁結難解的情形或空間;而憂恐喜怒和五髒都是此空間所涉及的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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