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載于《中國青年》雜志2022年第16期
在盛夏結束的時候,身邊的很多人也正面臨着人生的新階段,“再出發”作為一個老生常談的話題,不斷詢問着每一代青年的心。在本期的精神家園,大家如往常一樣剖白自己——快要畢業了,我會不會無法适應社會工作?大城市與家鄉,一樣或者不一樣真的重要嗎?放下手裡的一切,你敢嗎?在哪一個節點整理自己,才是最合适的?
人生的重新出發,從沒有哪一回是容易的。我們很高興地看到,即便青春的每一階段都充滿了未知,但大家依然眼裡有光、心中有夢。願我們都能懷抱初心,有勇氣厚積薄發,也有勇氣空杯再盈。
@策劃-本刊編輯部 網絡編輯部
統籌-本刊記者 劉博文
"再出發,很難嗎?"精神家園系列②
有風的地方
@文/吳愛喜
“我們這兒起風了,北京一會兒也要刮風了吧?”中午跟我媽打電話的時候她說道。
果然,挂掉電話的三個小時之内,呼嘯的西北風便從我遙遠的漠北老家刮到了京城。
風是我很熟悉的東西,我很喜歡它。在我成長的環境裡,三四級風小打小鬧,七八級風司空見慣。春天裡,被裹着沙子的大風刮到皮膚皴裂、鼻子流血的時候常有。
但即便如此,我從未讨厭過風。三伏天,我對風扇的依賴遠超過空調。沒有空調我或許會覺得熱,但沒有風會讓我覺得窒息。我來自成都的室友對此表示高度不解,在七、八月那種我覺得濕到襪子能擰出水(當然這是誇張)的天氣裡,她覺得空氣已經幹燥到鼻粘膜都要離家出走了。
對,沒有風的日子,就像是沒有鹽的菜,讓人覺得一陣委屈。
為了迎接風,我特地打開了書房的窗戶,誰想剛開了三分鐘,狂風就把牆上的挂畫吹得咣咣響,我隻得又爬過去把窗關上。
此時,我看見了一個風筝。
是那種公園裡很常見的綠色三角風筝,雨傘布做的,不洋氣也不高級。那風筝不知是從哪吹來的,握線的人又在哪,總之它歪歪斜斜地,被狂風噼裡啪啦地裹挾着,啪啦啦忽閃着,一路擦過我的窗口,又一個翻滾,滾過樹梢,踉踉跄跄地斜拐過一排電線,又嗖地翻上十餘米的高空,再一頭栽下來……就着我為了寫稿而放着的音樂,像一場狂風裡暈頭轉向的舞蹈。
我試圖順着那根陽光下發亮的線,去尋找放風筝的人,最後發現,百餘米外的小區門口,站着一個看不清面目的人。他穿着一件藍色的皮膚衣,這讓我在第一輪搜索時其實已經看見了他,卻又因為他過于淡定的狀态,而忽略了他手裡的線軸。一個如此淡定的人,是如何牽着一個幾百米外在狂風中瑟瑟發抖、幾經危險的風筝的?
我看了他一會兒。窗外的風緩下來了,放風筝的人向後踱了幾步,放下聳直的肩膀——原來他也不是不緊張的。他拽了幾下手裡的線,那風筝便像聽話的寵物一般,悠然滑回到他身邊。
他不放了嗎?不,他還在放。就這樣一個人,一個風筝,保持着不足百米的距離,在城市高層呼嘯的風聲裡,悠然退出了我的視線。
我想起方才那通電話裡的内容,“如果覺得累了,日子太難了,就回來吧。你看你那麼多同學不都回老家了嗎?”而此時的我像往常一樣猶豫着。
身為獨生女,父母的期望和幹癟的錢包常年拉扯着我搖搖欲墜的北漂生活,讓我一顆心七上八下。三個月節衣縮食才能勉強擠出一份房租,水電費要掰成四份算,連幫室友帶一個面包上樓,都無法豪爽地來一句“我請你”。而彼時,朋友圈裡老家的同學們開着車去露營,滿屏都是香槟色的黃昏。
我有時想,如果不是公司合同管着,說不好自己會作出什麼決定。而如今,迫近的合同截止時間告訴我,是時候作出決斷了。我看着風筝消失的地方想。
這裡難有輕易吹破雲層的七級風,也沒有香槟色的黃昏,沒有朝九晚五輕松的生活,但它是屬于我的“戰場”。
如果說,人都愛将遊子比風筝,那麼,牽着風筝的,是人嗎?還是那根細若遊絲的線?我說不好。
但我總隐隐覺得,讓風筝成為風筝的,是風。就算放風筝的人不在了,就算那根扯着它的線不在了,而隻要有風的地方,随時都可以再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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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制:皮鈞
終審:蔺玉紅
審校:張斯絮 劉曉 劉博文
編輯:劉博文 申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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