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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眼睛、長耳朵、渾身毛絨絨的兔子，是小朋友的最愛。尤其是市面上賣的寵物兔，放在小籠子裡，喂點胡蘿蔔青菜葉什麼的，能讓小孩子們興奮好些天。

飼養家兔，曾經是鄉村人的一項收入來源。記得我小時候，每逢春天大集，都有一些人手提筐籠，擺攤出售仔兔。一對兒滿月的兔寶寶價格在一元到一元兩角，母兔每月生一窩，一窩兔子一般七八隻。而飼養兔子成本很低，主要吃青草樹葉，偶爾加上點兒麥麸，隻要勤快不怕下力，養一隻成年母兔每月光靠賣仔兔，就能有個四五塊錢的現金收入，這在七十年代的農村确實很有吸引力。

當時兔肉出口能掙外彙，國家大力提倡養兔，供銷社敞口收購。買隻小兔子幾個月就能養到四五斤，公兔賣給供銷社，母兔可以留下繁殖小兔，不愁賣。飼料遍地都是，收入又比較可觀，所以家家戶戶都要養幾隻兔子，多的能養幾十隻。

俺村的小學搞勤工儉學，首選養兔子這個項目。校長把自家的三間偏房無償拿出來做場地，學校五個年級的七八十個小學生十人一組，每組輪流值日外出打兔子食，一年下來頗有收獲。除了添置些教具和運動器材外，每人還發了一個筆記本和兩支鉛筆，皆大歡喜。

俗話說：家有萬貫，帶毛的不算。意思就是飼養家畜家禽風險很大，一旦遇到疾病瘟疫就會損失慘重，甚至血本無歸。養家兔同樣如此，一旦得了腹瀉病，一窩兔子就可能死光，夏天是兔子生長的高危期，很容易病死。所以，也有很多養兔人因為飼養技術和能力上的不足，又缺乏防疫知識，盲目跟風，不僅沒掙到錢，還賠了本。

我小時候非常想養隻小兔子，為此跟三哥撿拾破磚爛瓦，自己動手建了個帶涼棚小院的兔舍。可惜手裡沒有那必需的一元錢，兔子買不來，想跟人家先賒賬又行不通，隻好把養兔子的滿腔熱情，傾注到學校的勤工儉學項目上，每逢值日，都要挑選最鮮最嫩的草裝滿筐，并且親自飼喂，看到兔子們吃得歡，俺心裡也是無比高興，滿足了養寵物的念想。

有時候，驚喜總會在你決不放棄時出現。麥收時分，我還沒攢夠買小兔的那筆錢，卻在生産隊麥田裡發現了一窩野免，野兔雖然看似剛剛滿月，卻比家兔強壯得多，跑得也快，瞬間四散驚逃。我決不放過這個好機會，一個前撲，用草帽扣住了一隻，雙手捧着一路小跑回家，安放在早已峻工兩個多月的兔舍中，兔、舍合體，野兔也是兔，總算如了心願。

我準備了最好的兔食，并用一隻小碟子盛好水，專供小野兔享用。可惜，這是剃頭挑子一頭熱，野性十足的小兔毫不領情，不吃不喝，絕食對抗，第二天下午就奄奄一息了。我束手無策，隻能準備放棄。第二天早上起床後，發現小兔不見了，到底是被野貓叼去了，還是從栅欄縫裡逃走了？無從得知。我郁悶了好幾天。五天之後，我到自家菜園子裡拔小白菜，無意中發現了小野兔，它比前些天長大了一點，精神煥發，眼眼倍兒亮，滋潤得很。看到我後，它刷地一下就竄進了黃瓜架底下。謝天謝地，原來它是偷偷地逃了出來，在菜園裡快樂生活了，那天的奄奄一息很可能是裝出來的，野生動物的天性使然。我不忍心再去捕捉它，随它去吧。

多少年後，我才感悟到：我精心準備的兔舍和美食，對小野兔來說無異于囚籠樊籬，菜園子和田野才是它的樂園。自由萬歲！

作者簡介：微言送聽，男，畢業于山東大學中文專業，現供職于國有商業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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