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有故事
這是有故事的人發表的第1139個作品
作者:小土豆也能發芽
配圖:網絡(除注明外)
一 2018年11月末,我被家裡趕出來,開始了一個人租房的日子。房子租在單位對面,每天上下班隻需要步行幾百米。日子過得不錯,每天笑呵呵的。但快樂隻持續到今年年初,我媽給我打電話,說家裡的珍珠鳥死了。
我家有三隻珍珠鳥,剛開始我隻養了一隻,叫小灰,鳥嘴特别紅,是我男友媽媽送的。後來,我怕它孤單,又買了兩隻,小白和小花。六月份開始養,越養越喜歡。
我被趕出家的前一個月,剛做了肛裂的小手術,在家休養,行動不便,每天也懶得收拾自己。
看着珍珠鳥一隻隻排隊,邊歌唱邊飛到小水盆中洗澡,我的心情就明媚起來。
小白最活潑,也最愛衛生,每天下午兩點多,它總是第一個跳到水盆裡梳洗羽毛。接着是小灰,它洗澡最愛叫。小花是這三隻裡最胖的,它常常要等前兩隻洗完,才慢吞吞地靠近水盆,一副迫于團體氛圍,不大樂意的模樣,洗的時間也最短。
我每次看到它們洗完澡,羽毛在陽光下發亮的樣子,就感歎,鳥兒尚且愛惜自己的羽毛,人難道做不到愛惜自己的身體和容顔嗎?從那以後,即便傷口很疼,我還是懷着燦爛的心情自理。早餐自己泡燕麥,午餐是母親煮粥送過來,連着當晚飯吃。我進食很少,醫生說要盡量減少肛門的使用。
對我來說,母親是世界上最難解的謎題,我甯願整日加班也不想面對她。但有了珍珠鳥,在家養病的日子變得悠然起來。
小白和小花比較親近,它們倆睡鳥籠,小灰就站在橫着的細木闆上睡覺。冬天來臨,氣溫下降,我專門在網上又買了兩個鳥籠,這樣就算它們三隻吵架了,也可以各自睡不同窩。
照片由作者提供
離家的時候,我什麼都沒想,就惦記着家裡的珍珠鳥。剛開始,我每天給母親打電話,問:“小白、小花和小灰,怎麼樣啦?你有按時給它們換水嗎?小米夠吃嗎?”
因為問得太頻繁,母親煩起來:“别打電話了,每次電話隻關心鳥,都不問問我怎麼樣了。”我有點羞愧,于是有一段時間沒再問。然而我搬出去不到三個月,她就說鳥全凍死了。那一刻,我特别内疚、自責。
其實,我是樂意搬出去離開家的。搬出去住,我上班出行便利多了,不用再麻煩母親騎電動車載我去車站。我希望在交通上盡量節省開支,畢竟我回家工作,就是為了熟悉家中的債務情況,為他們減輕負擔。
我家在農村,父母都是普通農民,經營一家小賣部,收入不高。我剛剛為家裡貸款30萬,每月利息1200元。為了債務,我跟母親吵了很多次。每次元氣大傷。她總是扯東扯西,然後大哭大叫,最後把我逼急了,也跟着大叫起來。
我問她家裡到底欠了多少,她很回避警覺,說:“你管這麼多幹嘛!”
“你們現在讓我貸款還錢,我還沒資格知道嗎?”
“隻是借你的名頭貸款,又不用你還錢。到還利息的日子,我們會打錢給你的。”
“用我的名字貸款,受法律約束,你們最後還不上錢怎麼辦?而且我們是一家人,你還不出來,最後不還是我幫忙嗎?”
