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離婚那天又失戀了

　　口述者：羊角 女 24歲

　　前幾天，冬爾曾收到過這樣一封新年E-mail，祝福語很特别，說是祝冬爾“越來越清閑，前來訴苦、流淚的女孩越來越少！”這樣的“清閑”當然想要，可惜還沒等到放假，我的電子郵箱裡便又增加了很多“眼淚”，羊角便是其中最“瘋狂”的一個。過年前兩天，冬爾約羊角在徐家彙的某家咖啡店見面……

　　我屬羊，記得當初國追求我時總說，他最欣賞我性格中溫順、乖巧的一面；可他卻不了解，我這頭溫順的“羊”的另一面，卻是固執、暴躁，不撞南牆不回頭。如今，我真的被撞得“頭破血流”，卻不知該如何“回頭”……

　　(我倆面對面坐在咖啡店2樓臨窗的座位，轉頭就可以看見被裝扮得格外喜氣的徐家彙，還有大包小包的人流。可惜從羊角的臉上卻絲毫找不到這樣的喜氣，黑色毛衣、黑色帽子，連眼圈都透着黑沉沉。)

　　“待業”在家，我偷偷往菜裡放鹽

　　我從小家境優越，大專畢業後整整一年，我既沒有工作，也沒有繼續念書--爸爸一向不贊成我出去找工作，他總說他足以供養我，隻要我安心留在家裡陪媽媽。因為爸媽常年感情不和，媽媽的脾氣變得很乖僻，猜疑心極重。媽媽幾乎從不出門，整天在家守着電視，而我的惟一任務就是守着她。

　　起先我覺得這樣的生活很開心，可幾個月過去後，這逐漸變成了一種折磨。我惟一的樂趣就是給過去的同學打電話，聽他們滔滔不絕地抱怨老闆小氣、抱怨上下班地鐵擁擠--我對這些都羨慕不已，可他們卻笑罵我是“假惺惺”。

　　每次我想要出去找工作，媽媽都會表現出強烈的反對情緒，生怕我“受騙上當”。待得膩了，從表面看我依然是個乖乖女，可暗地裡卻越來越叛逆：偷偷往媽媽做的菜裡放鹽，将爸爸的紅酒全部倒掉，甚至暗地裡去一些色情網站……

　　2001年夏天，就在我畢業一年的時候，我跟爸媽大吵一場，嚷嚷着“不再花他們一分錢”，發誓要自己養活自己。

　　于是，我有了第一份工作，在一家規模很小的咨詢公司裡當接待--我當然明白這份工作很“屈才”，可我根本顧不了那麼多。不過，事情遠非我想象得那麼簡單，由于整整“悶”了一年，我突然發現自己很難與同事溝通。明明是同樣年齡的女孩，可我與她們之間沒有任何共同語言，我隻好放棄與她們“為伍”的念頭，整天獨來獨往。

　　第一個月工資隻有區區1200元，可這讓我興奮不已。我賭氣交給媽媽500元生活費，而當拿着餘下的700元準備存銀行時，我突然萌發了搬出去獨住的念頭。

　　(不知怎麼的，羊角的叙述突然讓人聯想起《雷雨》，當我把這個想法講給羊角聽時，她終于很難得地笑了起來。“他們的想法真的很奇怪，”頓了頓，羊角的嘴角突然又垂了下來，“要不是因為他們，又怎麼會有後來租房、結婚、離婚……這麼些亂糟糟的事情發生？”)

　　異性合租，他将早餐放在我房間門外

　　2001年夏天很流行“異性合租”，記得頭一回聽說這個名詞時，我吓了一大跳，但短暫“害怕”過後的感覺便是刺激。爸媽聽說後肯定會暈過去的--就沖着這一點，我突然決定非要找個異性同借一套房！

　　我很快在網上發了個帖子，沒敢直接提“異性合租”4個字，隻是表達了急切想要租房的打算。3天後，我從所有回帖中找到了最滿意的一封--離公司很近的一套三室一廳，原本就由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合租，為了分攤房租，他們期待我能成為第三位住客。

　　一起合租的男孩國就是我後來的男友，以及再後來的丈夫。國是北方人，大學畢業後留在上海一家證券公司，比我大7歲。搬進去的時候，國其實已經在市郊買了棟聯體别墅，因為是期房，他才臨時住在那裡。

　　國在上海幾乎沒有朋友，也許正是這種惺惺相惜的孤獨，才令我倆一見如故。國是個細心的“房客”，每天為我準備好早餐，放在我房間門外，還開着燈等我加班回家……雖然我從小養尊處優，但這份暖心的體貼，還是令我感動。相處短短半年後，我倆就領了結婚證。

　　(“現在想想自己實在蠻傻的，糊裡糊塗地就和自己交往的第一個男友結婚了。孤獨的時候，人總是特别沖動……”羊角突然呆呆地看着窗上貼着的卡通羊，嘴裡念念有詞，顯得很有哲理的樣子。)

　　結婚後，他“主動”幫我交了辭職信

　　爸媽當然不贊成我嫁給國，戶口本還是我偷偷從家中的抽屜裡拿出來的。結婚後不久，國的新别墅交房了，匆匆裝修後，我倆很快搬了進去。

　　但正像爸媽“預測”的那樣，我與國過得并不快樂--國突然成了爸媽的翻版，堅持不讓我出去工作。起初，國說是因為裝修忙，就“自說自話”地幫我寫了辭職信，突然在某天下午去我公司，“親手”交到了人事處。我不願意，辭職的事就一直拖着，到了去年夏天，國索性向我攤牌：“我最讨厭家裡沒人氣，你乖乖在家有什麼不好？”我不願争執，隻得“溫順”地當起了家庭主婦。

