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王府的管家親自登門,老夫人……”門房的管事并不知道嚴錦玉是闖了多大的禍,但他們永毅侯府和司徒淵卻是素無交集的。
老夫人愣了半晌,冷不丁打了個寒戰,忙道:“請他到正廳奉茶,馮氏……”
她本來想叫馮氏過去,突然想起馮氏挂了彩,卻又不敢怠慢了昭王府的人,就道:“我随後就到!”
“是!”那管事匆匆過去招呼。
丫鬟們趕緊伺候着老夫人換了身衣裳,一行人擁簇着她往前廳去。
路上老夫人的心裡還是忐忑不已,總覺得昭王府的管家親自登門八成來興師問罪的,越想心裡就又将嚴錦玉給罵了一遍。
昭王府的管家姓錢,是個四十出頭的方臉漢子,人看上去有些嚴肅,一絲不苟。
“見過嚴老夫人!”他本來正在喝茶,這就從容的站起來,态度隻能勉強算是客氣,并無絲毫敬畏。
“免了!”老夫人勉強端着架子,心裡卻是七上八下,但為了表示她不心虛,也隻能硬着頭皮主動開口,“錢管家親自過來,不知七殿下他有何吩咐?白天那會兒——”
“貿然到訪,還請老夫人見諒。”錢管家并不含糊,直接拱手一禮打斷她的話,“小的是受我家殿下的指派前來,殿下說,白天在街上讓貴府的二小姐受了驚吓,實在過意不去,特命我送了份禮物過來,向二小姐賠罪!”
老夫人隻以為他是來興師問罪的,誰曾想居然會是賠罪,一時便愣在了當場。
錢管家招招手,馬上就有個小厮雙手捧着個錦盒恭恭敬敬的呈上來。
老夫人連道“不敢”,卻遲疑着不知道該不該替嚴錦甯收下這份禮,畢竟——
嚴錦玉身上背着的沒準還是個死罪呢。
她的面色僵硬,這樣的場合之下居然頭次失态,走了神了。
“老夫人?”陳媽媽趕緊暗中扯了下她的袖子。
“哦!”老夫人回過神來,還有些猶豫。
那管家已經說道:“二小姐她人還好嗎?殿下說,二小姐受驚,若是身子不适,可以盡管請太醫來看。”
“哪敢勞七殿下如此費心,那丫頭沒事!”老夫人再不能推脫,陪着小心叫人将那錦盒接了。
那管家也不多言,當即就拱手道:“那小的就先行告辭了!”
老夫人想問衙門那幾個小混混的事,但又拿不住司徒淵的脾氣,故而也隻能作罷,隻對陳媽媽道:“快送客!”
“是!老夫人!”陳媽媽和管事親自送了人出門。
老夫人帶人捧了那錦盒回梅苑,陳媽媽回來時就見她還是惴惴不安的對着桌上的錦盒發愣。
“老夫人?”陳媽媽喚了聲。
走過去,卻見那錦盒裡,擺在紅色綢子上的一對兒成色極佳的羊脂玉環。
她伺候了老夫人多年,好東西見了不少,一眼就能看出這對兒镯子不是俗物,價值竟是不在老夫人重金定制的那尊觀音像之下的。
“老夫人,這就是七殿下拿來給二小姐賠罪的禮物?”陳媽媽驚疑不定。
“你說他這是什麼意思?”老夫人擰眉道,目光卻沒從那錦盒上移開。
陳媽媽想了想,“這麼重的禮,當是也有抵消他損毀的那尊觀音像之意吧?這是——七殿下寬宏,難道不準備追究了?”
想了想,還是心裡不踏實,“可大小姐做的事,他這是知道了還是不知道?”
老夫人也是眉毛擰成了團兒,道:“再等等,看江城郡王那邊怎麼說!”
她這裡左等右等,一直到傍晚時分蕭廷玉的侍衛才過來回了消息,說七殿下拒不見客,郡王爺倒是安撫她,讓她不必緊張,先等等再說。
管家去京兆府當面承認了那幾個“混混”的身份,隻道是這幾個人平時就行為不檢,府裡的主子并不知道怎麼會出了這樣的事。
房德耀心知事情棘手,哪敢耽擱,親自去了昭王府,想探一探司徒淵的口風,然後好酌情審理此案,但也同樣被堵在了門外。
他沒見到司徒淵,司徒淵也沒放出話來,而另一邊的永毅侯府也不是什麼随便的人家,這案子他便就隻能暫且拖着看風頭了。
這邊嚴錦甯回到凝香齋小憩了一會兒,傍晚時分,剛睡醒,靈玉就帶了老夫人院裡的子蘭進來,“小姐,老夫人派人來了。”
嚴錦甯起身,用丫鬟遞過來的溫水漱口,然後就微笑着招招手,“快進來!”
“見過二小姐!”子蘭行了禮。
“祖母的氣消了嗎?”嚴錦甯看到了她捧在手裡的東西的,不過卻隻佯裝不察,反而關切道:“那會兒她正在氣頭上,我不敢多言,你們在她身邊,多勸着點,什麼也比不得祖母的身子要緊。”
“還是二小姐孝順,奴婢們一定盡心伺候老夫人。”子蘭福了福身,笑容之間一片謙卑,将那錦盒奉上,“二小姐,這是下午昭王府送來的,七殿下說白天在街上讓小姐受驚,送了份禮物,權當陪個不是。老夫人替您收下了!”
嚴錦甯微微一愣。
明明不大的一件事,她一直以為就這麼過去了。
這人——
這又是做什麼?
靈玉也是詫異,卻還是小心的将那盒子接過來,捧到嚴錦甯面前打開,看到裡面的東西,就更是驚訝。
嚴錦甯隐約皺了下眉頭,卻沒去動那東西,隻看向了子蘭道:“我怎麼敢收殿下這樣貴重的禮——”
“是老夫人讓奴婢送來的。”子蘭道。
老夫人的決定,她更不敢說什麼。
嚴錦甯抿抿唇,似乎還是遲疑,過了會兒才咬牙道:“好了我知道了,東西我留下了。”
靈玉塞了賞錢,又把子蘭送出了門,回來的時候還有些驚疑不定,“小姐,奴婢瞧着這對玉環價值不菲,七殿下這——”
嚴錦玉派出去的人沖撞他,都見血了,他卻往嚴錦甯這裡送了這麼貴重的一份禮物來?
以德報怨麼?那位出了名高貴冷傲的七皇子?他是這樣的人?
嚴錦甯盯着那盒子裡的東西,屋子裡的光線暗淡,她眼底柔柔的浮現一抹笑,隻心不在焉道:“昭王府送出來的東西,難道還能退回去嗎?”
靈玉張了張嘴,卻也無法反駁,就隻能暫且不作他想。
*
昭王府。
闫甯過來書房的時候司徒淵正在案後專心的查閱一些信件,喚了他進來,隻頭也沒擡的問了句,“東西送過去了?”
他沒問嚴家老夫人有沒有替嚴錦甯做主,卻隻關心自己的那份禮物有沒有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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