“你難道還怕我們坑你嗎?既然你這麼想的話,就不要管我們了。反正這些債,我們自己能還。等我們老了,你也不用來看我們,我就當沒你這個女兒。”
我們常常這樣不歡而散。
我去問父親,父親說銀行貸款的數字,他是知道的,剩下的民間借貸的數字就得問我母親了。銀行貸款50萬,40萬用的是我爸的名字,通過房子抵押貸來,10萬是用我媽朋友的名字。僅僅銀行借貸,每年利息至少要5萬。
後來母親磨不過我,還是松口了。除了這50萬,她還向好幾個朋友借錢,總共借了20萬,還有20萬因為蓋房子一直拖欠着未還,另外她還主動參與了兩起民間自助借貸,有10萬未付清。
我聽完估摸了一下,算上房子裝修未還的欠款和雜七雜八的利息,已經超100萬了。以前看港劇,對百萬富翁非常向往,現在百萬富翁沒成,倒成了百萬債奴。我急得大喊:“就你們這還錢的能力,開個小賣部,還是租來的店面,一年連兩萬五都還不出來,哪來的自信?以後隻會越欠越多,像滾雪球一樣。這個家要被你們毀了!接下來,趕緊把新房子賣掉!”
講到新房子,我就有點頭疼。我們家總有一種讓好事兒變成壞事兒的能力。
蓋房子本來是一件大好事兒。我二叔的一個親戚是開發商,準備把我們村後面一排房子全部推平,重新蓋公寓樓。一幢六層,按照原先的住宅用地面積,我家可以免費獲得兩套毛坯房。按照新公寓樓的房價,120來平米能賣出40多萬。但我爸覺得兩套毛坯房太虧,還想自己蓋,這樣能有4套房加個一樓停放間。他就為了這麼個主意跑到杭州打工了。
自己蓋房,不算地基的費用,一套要22萬,再加上變壓器之類的費用,一共需要90來萬。我媽“藝”高人膽大,第一次借來了30萬,慢慢越借越多。到現在還不出錢來,她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父親身上,說父親太貪心,還整天抽煙喝酒。父親沉默着,一句話也不說。
後來賣了四層的公寓,還了38萬元,現在還有這百萬欠款。我爸一直想不通,怎麼還欠這麼多呢?我也一直想不通,我才剛畢業,竟然就要分擔這麼巨額的債務。
我被趕出去住,就因為我堅持應該把剩下的兩套毛坯房賣掉,減輕債務。母親強烈反對,她想把它們裝修後出租,但我覺得目前已經債務累累,還要借錢裝修,而且我們這兒租金低,投入很難回本。結果我們誰都沒有說服對方。
我決定搬出家那天,母親一大早就在客廳大罵,故意開關門發出巨響。我還要上班,耐着性子問她怎麼了,她說:“兩套房裝修的水泥、沙子都已經運到樓下了,你爸就是個死人,啥都不管。”
我心裡咯噔一下,頓時氣急敗壞:“還要不要活了!我現在壓力已經很大了,你能不能别想一出是一出啊!趕緊把它們退了,最多隻能裝修一套!”
“這個家不用你管,我自己有能力還!你趕緊給我早點租房出去,我也不用每天送你去車站,還可以再幹點别的活。”
我聽完不由氣笑了:“真對不起,這十分鐘的時間耽誤老闆娘您賺大錢了。我馬上走!”
我趕緊收拾出門,徒步走到了車站。那天,我沒有遲到,對着同事還是樂呵呵的。
但是,聽到珍珠鳥死掉的消息,我一下子崩潰了,眼淚再也止不住。
一時間,我覺得自己也要跟着鳥兒一起離開了。我再也沒有機會,開心地打電話問母親:“小白、小灰和小花,最近怎麼樣了?”我也沒有機會看它們洗澡、唱歌,為它們清理鳥籠了。從此,回家對我來說,就是回到一個充滿争吵的地方,破事成堆,惡性循環。
那天,珍珠鳥死了,我告訴自己,還完這30萬貸款,就放自己自由。
二 《聖經》上有一句話說:“凡是少的,就連他所有的,也要奪過來。”
高二有次數學測驗,我隻考了45分,倘若不看前桌147分的成績,容易誤以為試卷滿分是100分。之前考過79分,原以為那便是我人生中最差的成績了,沒想到還能更低。這感覺糟糕極了,就像跟生活賽跑,不管我如何努力掙紮,還是逃不過被套圈的命運。
我本以為,家裡負債百萬,剛畢業就被套牢30萬債務,喜愛的三隻珍珠鳥也被凍死,這些應該就是我人生中最悲慘的遭遇了,結果得知珍珠鳥死亡的第三天夜裡,我接到母親的電話:“趕緊回家,你爸撞死人了!”