　　百無聊賴之際，去年秋天，我終于找到了一種充滿樂趣的“遊戲”方式：投簡曆應聘。國當然不同意我出去工作，但我還是忍不住把簡曆整理成冊，一封封寄出去，不為找工作，隻為了統計“回信率”。我當然明白這樣做很無聊，但這的确是證明我存在的惟一辦法，也是不讓自己與社會太脫節的惟一手段。

　　可惜，以我可憐的工作經曆，我投出去的簡曆，幾乎從來沒有回音。茫然等待的時候，我就在幾個獵頭網站的BBS裡貼帖子、發牢騷。一星期後的一個中午，我突然接到了一個叫鵬的男人的電話。

　　偷偷兼職，工作中夾雜着愛情的成分

　　鵬也屬羊，與我同歲，可年紀輕輕的他早已自己當了老闆，開了家小型獵頭公司。鵬是無意中從網上看到我的帖子後給我打來電話的，他說給我介紹一份SOHO的工作，不用去辦公室，隻要定期幫他做點文案就行。接到電話，我開心地幾乎跳起來--終于有人重視我了！

　　我實在無法按捺這種興奮，心血來潮地提出要請鵬吃飯，就在我們通了半小時電話以後。沒想到，鵬比我還瘋，不但答應一起吃飯，還說要請我去唱歌。吃飯、唱歌、打保齡球……那天從中午與鵬見面，我直到半夜10點才回家--結婚以來，這還是頭一回！

　　從那以後，我經常幫鵬做文案，也時常在白天接到鵬的電話，請我去喝下午茶，要不就是開車兜風。奇怪的是，鵬從不在晚上出現，天黑以後，即使我主動給他打電話，他也從來不接。我從不隐瞞我的婚姻，而鵬也格外“體貼”地告訴我：我隻想讓你快樂，卻不願意成為第三者。

　　國變得越來越悶，起先我還試圖努力尋找話題，可日子久了，我便徹底放棄。眼見自己的心越來越“漂移”，我也曾暗想過要一個孩子來穩住自己。可惜，國似乎沒有這個打算，“再說吧。”他的回答永遠一模一樣。

　　(“我當時就發現自己不再是聽話的羊，所以我想要孩子，可國無法理解。”羊角面前的咖啡已經涼了，她一口沒喝，隻是常常會下意識地拿起勺子，攪出一個漩渦來。)

　　離婚了，他卻說我是“自說自話”

　　我與鵬仍然是白天的情人。很快，我就察覺到了他的花心，因為即使與我在一起，他仍會在電話中肆無忌憚地與人“打情罵俏”。見我生氣，他也隻是半開玩笑地耍無賴：“你要我怎麼辦？你又不是我老婆，也不能公開當我的女朋友，我當然有權利！”

　　正因了這句話，去年年底，我決定與國離婚--等我恢複了自由身，鵬當然會全心全意地留在我身邊。當時，我天真地将鵬的花心看作是愛我的表示--正因為愛我，他才會存心刺激我！

　　在正式辦完離婚手續以前，我一直沒告訴鵬--我要給他一個驚喜！一星期前，我終于領到了離婚證書。第二天中午，當我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來到鵬那裡時，他的表現卻讓我吃驚，他居然露出一臉無辜的樣子：“誰讓你自說自話的？”

　　這個結果顯然是我無法預料的，尴尬地站在門口，我隻好哀求鵬讓我留下。僵持了10分鐘後，鵬終于答應了，但卻同時闆起臉說，“我馬上要出去，你自己随便好了！”我逼問他去幹什麼，他二話不說就離開了家。

　　面對陌生的房間，我突然萬念俱灰--離婚後，我卻同時發現自己被鵬欺騙了！撞鏡子、用水果刀割腕、買安眠藥……其實不想死，我隻是為了逼鵬回來。接到我的“訣别”電話後，那天晚上，鵬果然被我吓回來了。當然，所有的自殺也都沒有成功。之後，鵬一句話不說地陪了我整整3天。

　　3天以後，鵬終于還是離開了，至今沒有與我聯系。今年是我和鵬兩人的本命年，這幾天裡，我在網上找了一條“匹配”我倆的短消息，每天都無數遍地發給他，“願羊年的你我像一個氧泡泡中互相抱緊的兩個氧原子，彼此呼吸、永不分離！”眼看就要過年，鵬那裡我當然待不下去，可我也不願意回家……

　　然而，正是這份幸運導緻了她的不幸。由于長期脫離社會、疏于和人交往，她天真得像個孩子，幼稚、沖動、任性，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家人束縛，她說搬走便搬走；丈夫不讓工作，她想兼職就兼職；為和男朋友在一起，她要離婚便離婚……她從不考慮自己以外的人的感受，也從不考慮後果，于是，靠山終于在某一日倒塌，她在瞬間成為無家可歸的人，該怨誰？

　　試想，如果羊角有一份工作和一份固定的收入，可以獨立支撐起屬于自己的小窩；如果羊角通過種種曆練，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麼，那麼今天，即使面對困境，她也不會迷失方向。對女人來說，無論物質生活多麼豐裕或貧乏，最重要的是擁有自己的天空，她必須獨立，必須自尊，這樣才能快樂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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