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有個老人過世了。
他的一對兒女,卻跑去法院打官司。
原因是喪偶多年的父親,竟在遺囑裡寫着要把過半的遺産都給保姆,甚至還分出10%給寵物狗。
而對兩個孩子,不留分毫。
兒女憤怒不已,訴至法院。
但當法官當庭宣讀老人遺囑時,他們啞口無言。
“他倆都沒有盡孝道,我也沒享受過撫養他們成年後應得的尊嚴和孝順,财産他們沒有份額。”
最終,法院判定遺囑有效。
這不是什麼段子,而是真實發生的事情。
一個老人,膝下有兒有女,卻甯願把畢生積蓄給一個外人和一條狗。
聽起來不可思議。
但最近我看到幾位遺囑公證員的訪談,才知道在他們的職業生涯裡,類似“怪事”不在少數。
多少老人,趁着神志清醒時跑來求助,想要立遺囑,把自己和财産托付給陌生人。
而這一個個案例背後,折射的都是一場場人到晚年的家庭悲歡劇。
電視劇總有這樣的情節:
某位大人物去世,律師召集親屬宣讀遺囑。
那模樣,好像隻有家财萬貫的人才有遺産分配的煩惱。
但遺囑公證員坦言,人到晚年,不管有好幾套房子,還是隻有1套房子,如何安頓自己的财産,都是個值得深思熟慮的問題。
普通人沒有私人律師,便選擇求助于公證處這樣的機構。
遺囑公證員,常年都在與想“安排後事”的老人打交道。
在中國,85%的死者遺産繼承事務都是由公證員處理的。
來源:網絡
當一位老人走進公證處,錄音、錄像、手寫遺囑、留存指紋、回答詢問、公證員公證......
一套流程下來,順利的話,不過20分鐘。
而老人們一生的财富和羁絆,也就在這幾十分鐘裡被轉化成3個問題:
畢生積蓄有多少?
名下房産有幾套?
打算留給誰?
子承父業,天經地義嗎?
但一位從業30年的遺囑公證員卻說,像那位北京老人一樣,财産不留一分給子女的,他見得太多了。
來源:全景視覺
一位76歲的上海老人,曾托哥哥幫自己去公證處咨詢遺囑事務。
當公證員上門拜訪時,才發現這是個已經下不來床的老人。
舊小區裡的老房子,像他一樣蒼老。
牆皮脫落,沙發破得露出海綿,老人躺在床上,瘦得皮包骨頭。
半個月前,他突發腸癌,下床時兩眼一黑摔倒在地,大小便失禁。
整整一天過去了,也無人過問。
直到鄰居聞見臭味,告知居委會,居委會才找來老人的兒子,将他送進醫院。
原來,這個兒子已經好多年沒來看望過父親。
且隻在醫院陪護了一天,他就急着簽字走人。
公證遺囑的那天,公證員反複向老人确認:“不再對兒子抱希望了嗎?”
老人搖了搖頭,他希望把房子賣掉,錢全部交給哥哥,由哥哥處理自己的後事。
“你不怕你哥哥把錢挪走嗎?”
“無所謂了。”
幹瘦的老人盯着天花闆,平靜地答道。
他看淡一切的背後,不知藏了多久的失望與無助。
這個老人還算“幸運”,有個哥哥。
在遺囑公證員經手的案例中,還有很多人,臨終時刻來臨,孑然一身的他們,有些不得不寄希望于陌生人。
有個王大爺,常年獨居。
半年前,他住院手術,需要家屬簽字。
可在外地工作的孩子,幾番推托說抽不開身,不願回來。
老人隻能打電話給自己的弟弟,可弟弟也遲遲不來。
他一個人拿着手術通知書,在手術室門口等了一個多小時。
最後,手術還是被迫取消了。
很久之後,王大爺才在公證員面前第一次向人提起,手術室外的那一小時他有多麼沮喪和無助。
他再也不想獨自躺在手術室外等人簽字了。
指望不上孩子,更指望不上親人。
他甯願求助公證處,将自己的生前身後事,托付給收費的監護服務中心。
也就是說,他把自己的醫療決策、死亡喪葬事宜,全部交給了陌生人。
來源:全景視覺
蘇州年近8旬的賈老伯,立下遺囑,要将一套市值超百萬的房産,贈給照顧自己六七年的保姆。
明明他有一兒一女。
可賈老伯說:“他們總說工作忙,根本沒來看過我。保姆之前天天照顧我已經過世的病妻,現在又24小時陪着我。”
還有一位88歲的馬老先生,要把300多萬的房産,送給樓下非親非故的水果攤主小遊一家。
隻因為獨居的他,平日最大的幸福,就是溜達着找小遊夫妻倆說說話,和小遊的女兒玩耍,聽她喊自己“爺爺”。
還有公證員說,甚至見過不少老人,想立遺囑把自己的生前身後事托付給存錢時認識的銀行員工、推銷保健品的推銷員......
這些不把遺産留給子女的老人,是心狠、絕情嗎?
把房子、财産留給陌生人的老人,是沖動、極端嗎?