那一刻,我感覺天塌下來,這個家徹底沒救了。幸好男友陪在我身邊,他抱着痛哭的我安慰說:“先别急,這麼晚了,你趕回去也處理不了問題,先打電話問問,你父親人有沒有受傷,現在情況怎麼樣。”後來我打通父親的電話,他說已經報警,也把人送醫院搶救了,現在就隻能等結果。
那天夜裡下着小雨,父親騎三輪車去送煤氣,一輛汽車從旁邊駛過,開了遠光燈,他沒看清路,一下子撞上了從轉角出來的三個老人。一人腳輕微扭傷,并無大礙,但剩下兩個老人被送去醫院搶救,一人肋骨斷了五根,一人腦部出血。
我可能不算稱職的子女,那晚我滿心隻有憤怒和驚恐,完全沒有去體諒父親的心情。我腦子裡第一反應是,那牽動我所有神經的債務數字又要上升了,一種無力感蔓延全身。平日除了正職工作,我還找了兩份兼職,周末比工作日更忙,每月賺錢還債,看着數字一點點下降,還是很有成就感的。但在那一刻,我覺得無論自己再怎麼努力,都拉不起這個家了。我失去了繼續的動力。
父親開始幹這活,是因為有個送煤氣的親戚滿七十歲,提出轉讓資格給我父親。送一桶煤氣賺取10到15元差價,接這活要花一萬七買下煤氣公司在鎮裡的一小塊兒專業用地。要是不想幹了,可以原價轉讓給别人,或者直接由煤氣公司原價回收。父親一想,這是不折本的買賣,每個月大概能增加兩三千的收入,就欣然接受了。
父親愛喝酒,他說那天中午喝了一點,接受血液酒精檢測,20mg/100ml出頭,屬于酒駕,所以他要負事故全責。老人恢複慢,要專門請護工,一個護工一天180元,請了兩個。所幸老人的受傷情況沒有母親電話裡說的那麼可怕,過了兩三個月都出院了。最後,傷殘鑒定出來,一個九級,一個十級,總共賠了12萬多。
從那天起,有一口氣堵在我的胸口,消解不去。我陷入失眠的惡爪,一到夜晚,意識異常清醒,緊接着全身冒冷汗。
我變得害怕天黑,忍不住打電話給母親說最近睡不好,想讓她陪我一個晚上。她說,她沒時間,最近在擺攤,每天淩晨三四點起床,在工業區工廠附近賣香煙飲料。
母親用慣常的語氣說:“你别玩手機,閉上眼睛,一二三四,數山羊,慢慢就會睡着了。”她記性不好,每次我說這方法對我不管用,她就是記不住。
我試過晚上早早上床,手機扔一旁,感受着天花闆的黑暗,一直清醒到淩晨,三點多的時候,開始冒汗。隻有到了中午,我能夠昏睡一兩個小時。
我開始想念我的男友,他還在别的城市上學。聽說我失眠後,他晚上定時跟我語音通話,就這樣開着話筒。到12點多,他睡着了,我還清醒着,但多了一種心安,有時候到淩晨兩三點,意識就能慢慢迷糊,進入似睡非睡的狀态。
過了幾個月,我感覺胸痛得厲害,右腹也一直隐隐作痛,臉色異常難看。同事建議我去看醫生,我本來想拖到單位的年度體檢,但最後還是提前去了醫院。
檢驗單上有不少箭頭,好幾張B超單上有腫塊,其中乳腺B超上顯示雙乳多發結節,其中右側有個一公分大的結節,甲狀腺有兩個兩公分大的結節,顯示為橋本氏甲狀腺炎症。醫生說,甲狀腺和乳腺都有問題的話,最好再去檢查下婦科,很多人是甲狀腺、乳腺、卵巢同時都出現問題。這些都跟心情和作息有關。
