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杜瓦
編導/張月
采訪的猜歌環節,文牧野沒忍住拆穿了我們的套路,本以為拿捏住他喜好的叨叨徹底敗下陣來。“你們的邏輯也太明顯了!《海賊王》之後肯定就是《鬼滅之刃》啊(笑)。”
熟悉他的影迷知道他有衆多标簽,李安的迷弟,追動漫的二次元,愛《請回答1988》的追劇達人,回歸導演身份,他又是完美主義的“文保保”。
新電影正在上映中,春節檔深陷高票價争議之中,累計票房比去年同期減少13億,《奇迹·笨小孩》卻依舊口碑堅挺,連續兩天票房突破預測逆勢增加實屬不易。
如同18年橫空出世的《我不是藥神》一般,他還在創造新的奇迹。
每個人都是景浩,堅強又脆弱 “深圳是一個特别熱烈的城市,它在中國城市版圖裡面可能是血管流動速度最快的一個。”
奇迹就發生在這裡。
二十歲的景浩一個人拉扯着妹妹景彤長大,靠一家手機維修店鋪謀生。六歲的妹妹患有先天心髒病,而手術需要在八歲前完成,景浩選擇豪賭一把。
同樣是看病的因,《我不是藥神》的主角是半推半就之後被慈悲之心裹挾着铤而走險,而《奇迹·笨小孩》的驅動力更為直接,就是兄妹情。
電影裡有一處景浩的賭徒朋友沖他喊:你不是也在賭嗎?你賭輸了連妹妹的命都沒了。景浩像小獸一般沖進來,摁着他的臉問:我還有别的選擇嗎?
文牧野選擇了深圳标簽之一的華強北為根據地,景浩抵押店鋪貸款買舊手機做翻新,90萬收益近在眼前時,舊翻新遭到政策打擊。
這條路是走不通了,景浩又與手機廠商談判要求他們回收手機零件。這筆單子對景浩來說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沒有定金沒有工廠沒有人手,合格率不到85%廠商一概不接受。
那就自己開廠招工,電影裡景廠長迅速挂牌開工,可見審批效率之高,這也是現實中的深圳。
幾次在深圳采風,文牧野都忍不住感慨深圳發展太快,流動迅速。“我們要拍13年的故事,但那時候的人和建築都已經沒有了,我們隻能找圖片攝影師去他們那裡去查資料,看看他們拍過的勞動者,以及當時紅火的工廠。”
可以想象,在深圳的創業者不勝枚舉,有人真的創造了奇迹,就一定有人在時代中默默無聞翻湧而去。
所以對景浩而言,開廠隻是萬裡長征的一小步,擺在面前的是真金白銀的壓力。工廠房租水電費、做廠長的人事管理、觊觎舊手機的煉金小夥,景浩以一敵百的姿态在對抗所有困難。
作為故事的靈魂人物,景浩立住了,電影也就立住了。易烊千玺拍這部戲瘦了十斤,穿着印有聯系電話的polo衫和水洗藍五分牛仔褲,你幾乎不會将他與千玺聯想在一起。
但文牧野發現了他們兩人的相似之處,“我覺得(景浩)應該是千玺。”真正開拍之後千玺帶給了他很多驚喜,“完全符合我們當初想象的景浩和他很像,既堅強又脆弱,同時其實又不是特别善于表達的角色。”
整部電影景浩的身體裡仿佛有一個開關。開的時候靠意志驅動,摔摩托、打架、要債、追車,用性命守護自己擁有的一切。關的時候是身體本能,在一次次極限之後肉體凡胎無法超越的疲憊與痛苦流露。
對比最明顯的一場追車戲,為了追回手機,景浩扒在飛馳的車上不松手,堅持了幾公裡最後狠狠摔在柏油馬路上。他仍想去抓住偷手機的人,卻發現左手手指已經摔到錯位,模糊的視線中是妹妹一路追過來,拖鞋隻剩下壞了的一隻…兩個人緊緊相擁,說不出話來。
文牧野前面鋪墊了不少兄妹對手戲,溫馨的、心酸的、悲傷的,到這一場終于徹底爆發。“兄妹的戲不會有特别大的燃點,但是卻有一種溫火慢炖的感覺,然後再在某一個點上釋放出來,能量就會相對大一點。”
這場戲千玺與哈琳都貢獻了極其細膩的表演,沒有一句台詞,卻能讓觀衆感受到情感湧動。
景浩的存在是标杆也是心靈支柱,提醒我們生活糟透了但不要選擇随波逐流,因為隻要不放棄,奇迹就會存在。
電影就是生活裡的奇迹 電影的結尾景浩團隊出産零件通過檢測,他們拿下與手機廠商的合作,彤彤手術成功,好景通訊開起了新品發布會。
有觀衆在讨論這樣的結局是否過于理想化,普通人努力就能創造奇迹嗎?文牧野告訴我們,“電影裡的景浩追求的不是社會層面的成功,他追求的是個人人生以及跟愛的人在一起的幸福。”
文牧野把主旋律大前提之下的科技創業故事拆解成普通人對幸福的追求之路,從普通人的悲歡入手,讓大時代變得具體。
這個大時代除了景浩,還有一群平凡的小人物。“我們想寫生活中的奮鬥者,而不是傳統創業電影裡的精英人士,”這是一開始文牧野就與團隊就确定的大方向,接着他們還希望這群人别太靠近中心圈層,能夠再邊緣化一些。
奇迹小隊的最終組合有熱心善良的養老院護工、聽障人士、養老院大爺、出獄的拳王、曾經在網吧度日的兄弟倆,他們因為各種原因隐匿在社會裡,最終都在好景工廠找到了自己的軌道。
文牧野擅長書寫這類小人物,賦予他們生活感。正因為如此,最終趙總同意合作之後,他們在電梯裡情不自禁歡呼慶祝的感染力才會如此之強,否極泰來,小人物的苦盡甘來真的能使觀衆感同身受。
《奇迹·笨小孩》還有不少《我不是藥神》主演的來客串,徐峥是婚禮上的炒菜師傅,王傳君是趙總手下,楊新鳴從律師變成了主治大夫,章宇的保潔隊隊長也令人驚豔,他完全換了一種口音和演法。
他們每一次出場影院的觀衆都心領神會一陣笑聲,過去這麼久觀衆依舊惦記着《我不是藥神》裡的他們。
這四年是現實題材商業片在中國市場悄然綻放的四年,越來越多的現實題材影片出現在大銀幕,拿下不錯的票房與口碑,這一切正始于文牧野的《我不是藥神》。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文牧野身上看不到任何“奇迹”的影子:我們采訪架機的間隙,他在擺弄一份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盒飯,星巴克的溫度妥協于雪天。
但在電影的世界裡,他是景浩一樣的存在:21歲的文牧野來北漂,破釜沉舟花了三年時間考上了北京電影學院的研究生。
2018年他憑借長篇處女作《我不是藥神》拿下了金馬最佳新人。電影最終收獲了近31億票房,豆瓣9.0的評分保持了四年,口碑票房雙豐收。”
這樣翻天覆地的變化,恰如景浩經曆的奇迹。最後我們忍不住好奇導演個人的奇迹是什麼,他的答案與我們不謀而合:“我上學的時候從來沒想過自己能拍電影,可以學電影拍電影,其實已經是奇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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