公證員坦言,這些老人大抵都是這兩種想法。
一是懲罰。
子女不孝,在世時對他們無可奈何,隻能不留遺産以示态度。
二是無奈自保。
人生唯有兩件事是不能自己完成的,那就是出生和死亡。
即便很多老人不想麻煩别人,可晚年伶仃,隻能指望陌生人的關心和照拂。
即便你一生要強,也終有不可避免走向衰弱的一天。
到那時,或許除了錢,沒有其他能撐起你尊嚴的東西。
這些“不合常理”地分配遺産的老人們,又何嘗不是在用手中唯一的權利,表達自己的意願。
血濃于水的親人們,可以在公證下形同陌路。
素不相識的陌路人,可以在公證下親如一家。
其實人老了,在意的哪裡是錢?隻是陪伴。
他們隻是孤獨太久了。
幾年前,三家大型調查機構聯合做了一個名叫“不在場證明”的社會調查。
調查對象是25至50歲的人們。
結果發現:
63%的人每年隻有不到3次的家庭聚會;每年與父母見面溝通的時間平均隻有78小時。
當時看到這個調查數據,我心裡好像被誰重重捶了一拳,疼得發悶。
25歲到50歲,正是終日忙碌的年紀。
忙工作,忙社交,忙戀愛,忙孩子。
确實一年到頭,隻有春節、國慶這樣的“大節”,才會考慮回老家一趟。
前提還是,在沒有任何旅行計劃的情況下。
而到了家,可能大部分時間還是在刷手機、跟朋友聊天、處理工作事務。
真正能跟父母好好聊聊天的時間,甚至都沒有78小時。
而你有沒有想過:你不在家的日子,父母都在幹什麼?
他們或許像監控下的那位母親一樣。
孩子離家返工,她在院口目送,遲遲不肯進屋。
蹒跚地追上去,直到看到那條長路又歸于往日的寂寥模樣。
這才徹底放棄希望,默默回家。
他們或許像湖南的那位80多歲的奶奶一樣。
唯一能訴說孤獨的,隻有屏幕那邊的陌生人:
我呀,一個人。
我的女兒在美國,兒子在廣州,我的孫子有8個。
可他們為了生計,為了他們的家庭,都不在我身邊。
我現在一個人,一天三餐飯,我都懶得做了。
過去啊,他們都說我做飯最好吃,現在我連自己吃都(覺得)不好吃了......
都說“老小孩”,人老之後,反應變慢,機能衰退,确實像小孩一樣需要照顧。
可我們,偏偏總是不在身邊。
2018年,一位上海老人立下一份遺囑:
“我的财産留給女兒吳某1元,其餘财産包括房産一套、存款80萬,全留給陳女士。”
陳女士是生前照顧老人的保姆,萍水相逢不過3個月。
來源:全景視覺
老人曾無比欣喜地迎接女兒降生,為她戒了十幾年沒能戒掉的煙。
無數次抱着生病的女兒,哪怕深更半夜也要沖去醫院。
離婚時,放棄所有财産,求來女兒的撫養權。
可女兒長大,結婚,有了自己的生活。
從一周一次電話,到一月一次,半年一次......
從半個月來見父親一面,到兩三個月一面,到後來過年也未必能團圓......
其實,女兒家到自己的家,也就一小時的車程。
老人病了,他以為女兒會像小時候自己照顧她一樣照顧自己。
可住院幾個月,她隻匆匆露過兩面,随後請來保姆陳女士,便再也不曾出現。
彌留之際,老人立下那份遺囑。
幾十年的養育、拉扯,竟連最後3個月的陪伴、照料都換不來。
來源:全景視覺
我們和父母的關系,或許從始至終都是不對等的。
我們羽翼豐滿,展翅高飛,便再也不願回那個孵養了我們的舊巢。
再也不願回頭看看曾教我們飛翔的父母,如今還能不能飛得動。
為什麼有些老人,會在遺産分配中做出那麼不合常理的決定?
那是因為有些兒女的孝心,真的隻值一塊錢。
國學大師季羨林,很年輕就離開了家,很少回去。
直到一天,母親突然離世。
他匆忙趕回,想送母親最後一程。
可見到的,隻是一口棺材。
鄰居大嬸看到他,歎息着說:
“你娘臨走前,一直唠叨一句話:兒啊,離家八年,未見一面,你知不知道,娘心裡是什麼滋味?”
季羨林聽了,呆在原地。
他伏在娘睡過的土炕上,失聲痛哭到天明。
後來,他在散文《賦得永久的悔》中寫下:
“我後悔,我真後悔,我千不該萬不該離開了母親。世界上無論什麼名譽,什麼地位,什麼幸福,什麼尊榮,都比不上待在母親身邊。”
人們總以為來日方長,輕視了時間的殘酷。
總期待功成名就,卻忘了人生的短暫。
待到明白了生命的脆弱,隻剩後悔的孝順,還有意義嗎?
來源:全景視覺
父母要的不多,隻是有空時帶着你的愛人、孩子,多回家看看。
平時多些電話問候,節日時,回家吃個團圓飯。
生老病死的後三樣,沒有誰不害怕,别讓父母孤獨老去。
就像《外婆》裡的那句歌詞:
“外婆她的期待,慢慢變成無奈。大人們始終不明白,她要的是陪伴,而不是六百塊。”
參考資料:
三湘都市報:兒女不孝,财産甯可留給保姆和狗
三聯生活周刊:公證員口述:為什麼有的老人,選擇将自己托付給“陌生人”?
我們是有故事的人:為老人撰寫遺囑,我目睹那些枯萎的親情
真實故事計劃:中國人的遺囑裡有什麼
封面新聞:8旬老人立遺囑百萬房産贈保姆,“孩子工作忙,她24小時照顧我”
作者:王耳朵,上不知天文,下不知地理,中間略懂點人生歪理。來源:王耳朵先生(ID:huangezishib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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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7-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