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古代的文人情趣高雅,雖也有蘇東坡愛好研究廚藝,陶淵明向往田園,但大多數詩人依舊保持着文人特有的生活志趣,飽讀詩書、吟詩作賦,一心隻為完成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遠大理想,而較少過問其他。但是,你可能不曾了解,其實文人們也有自己獨特的喜好,像大名鼎鼎的詩人陸遊和黃庭堅,就十分喜歡養貓,用現在的話來說,他們就是妥妥的貓奴。
一、我國古代對于貓的認識中國最早關于貓的記載,見于《詩經·大雅·韓奕》:“有熊有罴(罴,熊的一種,即棕熊),有貓有虎。”衆所周知,《詩經》是我最早的一部詩歌總集,由風(地方民歌)、雅(宮廷樂歌)、頌(宗廟頌歌)三部分組成,共305篇,有6篇為笙詩(即隻有标題,沒有内容)。而《韓奕》就是寫于周宣王時代(公元前827-782年),據此可知,早在封建社會早期,我國對于“貓”就有了明确的稱呼,且在當時已經具有了一定的動物分類思維,與如今的分類法不謀而合。
後來,在勞動生産過程中,人們逐漸發現貓捕抓老鼠的能力很強,可以幫助人類減少老鼠對生活的侵擾,幫助儲存更多的糧食。所以,古人開始馴化貓,把它變成家中的得力幹将。到了春秋時期,這樣的馴化取得了顯著效果。《禮記·郊特牲》中就寫道:“古之君子使之必報之,迎貓為其食田鼠也。”大意就是說,古代人使用任何東西一定是有所圖謀,接受貓就是因為它可以幫忙捕食田鼠。
而到戰國末期(公元前3世紀),《韓非子·揚權》中更是把貓的工作安排得明明白白——“使雞司晨,令狸執鼠,皆用其能”,就是讓雄雞報曉,讓狸抓鼠,使它們的功能盡數得用。這裡的“狸”,其實就是古人對野貓的常稱,不過也有稱家貓為狸貓或狸的。但是,狸和貓無疑是兩種不同的物種,古人這麼叫可能是因為兩者毛色特征和行為較為相似。總之,到這時候,貓與人類的生活就完全脫不開幹系了,到了唐朝,更是在宮中養貓。
不過把貓稱為狸也曾給某些外國學者出過難題,以至于他們對于中國養貓的研究有一段空白期,認為中國在西漢末年才開始養貓,畢竟在漢武帝時代仍把貓叫作狸,在《淮南子》等書中也無“貓”字。
二、相貓之說養貓之風蔓延開後,自然人們就有了更高層次的需求,那就是,我的貓不僅要抓鼠厲害,還要長得好看,如果是寵物貓的話,對顔值的要求就更不必說。所以,人們對于貓的顔值有了要求,因此就産生了挑貓的環節,更衍生出專業化的方法——相貓法,大概與相人的面相有點兒相似。據史料查證,我國對于相貓法的記載最早見于北宋會稽陸佃的《埤雅》,其中對于貓的品鑒是這樣的:貓有黃、黑、白、雜色,狸貓一樣的身體,老虎一樣的臉龐,皮毛細軟,牙齒鋒利,尾巴長,腰部短,眼睛像黃金眼,和上腭多棱角才是最好。雖隻有短短幾句,但也刻畫出相貓要領。
後世在此基礎上也有所延伸,元代吳郡俞本宗《家常必備》輯有《相貓兒法》,其中寫道:“口中三坎(意指貓口中的橫條)捉一季,五坎捉二季,七坎捉三季,九坎捉四季;花朝口咬頭牲,耳薄不畏寒;純白、純黑、純黃、若有貓兒此樣毛色,不必揀;看花貓法,身上有花,又要四足及尾花俱得過,方好。”大意就是說,貓口中的坎越多越好,口中三坎的一年抓一季老鼠,五坎的抓兩季,七坎的抓三季,九坎的可了不得,一年四季都能抓老鼠,是貓中王者,可遇而不可求。嘴巴像花綻開形狀的,抓老鼠很是厲害;耳朵薄的,不畏寒冷;毛色若是純白、純黑、純黃的,都不需要挑揀;若是花貓,則需要四肢和尾巴上的花紋都好。所有與貓有關的記載中,屬清朝的王初桐《貓乘》和黃漢的《貓苑》最好,二者都是我國有關貓史的名作,但後者内容更為豐富。
