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小清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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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須承認,胖子呂安迪很不讨人喜歡。他怎麼可以在部門會議開始前忽然毫無征兆地大叫:“OMG!張露西,你有好多頭皮屑耶!”其實我隻是穿了條黑底撒銀點的褲裝而已,他叫得那樣逼真,尤其是倒抽一口涼氣的“OMG”,叫我怎麼沉冤得雪?
要知道,他這樣耍寶可不是一回兩回。有一次我電腦音量忘了關,查資料時偶然打開一個網頁,不知怎麼就傳出嗲兮兮的一句“您想收看黃色電影嗎,請輸入手機号”,偌大的辦公間頓時萬籁俱寂,所有人都換上了諱莫如深、似笑非笑的表情。我宓妹婧於赤,隻想蒙混過關,卻聽得呂安迪捏細了他那副北方老爺們的粗嘎嗓子,涎着一張胖臉開始鹦鹉學舌,“張露西同學,如果您确實想收看黃色電影,請再次輸入手機号!”所有剛才笑成内傷的人這會兒都如釋重負地打起了哈哈,說實話,那一刻我連閹了他的心都有。
當然,我也不是任人淩辱的小丫頭,很快就發起了絕地反擊。我偷偷從同事李茉莉電腦上拷貝了呂安迪和另一個男同事加班時閑得無聊,彈奏着掃帚、揮舞着盆栽、鬼哭狼嚎地模仿後舍男生的視頻,并上傳到土豆網。很快,伴随着驚人的點擊率,視頻中搔首又甩臀的胖子呂安迪引發了瘋狂的人肉搜索,更被頭頭以破壞公司形象為由在例會上點名批評、罰款。
我得意非凡,中午在飯廳裡很大聲地跟同事李茉莉說:“我這輩子最讨厭的動物有兩種,一種是豬,還有一種是胖豬。”呂安迪也不示弱,邊敲着吃空了的樂扣樂扣邊向人說起了黃段子:“有一回哥們幾個圍坐着看AV女優,看完站起來,哎喲不好,桌子都被擡起來了!”剛剛還很配合地笑得震天響的李茉莉同學,隻得和紅透了臉的我落荒而逃。
潘金蓮和西門慶的BIG IDEA
俗話說,不是冤家不聚頭,公司臨時安排我和呂安迪進了同一個TEAM。誰叫他是公司的王牌設計,我是公司的王牌文案,而這座傳說中的陸家嘴濱江豪宅又是公司的王牌項目呢?
開動腦會時,頭頭介紹了項目基本情況,問我們有什麼想法。呂安迪擤完鼻涕,随手把設計用的蘋果白色大鼠标疊在文案用的聯想黑色小鼠标上,吭哧吭哧地說,“有人把文案和設計比作潘金蓮和西門慶,或者史密斯夫婦,不是說兩者關系暧昧,而是隻有文案和設計一起興奮了,才能産生BIG IDEA!”話音剛落,我已從頭頭的眼珠子裡看到噴薄而出的悔意。
但頭頭也不得不承認,呂安迪是個相當有才的設計,大家管他叫“設計中的戰鬥機”。就在前不久,呂安迪去北京領獎了,他幫某意大利知名運動品牌設計的波鞋獲得了第一名。他和一流設計師合影,一張笑到抽筋的肥臉占據了大部分照片版面,長滿黑毛的手則捧着那隻紅黃相間的波鞋,看起來就像抄襲了北京奧運會的“番茄炒蛋”,我很懷疑真會有人買它嗎。獎品是一大沓子該品牌購物券,據說他一輩子也用不完,所以以内部價處理了一部分,真猥瑣。
該猥瑣男很快就犯事了。在給開發商提報時,我正口幹舌燥地解釋SHOW稿的創意,呂安迪忽然插話:“請您想象一個CONDOM(安全套)和一根針,前者代表了成見,後者則是我們所說的創意。如果我們總是太小心,從來不敢用創意紮破成見,就什麼都不能孕育了!”
就算我承認他說得沒錯,也沒必要打這麼低俗露骨的比方吧?如果不是已經簽了合同,估計開發商能把我們踢飛到環球金融中心的頂樓。
不久,為了拍攝該濱江豪宅樣闆房的照片,開發商花重金請來了一位國内頂級名模、某天王巨星的绯聞女友。呂安迪興奮得眼皮抽搐了一宿,第二天頂着副沉甸甸的大眼袋去跟班。拍起居室時,他跟名模帶來的巧克力貴賓犬唠上了嗑;拍餐廳時,他是端茶倒酒的侍應生;拍卧室時,他屁颠屁颠地幫忙清場;好不容易拍露天遊泳池了,他急得直打轉轉,恨不得立馬跳下去,做那依偎在美麗肉體邊的“浪裡白條”……終于,名模斜睨了這個滿臉油汗的死胖子一眼,“喂,你,快帶我的狗狗去尿尿!樣闆房都不讓尿,想把我的心肝寶貝憋死呀?”
我以超光速把胖子伺候名模之犬尿尿的光榮事迹在公司上下傳揚開來。他狠狠低落了幾天,還改了個MSN簽名檔:“不想當奴隸的将軍,不是好設計!”
濱江豪宅的容雞率
緊接着又發生了一件迨隆D翹炻臘駁吓ざ着超過100公斤的龐大身形,揮舞着一份剛出爐的《東方早報》,龇牙咧嘴地嚷道,“張露西我告兒你,這回你玩兒完了,你寫錯了最不該寫錯的字!”我揪過廣告一看,可不是嗎,竟把該豪宅的“容積率”寫成了“容雞率”!
就像被打了一記悶棍,這回我徹底傻眼了。上星期李茉莉因為寫錯個無關緊要的字被罰了200元大鈔,而眼下的“容雞率”事件可不是罰錢那麼簡單的。我用小腳趾頭都能想象出,開發商老總們邊喝茶邊心滿意足地翻閱着這張他們花了幾十萬買來的黃金版面,審視着璀璨夜空映襯下金碧輝煌的外立面效果圖,忽然,他們眼冒金星地發現那千刀萬剮的三個字,容——雞——率?難道我們辛辛苦苦打造這麼偉大的、傳世的豪宅,是給雞住的嗎!真是太惡毒、太陰險了,開發商們的金絲眼鏡一律掉在了地上,必須立刻搞掉寫這個字的人!接下來會發生什麼,難道還不夠一目了然嗎!
我本能地把報紙藏在屁股下面,狠狠瞪了呂安迪一眼,兇巴巴地說,“得瑟什麼呀你,排版那會兒咋就不長點眼力?難道寫錯字是我一個人的責任?領導們不是個個都認同了?開發商不也簽字畫押了?這麼多人都沒長眼,憑什麼就賴我一個?我可警告你,”我咽了口唾沫,義正詞嚴地說下去,“這事兒聲張出去,誰都沒好果子吃!”
胖子呂安迪第一次沒跟我針鋒相對,他用那雙都樂香蕉般的大手拍拍後腦勺,很憨地笑了。
最傻的那雙UGG
三個月後,呂安迪從澳大利亞的珀斯給我發來了一段視頻。他在天鵝湖邊晃動着一身肥肉,手舞足蹈地說,“NO,NO,NO!拜托張露西你别自作多情!我跑去跟頭頭說‘容雞率’是我排版出錯,不是幫你頂罪,其實我早就想來這邊陪我老婆……”鏡頭很戲劇化地一陣亂晃,視頻斷掉,呂安迪曬得油黑發亮的肥臉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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