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權相争、後宮争寵、百姓疾苦、王室更替,這些在宮鬥劇、戰争戲中屢屢出現的場景高度濃縮在蘇童的一本書中,這本書的名字叫《我的帝王生涯》。
作者蘇童,先後發表過《妻妾成群》、《紅粉》等著名的長篇小說,是中國當代文學先鋒代表作家之一。在這本《我的帝王生涯》中,作者采用第一人稱的叙述,講述了一個名叫端白的少年王子在權力的操縱下成為燮王,又因自己的殘暴無能從王權跌落的的故事。過程簡單,但其間折射出來的故事内涵卻引人深思。
01 結局從一開始就注定,命運早在冥冥之中作了安排。
14歲少年端白是燮國的五王子,父王駕崩之日,懵懂之中的他突然被宣布由他繼承王位,成為新燮王,而一直以來被公認為王位繼承人的長子端文卻無緣王位。
雖然是含着金鑰匙出生,但是身處皇宮的少年端白卻無端端地感到恐懼、焦慮、膽怯。從8歲那年起,白色的小鬼就經常莅臨端白的夢境,這不是一個快樂少年該有的夢境。在少年端白看來,王宮中充滿着死亡的氣息。他目睹過端文的母親楊夫人被祖母皇甫夫人賜死殉葬,也看過黛妃被母親下令割去十指的慘狀。這樣的少年經曆給端白留下了深深的創傷,也讓他學會了用殘暴的方式對待和處理任何事務。在他因不想忍受冷宮嫔妃的哭聲而下令割去她們舌頭的時候,皇甫夫人作了默許,這樣的耳濡目染,讓端白形成了錯位的價值觀和人生觀,那就是隻有用暴力、殘忍,才能在這個冷血的王宮中獲得權力帶來的快感。
而那個可以給他帶來安全感,要求他學《論語》,想把他領上正路的師傅覺空和尚卻被皇甫夫人逐出了宮。他還沒有學會如何為王,他還沒有為王的能力,因此他隻能作為一枚棋子被皇甫夫人操控在手心。少年為王的他隻能遊走在皇甫夫人的權力邊緣尋找一下權力的快感。這樣的妄為,讓他不顧百姓饑荒、不顧民間疾苦、不顧将士生死,最終失民心、失軍心。在端文搶回王位後,他對端白說,"他們把黑豹龍冠強加于你的頭上,是你的不幸,也是燮國百姓的不幸"。然而危政久矣,即使端文作了燮王,挽回已是不可能之事。内外的交困,最終導緻燮國淪陷,帝國滅亡。
書中,宮中司火的老宮役,瘋子孫信重複着一句咒語,"燮國的災難快要降臨了",這句話出現在很多場合。在先王駕崩前的煉丹爐火熄滅時,他說"火已熄滅,燮國的災難快來臨",在端白遭遇帝王生涯的第一次暗算時,他說"暗箭已發,燮國的災難就要降臨",當皇甫夫人将端白的宮人換成閹人,他說"閹臣得寵,燮國的災難就要降臨"。君王沉迷煉丹之術,兄弟忙于王權之争,閹臣當道誤國誤民,這些在王朝更叠的曆史上屢見不鮮。瘋子孫信才是那個明白人,書中,蘇童将王朝滅亡的路徑高度濃縮,燮國的滅亡其實早現端臾,端白的命運在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02 寵愛敵不過暗箭,君王難擁有愛情
一個形同虛設的傀儡皇帝,盡管可以享受奢侈的生活,卻難擁有長久的愛情。端白的婚姻,由不得他的主張。他雖然可以左右自己的感情,卻阻止不了後宮無止盡的争鬥。
他喜歡平民出生的蕙妃,雖然以斷指脅迫的方式将蕙妃立為貴妃,但即使身為燮王,最終也無法保護自己心愛的女人,王室的婚姻,隻講後台不講愛。端白被迫立了彭王的女兒為後,娶了母親孟夫人的兩個外甥女為妃。那是政治的需要,也是後台的炫耀。
女人紮堆的地方,便是忌妒争寵的滋養地。"世上最毒婦人心,也隻有婦人能洞悉婦人的蛇蠍之心。"後宮中的女人相争,永遠是王室的主打戲。蕙妃即使有再多的帝王寵幸,也擋不住四面八方的明槍暗箭。
于是,和所有的宮廷戲碼一樣,蕙妃經受了後宮中所有猜忌、排斥、驚吓、造謠等種種陷害。欲加之罪,何患無詞,正如端白的母親孟夫人對蕙妃所說:"什麼有罪無罪的,罪都是人犯下的,也都是人制定的",權力可以操縱這一切。蕙妃的結局可想而知,和很多的宮廷劇本一樣,蕙妃最終以"産下狐胎,媚狐轉世",落了個被迫離宮出家的結局。
