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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代的糖瓜故事

生活 更新时间:2024-12-24 20:54:59

八十年代的糖瓜故事(亮晶晶的番薯馃)1

偶回老家,妻子年近九十的奶奶給了我一袋别人送她的番薯絲,不多,五六斤左右。拿回店裡,我和妻子商量怎麼燒好吃,兒時番薯絲粥、番薯飯吃太多,至今還有陰影,妻子說,還是做番薯馃好吃,頓時咽了一下口水,眼前浮現出兒時吃番薯馃的場景。

穿着藍色土布大襟,圍着黑色粗布圍裙,瘦瘦小小的奶奶,從熱氣騰騰的竈台,端出一屜小蒸籠,我們兄妹幾個馬上猶如小豬上槽般伸長了脖子圍了過去,迫不及待的伸手去争搶那烏黑發亮,冒着袅袅熱氣,散發着薯香味的番薯馃。把熱燙燙的番薯馃在兩手間來回颠兒下,“呼呼呼”地吹上幾口“仙氣”,美滋滋地咬上一口,有番薯淡淡的輕甜,柔柔軟軟,粘粘韌韌的,又有點嚼勁。那感覺,套用一句現在的廣告詞,“這酸爽,不敢相信!”。

在那物質匮乏年代,番薯和番薯絲是除米面之外的主食,為了填飽肚子,不太舍得精加工成粉,所以番薯絲粉也是珍貴之物,奶奶隻能偶爾做幾次番薯馃,給我們解解饞。

八十年代的糖瓜故事(亮晶晶的番薯馃)2

夫妻二人一番回憶後,恨不得馬上把番薯絲碾成粉,重做番薯馃嘗嘗。

隻是把番薯絲碾成粉卻是個問題,在橫店這影視名城,不知上哪兒找碾米廠,找了多天也沒找到。後來求問房東,房東也不知,還說這一點兒東西,加工費也不合算。無奈之下,妻子說隻能煮番薯絲粥了,梅雨天放着怕受潮,爛了可惜。

沒想到第二天,房東拿了一個小小的粉碎機來,說是他女兒用過的,看能不能用。我們甚是欣喜,擦拭幹淨後試了試,還能正常運轉。隻是小了點,一次隻能碾上手抓四五把,倆人盯着機器,四五分鐘後,聽着轟轟聲漸漸平穩,打開蓋子,紅薯絲已經碾成細細的粉,呈現出一種溫暖的淡黃色,用手一摸,還真是溫熱的。碾了幾罐後,覺得薯幹有點受潮了不太好碾,于是,乘着梅雨天難得的陽光,因地制宜的用一塊菜闆和吃飯的小方桌翻曬,下午,妻子一小罐一小罐的碾,直到晚上才全部碾完。碾這一點番薯粉竟如此大費周折。其實從種番薯,掘番薯,再到曬成絲,又有哪樣不付出艱辛勞作呢。

第二起了個大早,我把番薯絲粉攪拌揉成面團,妻子扯上一小坨,圍着筷子輕輕捏好,用手盈盈一握,抽出筷子,留下一個中空的通氣管,一個手掌般長,比拇指粗上一圈,有着四指壓痕的番薯馃就做好了。放入蒸鍋,待大氣直上,薯香四溢,出得鍋來,看着熱騰騰,亮晶晶的番薯馃,我忍不住連吃了幾個,妻子笑說要被我一個人吃光了,兒女們都沒得吃了,我才不舍的住了手。

八十年代的糖瓜故事(亮晶晶的番薯馃)3

女兒卻隻吃了一個,就不肯吃了。00後的女兒自小生活在自家開的超市裡,觸手可及是滿貨架的零食,在她嘴裡,原汁原味的土貨番薯馃,自是沒有她喜愛的精加工薯片美味。同一鍋番薯馃,我甘之如饴,她卻味同嚼臘。家鄉的傳統小吃,對她已經沒有吸引力,她吃不出輕甜的番薯馃裡揉着奶奶的寵愛,清香的清明艾馃中藏着對親人的思念,她不知道圓圓的糍粑是一堂屋後生掄着大錘輪流打出來的,方方的凍米糖是在滿廚房姑嫂婆媳的歡聲笑語家長裡短中切出來的,她的眼晴不曾掉進熬了一天的糖油裡,她的口水不曾随一層一層的千層糕一口一口的咽滿肚子,她又怎能吃出美味,吃出歡喜來!

兒女們從小跟着我們在外開超市,很少回家。十多歲時兒子随我回老家時,見我一路與熟人招呼,歪着頭,奇怪的問:“他們怎麼都認識你,我怎麼一個都不認識?”

在異鄉出生長大的兒女,已全然不知故鄉事,不識故鄉人,隻是從小教會的家鄉話還不曾忘記。在異鄉,兒女是借讀的外地人,回家鄉,兒女又成了家鄉陌生的“客人”。也許,在他們眼中,家鄉,那隻是父母的老家,沒有經曆,沒有故事的山水,成不了心中的“故鄉”。

“試問鄉關何處是,水雲浩蕩迷南北。”,以後,他們該去哪裡尋“故鄉”呢?

我是該常帶他們回家看看的。

吃罷早餐,翻看朋友圈,老友國華發上圈的早餐,竟也是亮晶晶,充滿煽情與回憶的番薯馃,評論區裡,滿是老同學的饞相,和70後的回憶殺。

八十年代的糖瓜故事(亮晶晶的番薯馃)4

八十年代的糖瓜故事(亮晶晶的番薯馃)5

作者簡介:聶欽,金華市作協會員,近年已在各地報刊,網絡平台發表散文多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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