25歲,未婚未育,這次體檢給我帶來了巨大的身心打擊。
看着鏡子中眼圈又濃又黑,臉色蠟黃的自己,我開始害怕。家境不好,身體也不好,我這樣子,就算男友不嫌棄,他母親一定會嫌棄的吧。之前我經常痛經,他母親就說我宮寒很重,讓我注意,不然以後懷孕會很麻煩,她肯定是想早點有孫子孫女。萬一卵巢要是檢查出問題,影響受孕怎麼辦?我男友該多為難,他早就想結婚要個孩子了。
而且我現在還有不少慢性疾病,各種炎症。我開始胡思亂想,也不敢告訴男友。我又跑了另一家醫院,對幾項進行重新檢查,一個醫生說我需要馬上住院手術,先把右邊大的乳腺結節做掉。
我去年剛做了肛裂手術,前年做了兩次左手腱鞘囊腫手術,現在又要做手術,雖然都不嚴重,心裡總是不舒服。
擔憂過後,我決定告訴男友自己目前的狀況。男友知道後,說:“趕緊跟我媽說。”
“我有點不敢。”
“有什麼不敢的,問問她有什麼好的建議。就算手術,她也可以陪着你”
男友的母親很注重養生,常年堅持看《健康之路》節目,做的筆記至少有八九本,密密麻麻。在這方面她的确比我媽靠譜多了。
于是我給她打了電話,她幫我約了市中心甲乳外科的主任醫師,給她看了我的病例單。醫生很親切,說:“沒多大關系,還是個小孩子,注意定期複查,就算懷孕了,變大的可能性也沒那麼大。”我們都松了一口氣。我說自己最近睡不好,晚上常常心悸、冒汗,男友母親便帶我去挂了中醫。吃藥後,我的精神開始慢慢好轉。
三
我開始反思,為什麼我身上有這麼多問題。
高中時候,我就有便血和乳房刺痛、脹痛的症狀,那時我偷偷告訴母親,母親說這都很正常。我說感覺在胸口摸到腫塊,她說:“沒有性生活的人都這樣,這是沒發育的表現。”于是我沒當一回事兒,以為大家都這樣。
後來,每次我向母親訴說身體不适,她都說很正常,即便我痛經暈過去了,她還是沒當回事兒。
一次快來月經的時候,我有點恐懼,想讓母親帶我去看醫生。母親說:“看醫生的話,要把褲子全部脫掉,而且男醫生會在你那裡按來按去。”
“沒有女醫生嗎?”
“沒有,隻有男醫生。”
“那我還是不去了。”
母親笑了笑,就走開了。
現在回想起來,我對母親産生了仇恨情緒。我忍不住給她打電話,指責她從小就沒有照顧好我。但這通電話一點都沒讓我心裡好過些,我隻覺得更加無助。
我母親本身心智就不大成熟,她上學晚,16歲的時候還跟一年級的小朋友一塊上課,一派天真爛漫。到現在,她都沒多少自主判斷力。
有次,她切水果不小心割傷手,就拿出一張布滿泥漬的十元紙币,準備把傷口包住。
我大叫:“你在幹什麼,這錢多髒啊,有很多細菌的!”
她吓了一跳,回答:“錢能止血,我處理傷口呢。”
“你聽誰說的?”
“好多人都這麼說,很管用的。”
“錢能止血,不是這麼理解的。如果你受傷流血,有錢就可以去醫院看病,才叫能止血。明白嗎?”