蕙妃和端白一樣,都向往自由,因為他們都愛高飛的鳥,然而他們對待鳥的态度卻不盡相同。端白是想要擁有,而蕙妃卻選擇還鳥自由。蕙妃最終逃離了寒寺幽閉的生活,盡管淪落風塵,盡管當年的那個溫情似水的女子如今充滿了市井味、脂粉氣,盡管如今的蕙妃也仍然是不快樂的,但至少她能主宰自己的命運和生活。
在故事的結尾,蕙妃以兜售端白寫給她的風月簽為生,這是愛情的終結嗎?我覺得不是,如果愛情已逝,蕙妃應該不會離開香縣前往京城吧,她應該是去京城尋找端白的吧?至于她為什麼會賣掉端白給她的風月簽?要麼為生計所迫,要麼心如死灰,不過如此罷。
03錯置的人生終以錯位的方式給予了償還
皇甫夫人在臨終前告訴了端白關于王位的秘密,端白其實并不是先王欽定的繼承人,王位的繼承人是長子端文,端白不過是皇甫夫人一手制造的假燮王,因為她既不喜歡端文,也不喜歡端白。不過是因為端白的年幼,她最終選擇了端白。她對端白說:"我制造了一個假燮王,隻是為了更好地控制你。"
錯置的人生以一種錯位的方式進行了償還。端白最終被貶為庶人,開始遍嘗艱辛。離開冷血的王宮,他心底的善良被激發,他心疼燕郎,為不連累燕郎,讓燕郎能和他的家人在一起,甯願悄悄離開獨自孤獨闖蕩;他憐惜玉鎖,為讓玉鎖離開她那殘暴的爹娘,甯願放下臉面到天州南王處籌集到50兩銀子買下玉鎖。
他勤學苦練,自學成才,成為了一個走索王,他用走索的方式挽救了自己,這是一個回歸到本真的端白。當他在9尺懸索上的時候,他把他的上半生和下半生作了一個決裂,作為帝王的那部分已經化為落葉在大燮宮宮牆下悄然腐爛,而作為一代絕世藝人的端白卻在懸索上橫空出世。當他是燮王的時候,他看見的鳥是哀婉的;當他是走索王的時候,他看見的是一隻美麗的白鳥,從他的靈魂深處起飛,自由而傲慢地掠過世人的頭頂和蒼茫的天空。
然而,燮王的影子卻緊緊地追随了他。因為隻有當他站在高空懸索的時候,他才有信心重新蔑視地上的芸芸衆生,主宰他的全新世界,這是他在這個世界最後的夢想。
他無法繞開他的前塵,最終在尋找蕙妃的過程中暴露了自己前代廢君的身份,這極大地吸引了人們的獵奇心理。一代廢君淪為賣藝伎人,誰不想親睹古往今來的奇人罕事?面對人們歡呼燮王的狂潮,他不無辛酸,他原想通過走索的方式拯救自己,卻永遠無法讓宮牆外的芸芸百姓得知王位的真相。
雜耍班最終去了京城。書中說,去京城是玉鎖的夙願。難道僅僅是玉鎖的夙願嗎,玉鎖隻是一個單純的沒有雜念的8歲孩童,她不知道京城和端白的一切。即使京城危難的消息已不絕與耳,端白的雜耍班卻仍一意孤行不改方向,這不合常理。端白為何要回京?是内心潛意識的向往?是想看看端文的結局?與其說是玉鎖的夙願,倒不如說這是端白為自己找的一個合适的理由吧。因緣巧合,雜耍班到達京城的那一天,正是彭國大軍長驅直入燮京的忌日。
端文在這一天跌落了王位,葬身火海;而端白的雜耍班子,除了他,也全班覆沒。端白和端文,假燮王和真燮王,都是被曆史愚弄的受騙者。
端白最終去了覺空師傅修建的苦竹寺,然而師傅已逝,留他一人,白天走索,夜晚讀書,錯置的人生用了另一種方式償還。
權力能帶來永久的快感嗎?有永久的權力嗎?"立王容易,廢王也容易。"、"你穿上閹豎的黃衣就成為閹豎,你穿上帝王的龍袍就成為帝王,這是一種多麼可怕的體驗"。擁有君王的無上榮光就代表着擁有幸福人生,代表着擁有一切嗎?在這本《我的帝王生涯》中,權力、陰謀、人性、痛苦,被高度濃縮、刻畫得淋漓盡緻,你可以在很多的曆史書、宮鬥劇中找到影子,而這些,是否也會給你帶來關于曆史、關于人生、關于幸福的深思呢?
作者:舞弄清影。歡迎評論和關注,願一切的努力都被溫柔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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