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1月8日中午12點03分,家住朝陽區的李先生回到電腦前,帶上耳機開始收看期待已久的《最終幻想15》兩周年特别直播,渾然不覺一個大新聞正在接近他——
一位正努力用 DLC 填補《最終幻想15》劇情空白的監督,田畑端,離開了 Square Enix(簡稱SE),同時年初公布的4個 DLC 其中的3個宣布取消。
而家住朝陽區的李先生此時才意識到,這一切其實早有預兆。
11月7日,SE 在2019财年第二季度财報中,特别說明了 Luminous Productions 造成了37.33億日元的損失,原因是工作重心轉移到高質量3A,取消了一些項目造成的損失。Luminous Productions 是2018年3月時田畑端帶着《最終幻想15》開發主力成立的,這個團隊應該是 SE 裡最會用夜光引擎的團隊了。
所以,也許,我們可以猜測,這些損失中該有很大一部分是那3個 DLC 已花費的成本,而高層做出這種“及時止損”行為的原因,很可能是皇家版的銷售不達預期。正如一些玩家在聽到長期更新計劃時所說,“《最終幻想15》已經這樣了,不如把精力用到續作上吧”。SE中或許也有持這種觀點的人存在。
2017年12月,田畑端還對媒體談論未來新 IP 構想,他的離開原因可能并不簡單。現在看來,田畑端傾盡所有的最後一搏已經得到了公司的蓋棺定論。
說是田畑端的“最後一搏”,還挺映襯“最終幻想”這四個字的。
從2012年他接到和田洋一的電話開始,他就開始“搏”這一把了。
2012年,當時 SE 的 CEO 和田洋一打電話問田畑端,是否願意接手《最終幻想V13》這個項目并将其重啟。他帶着這個問題回到團隊,90%的團隊成員都反對接手這個項目。在《EDGE》雜志的采訪中,田畑端說他當時的團隊不想與野村哲也的團隊合并,他們知道這個項目所遇到的困難。
當時《最終幻想V13》已經開發了6年,中途參與它的開發,甚至轉變項目的方向,将其重啟,誰都知道這事情不好辦。
但我們都知道,最後田畑端接了這個項目。他花了6個月緩和大家的反感、駕馭團隊,逐步把這個項目往新的方向引導……
從後來事情發展的曲折程度來看,這個過程想必沒那麼順利。
2013年,《最終幻想 Versus 13》正式改名《最終幻想15》。
2014年9月,田畑端對 Fami 通表示:雖然監督更換,但《最終幻想15》将全盤保留野村的藍圖。
而到了2015年6月,他的說法已經變成:《最終幻想15》不再是《最終幻想 Versus 13》了。對,就是在2015年6月4日的 ATR 直播中,官方正式宣布女主角由史黛拉改為露娜,理由是劇情需要。雖然兩人長得很像,但官方反複強調兩人是完全不同的設定。
田畑端舉起了手杖,将粉絲群體分成了兩半。有一群人感動于父子親情、四位朋友間相互扶持走完的一場旅程;而另一群則心心念當年史黛拉一掠而過的倩影,直到今天都還在向 SE 請願重啟《最終幻想 Versus 13》,不久前簽名人數超過了4000,并且發起者真的給SE提交了簽名。
而現在,《最終幻想15》也成了一個或許永遠不會被填完的坑,不知道粉絲中會不會有人也如此執行力爆表,請願 SE 把它補完。
但就算真的要補,到時還有誰可以擔起填坑大任呢?
2016年3月,田畑端在《最終幻想15》發布會上自信滿滿,在宣布發售日時,還玩了一把發售日期往回跳2個月的把戲,炒熱了現場的氣氛。那時他意氣風發地介紹自己改變團隊氣勢的各種改革,坂口博信都現身誇贊《最終幻想15》真正繼承了系列創新的精髓。
5個月後,8月15日,田畑端在官方錄像中遺憾地告訴大家,《最終幻想15》延期至11月29日。當初發布會上顯示的是11月30日,還提早了一天,回想那一幕,充滿諷刺意味。
以遊戲發售為分界,田畑端談及遊戲态度也有很大轉變。
遊戲發售前,田畑端在采訪中給《最終幻想15》打出過滿分,結合他的其他言論來看,與其說是給《最終幻想15》打滿分,不如說,他是給整個團隊的努力打了滿分。
可惜遊戲的品質并不直接等于開發團隊的努力程度。
在2017年9月 Kotaku 的采訪中,田畑端終于承認了遊戲沒有在完整意義上真正地做完,他們正在用 DLC 填補劇情的空白,并以此作為團隊的新挑戰。
“在 PS4 和 Xbox One 上制作一個龐大的冒險故事,的确是很難達成的事。從這層意義上來說,我們可能缺乏優勢,或者說能力或水平,來把這款遊戲在完整意義上真正地做完。但也不是說毫無建樹,我們真的認為我們現在做的一切已經算是很高的成就了。”
田畑端在采訪中提到過,他是力排衆議接下了這個項目,并不是什麼背鍋俠。那時他或許是充滿自豪地在講述自己的決斷。
他頂着團隊的反對,面對顯而易見的困難,接下了《最終幻想15》這個項目,并最終以一個高效的團隊完成了《最終幻想15》的制作。
“最終幻想系列”已經重新回到了挑戰者的身份,而他是帶着挑戰者的心态,來突破局限的。即便“最終幻想”今天陷入困境,但作為開發者,還是想表達“我們還沒認輸”。現在輿論都在說“高清時代日式遊戲敗給歐美了”,但我們還是想發出呐喊:“我們還在!勝負還沒定呢!”所以,我們來挑戰,然後再次勝利吧。
他确實成為了一個挑戰者,隻是沒能成功。如今去看那時的決斷,他又會想到什麼?
大概再給田畑端一次選擇的機會,他還是會選擇挑戰吧。因為他是那個曾努力争取來了《最終幻想7》外傳的開發,又曾把一個手機遊戲擴大規模做成 PSP 遊戲(《最終幻想 零式》)的田畑端。
我唯有祝福他的新項目,看他帶着挑戰之心,再一次踏上路程。
最後,《最終幻想15》的故事大概是真的要結束了。
在今年3月的“最終幻想30周年紀念展”上,田畑端問粉絲:想不想看到《最終幻想15》的一個“好結局”以及一個“超級壞的結局”。
隻是沒想到,最後的結局是田畑端離開 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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