但母親完全不聽我的勸,在她眼裡我就是一個小孩子,任何人說的話都比我有權威,都更值得信服。最後我隻能求助在場的男友,讓他好好勸導。母親才在将信将疑中,停止了這種愚蠢的做法。
類似這樣的事情很多。我高三的時候,大冬天裡她從廟裡求來一碗水,據說對考試很有用,在淩晨五點時把我灌醒。其實那隻是一碗從井裡打上來的涼水,但她不懂,也不明白學習到半夜才睡的我最需要什麼。我被忽然驚醒,第一反應就是大叫。
我對母親總是有點歇斯底裡,很難保持耐心。每次她一出聲,從小到大積累的厭煩、困倦會一股腦地朝我湧來。我不停地告訴自己,我要愛她,我要愛她。但這并沒什麼用。
我是一個很自私的人,我喜歡跟人對比,我一直覺得父母除了支付學費,根本沒有給我提供過任何支持。他們倆會為各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吵架,比如誰洗碗、誰買菜、睡覺時壓到對方的手。生活中的任何風吹草動,都能讓他們們發火,甚至拳打腳踢。
動手時,母親其實是可以躲開父親的,但她就是不躲,她說:“我為什麼要躲,有本事打死我。”她最喜歡看父親氣急動手,過後又後悔的模樣。
最初,看到他們這樣,我會大哭,會撲到他們中間,護住母親,讓拳頭落在自己身上。後來,我學會借助書本,沉浸在小說情節裡逃離現實。
我不斷舉例論證自己不幸,生活完全被黑霧籠罩。從小到大都這樣,那未來逃得掉嗎?
在大腦疲憊不堪的一刻,我突然回憶起大學讀過書,想起巴爾紮克的《貝姨》,這本書曾帶給我多大的震撼啊,自甘堕落的人連天使都拯救不了,我決不要成為“于洛男爵”式的人物。
我想,這一切必須要停止了,我要親手為它們畫上句号。
于是我又去了圖書館。在三樓的美國文學書架上,我一眼瞥到了《嘉莉妹妹》,這是我小學就買過的小說,卻一直沒看完。我真正讀完過的是它的姊妹篇《珍妮姑娘》,他們的作者都是德萊塞。
《珍妮姑娘》喚起了我童年的美好記憶。小時候過年領到壓歲錢,去新華書店買書的路途總是那樣愉快,午後陽光照在書頁上是那樣美。閱讀讓我忽略鄰居們對我家的竊竊私語。
而現在,站在圖書館裡,這些書對我全是免費的,我從未感到自己如此富有。生命中還有那麼多美好的事物,我為什麼要把自己限制在過去的泥沼裡呢?
就讓過去的陰影随風而逝吧。我現在很好,有自己的生活,有安穩的工作,有一個愛我支持我的男友,而且我還擁有一整座圖書館。
我試着冷靜下來。在這麼長的時間裡,我急于擺脫家裡的負債,心理壓力過重,常常工作到淩晨才睡,身體自然承受不住。于是我停掉了現有的兼職工作,在手機上下載運動健身的軟件,同時繼續進行中醫調理。
債務問題當然還是存在的,但我把原先預設的還債時間加長,安心先做人生最重要的事——調整心理狀态,鍛煉健康體魄。
同時,為了不給自己胡思亂想的空間,我報名了電子琴公益課程,主動擔任班長的角色,獲得了管理琴房鑰匙的權利。每到周末,我就一個人去練琴。手指雖然不靈活,但練習時我的注意力很集中,很多無謂的雜念被音樂一點一點消減掉了。因為單位福利,我還參加了一個免費的正念冥想課程,學習給自己的思緒按下停止鍵。
我要跳出與父母相互指責的循環思維,他們是很愛我的,每次回家母親總會準備我喜歡吃的水果,而父親在高考前的一個月,怕我營養跟不上,每天騎電動車來學校門口給我送餐。他們一直在盡自己所能愛我了,雖然有時候很笨拙,很愚蠢。
而接下來,我需要改變自己,改掉動不動就歇斯底裡的毛病,也要重新評估家庭債務和償還能力。我對自己說,這不是妥協,而是一個新的開始。
後來,有天我鼓起勇氣跟母親打電話,聊着聊着,因為一件事,我又差點炸毛,但緊接着我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心頭升起的火瞬間滅了。
沒過多久,男友突然給我買了去南京的車票,我們在那領了結婚證。回來後我閑不住,又找了周末的兼職,但沒有以前那麼急躁拼命。
我體會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心。這種狀态不知能持續多久,畢竟生活的困難并未減少,但至少我能調整面對這一切的心态。
我想要的自由,隻能掌握在自己的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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