觀複貓:洛神賦
三、貓奴陸遊與黃庭堅的“貓詩”在衆多貓中,大詩人陸遊“最愛”海州貓,他曾在《嘲畜貓》的注中毫不掩飾地誇贊“俗言貓為虎舅,教虎百為,惟不教上樹,又謂海州貓為天下第一”。不曾想“老虎上樹”的故事,竟在800年前就存在了。其中的海州貓就是連雲港貓,那連雲港貓到底為什麼是天下第一?這還得回到《嘲畜貓》原文中去找原因,文中說“甚矣翻盆暴,嗟君睡得成。但思魚餍足,不顧鼠縱橫。欲騁銜蟬快,先憐上樹輕。朐山在何許,此族最知名”,就是嘲笑貓畜太懶,隻顧吃魚,上蹿下跳,把家中弄得框框響,把本職工作都給忘了,卻學會了抓知了,但是主人卻毫不在意,呼呼大睡,這樣的貓在朐山很是常見。朐山就在今天的連雲港,曆史上是著名的産貓地,朐山的貓真的比其他地方的貓厲害嗎?曆史上也未有所聞,所以“海州貓為天下第一”應是戲稱。結合《嘲畜貓》寫于慶元四年(1198年),當時陸遊因淳熙十六年(1189年)被谏議大夫何澹彈劾主戰之意見不合時宜,加之主和派附和,朝廷終以“嘲詠風月”的理由将其罷職,陸遊在家賦閑數年,好友也相繼去世,所以根據推測,全詩應是陸遊的一種對現實的嘲諷。他以貓喻人,暗示朝廷的昏暗,但還是渴求朝廷能夠在雜貓之中尋得好貓。
陸遊愛貓,在他的詩作中可是展現得淋漓盡緻。例如《十一月四日風雨大作 其一》中寫道:“風卷江湖雨暗村,四山聲作海濤翻。溪柴滅軟蠻氈暖,我與狸奴不出門。”任憑外頭風雨大作,反正我和小貓又不出門,可見陸遊對于天氣的調侃。誰又能想到這與“夜闌卧聽風吹雨,鐵馬冰河入夢來”是同一時期的作品,可見貓咪還是陪陸遊度過了許多煩悶的時光的。
又有《贈貓》中寫道:“裹鹽赢得小狸貓,盡護山房萬卷書。慚愧家貧策勳薄,寒無氈坐食無魚。”在這首詩中,陸遊十分感激貓對自己萬卷書的守護,慶幸自己用一袋鹽的錢換來了它,隻可惜面對這樣的功臣,自己卻連魚幹和毯子也給不了。從詩中看出貓咪雖能給他安慰,但他依舊擺脫不了現實的束縛。
講完了陸遊,我們再來說說黃庭堅。他的詩作中有一篇名為《乞貓》:“秋來鼠輩欺貓死,窺甕翻盤攪夜眠。聞道狸奴将數子,買魚穿柳聘銜蟬。”從中我們可以得知黃大詩人為了求得一隻小狸貓,竟然還特意買魚去下聘,其對貓愛之深,足可見之。
文史君說
我國養貓的曆史由來已久,至于為何興起養貓之風,除了貓能為人們捕食老鼠以外,自然也有各種因素,最主要的應當是人們渴望從貓身上獲得慰藉。人的情感豐富,動物有時就是最好的傾聽者和陪伴者,這大概就是部分文人也樂于吸貓的原因。
參考資料張春林編《陸遊全集(下)》,中國文史出版社,1999年。
謝成俠:《中國養貓史略》,《農業考古》1993年第3期。
梁霜:《原來黃庭堅和陸遊都是“貓奴”》,《東西南北》2019年第19期。
徐惟誠:《陸遊談養貓》,載于《徐惟誠文集》第11卷,商務印書館, 2015年。
(作者:浩然文史·梃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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