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書《燕子亮亮地叫》。 通訊員供圖

王躍文。 通訊員供圖

湘江

近期，“家國家園繪本”系列叢書之一《燕子亮亮地叫》由湖南少年兒童出版社出版。這是王躍文的首部兒童文學作品，由青年畫家趙容浩配圖。

作為湘籍著名作家，王躍文的小說《國畫》《大清相國》等均獲得讀者的高度認可，持續暢銷。2014年，他又憑《漫水》一書榮獲魯迅文學獎。

翻開《燕子亮亮地叫》，柔和清亮的綠意便惹人喜愛。這本繪本寫的也是漫水村莊的故事，但和中篇小說《漫水》不同，它寫的是作家難忘的童年經曆。作品從燕子飛進堂屋歡叫，到田野中隻有稀稀落落的燕子栖息，再到燕子滿天飛舞、叫得亮亮的……他以記憶為紐帶，用醇厚生動的鄉土語言，讓小讀者跟随主人公的腳步，去筢松毛、砍硬柴，打着赤腳在田埂與山野中奔跑，去勞作、去玩耍，去看植物是如何長，鳥兒們是如何來去。在慢慢的成長中，“他”也在探索着漫水村在鄉村發展中的一系列曆史變遷。青年畫家趙容浩則通過畫筆，将田野裡的一草一木，鄉間的一磚一瓦，故鄉的民俗與鄉情呈現了出來。

為什麼要給孩子講故事？為什麼要選擇講述漫水村的故事？從給成年人講故事到給孩子講故事，王躍文又經曆了什麼樣的心路曆程？

王躍文：我想和孩子們說說自己的童年

我是一個文壇的“老麻雀”了，但是面對《燕子亮亮地叫》還是有點兒“惶恐”的。這是我應湖南少年兒童出版社之約寫的第一部兒童文學作品。這部作品原是“命題作文”，出版社要我寫新時代山鄉巨變，我一口就答應了。我自己是農村出來的人，對山鄉巨變有深切體驗。後來才知道，出版社要我寫周立波故鄉清溪村的“山鄉巨變”，我就有點兒犯難了。我對清溪村今昔對比不了解，讓我“假裝”自己是清溪村的人去寫“故鄉”的變化，有點勉強。我隻能寫自己的家鄉，寫我的漫水。

這是一部面向兒童讀者的繪本，插圖作者是畫家趙容浩，我是這個繪本的文字作者。小孩子閱讀這個繪本的文字能有什麼收益呢？首先，通過這本書的閱讀，可以讓小孩子對土地、鄉村、農民及鄉間勞作有一些認識，也可以從文字裡讀到農村的過去和現在，看到社會的發展和進步，更加熱愛我們的家園，熱愛我們的祖國。

從寫作來說，可以借鑒好的文風，即“修辭立其誠”。真實地記錄，平實地寫作，也是可以寫出好文章的。我在這個繪本裡寫到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是真實的。比如，文章結尾處寫到五隻燕子飛進家裡，最容易讓人感覺是虛構的，其實是真的。有一年清明，我和愛人一起回老家去，午飯時五隻燕子飛進堂屋，繞飛三匝，亮亮地叫着，又翩然而出。我愛人脫口說道：“五燕旋堂，好吉利啊！”

我在這本書裡寫道：“媽媽誇我肯做事，我便越做越起勁。”我寫到的小時候勞動的故事，都是真實的。有些故事沒有寫出來，比如周末父親趕集去了，我在家裡盡情地玩，可玩着玩着突然心裡發慌。因為父母快回來了，我發現自己一點兒事都沒有做。我馬上去掃地，希望父母回來看到家裡幹幹淨淨的。我熱愛勞動，小時候是習慣，而今是日常。

最深沉的底色是愛

張戰(湖南詩歌學會副會長、詩人)

繪本的畫是淡雅的黃和綠，柔和清亮。還有一段段文字下面的小畫，細節經得起看，給人以審美享受。

繪本的文字是真實和優美的。這優美，不僅僅是語言的優美，更是表現了人與自然、人與家族親人和叔侄鄉鄰的和諧相處之美。文中有幾個細節，他本來在石闆上跑，看到長輩，馬上站在一旁行禮；吃飯的時候，小孩不能先動筷子，不能敲碗等等，都是中華美德的傳承。

文字中還透露出了一種崇高。這種崇高，就是熱愛家國與家園。我相信，每個人愛祖國，首先是愛自己的家、愛自己的故鄉。因為每一個人都有出生的地方，然後生命再慢慢地往外發展。對王躍文來說，漫水、漫水的堂屋、打柴的那座小山、他上課的地方、他曾經跑過的石闆路，都是愛的基礎。由此，他愛鄉村、愛自然、愛家國、愛這個家國上傳承下來的文化，自然地達到了一個很崇高的主題。

說實話，為這本書我倆吵了一架，因為一個詞的用法——“登”，喜上眉梢，喜鵲登枝。我說要用“蹬”，他說不行，漫水沒有這個字，隻有“踩”。後來查字典，“登”可以同“蹬”。但這次争執，讓我看到了他身上的故土生成——他不允許改變，一定要保留他的鄉音傳統。我當了多年老師，知道語言的嚴謹和準确才是第一位的，文學性應該放到後面去了。但是，他寫到自己的故鄉情感，就不容改一個字。

所以，這本作品最深沉的底色是愛。對家園的愛，對故鄉的愛，對大自然的愛，由此升華到對家國的愛。

人生最圓滿是從童心出發，最終回歸童心

湯素蘭(省作協副主席、兒童文學作家)

現在孩子的童年和王躍文的童年形成了一種鮮明的對比。我們不用去特别讨好今天的孩子，王躍文童年的樣子對于今天的孩子來說恰恰是缺乏的，這也是一種經驗的互換，也是能和今天的孩子産生共鳴的。

作品書寫了燕子的飛來，燕子的失去，再到燕子的再一次歸來，看上去是一篇散文，其實有着非常清晰的叙事主人公——“燕子”。我們一直以為，兒童文學的寫作、表達是“輕逸”的。但事實上，一個作家到了成熟的時候，能夠回過頭來寫作兒童文學，對于作家來說非常重要。因為人生最圓滿是從童心出發，最終回歸童心。

其實，成熟的作家為孩子寫作，對孩子來說同樣非常重要。因為每一個作品的寫作，無論是多小的一個文本，都是作家的“百科全書”，越豐富的作家呈現出來的内容越豐富。

今天的孩子所閱讀的東西、所面臨的世界，同質化太嚴重了，很多時候，孩子們是在一個“架空”的世界裡。我看到，現在很多年輕作家寫作兒童文學作品，是很有才華和想象力的，但他們生命的基礎和感受是不太獨特、不夠豐富的。所以，在當下的兒童文學格局中，如果有具備豐富人生經驗和寫作經驗，以及駕輕就熟寫作技巧的作家回過頭來為孩子寫作，對于孩子來說是福音。

（2022年8月19日《湖南日報》09版）

[責編:鄧正可]

[來源:湖南日報·新湖南客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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