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的詩歌沉郁頓挫,重在關注社會現實和民生疾苦。因而他純粹寫景,寫風花雪月的詩作不多。這也和他所處的那個時代的大環境大氣候有關。
杜甫是有遠大抱負的。然而他一生最美好的時光,他寶貴的青春年華卻遇上了安史之亂。戰火紛飛,政局動蕩,仕途不順,這樣對他整個的人生造成了重大的影響。
除開早年家境比較殷實以外,可以說他的一生都是在艱難困苦、颠沛流離中度過的。隻有在成都時有那麼短暫的幾年,生活還算安定,心情也比較放松。
所以在這個時期寫了一些輕松愉快的詩歌,如《江畔獨步尋花》,他雖然此時心頭也有棄官的壓抑,但總算還在嚴武的幕府上謀了一個職業。
嚴武不但在生活上予以接濟,而且還給他申報了一個工部員外郎的頭銜。這個時候杜甫也有了自己的草堂,有了一個溫暖舒适的家。
杜甫的草堂就建在浣花溪畔,杜甫詩裡有時也稱為錦江,如“錦江春色來天地,玉壘浮雲變古今”。有時又稱為清江,如“清江一曲抱村流,長夏江村事事幽”。
這裡的江水沿着岷江經三峽可以直通到東吳。我們讀他的詩《絕句》就知道草堂環境的概況,杜甫是把門前這條江水引以為豪的。
兩個黃鹂鳴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
窗含西嶺千秋雪,門泊東吳萬裡船。
這也是杜甫一首輕快地寫到了雪的詩句。雖然這不是眼前下雪,而是從自己的草堂望出去,看到西北終年不化的雪山。
而且還有那麼多的船隻停泊在門口,他們也許來自萬裡之外的東吳。那個時候陸路交通不發達,要出行走水路才方便。
杜甫寫這首詩時是764年,可以看出安史之亂平息以後,交通運輸等設施已經在逐漸恢複,杜甫因此有一種安定後的喜悅。
但是杜甫大多數時候是沉重的,他看到時局動蕩,戰亂頻仍,民衆流離失所,他的心情就很痛苦。這個時候他看到下雪,雪花裡也帶着慘淡和憂愁。下面我們就來看他的另一首詩《對雪》。
戰哭多新鬼,愁吟獨老翁。
亂雲低薄暮,急雪舞回風。
瓢棄樽無綠,爐存火似紅。
數州消息斷,愁坐正書空。
這首詩寫于至德元載即756年,正是安史之亂爆發的第二年,叛軍攻入長安,唐玄宗逃往四川。太子李亨在甯武即位,是為唐肅宗。
杜甫簡單安置了家事以後,前往甯武投奔唐肅宗,不料半路被叛軍抓住解回了淪陷後的長安。由于他沒有在唐玄宗那裡做大官,當時還沒有名氣,所以沒有像李白王維那樣引起安祿山的注意。
這首詩就是他禁锢在長安期間,看到下雪觸景生情而寫的。第一句“戰哭多新鬼”,就是指宰相唐琯率領四五萬唐軍在陳陶斜和青坂同叛軍作戰,結果大敗,四五萬人都變成了冤魂。
總是打敗仗,看來一下子收複長安是沒有希望了。所以“愁吟獨老翁”,他杜甫被囚禁在長安,眼看着叛軍胡作非為,他也沒有辦法,隻有寫寫詩發洩心中的憂愁。
颔聯寫長安的大雪,接近傍晚,天色更加陰暗,亂雲籠罩在京城的上空,雪花在寒風中飛舞盤旋。杜甫的愁緒仿佛和這些冰冷悲涼的雪花融合為了一體。
昔日是借酒消愁,現在連裝酒的葫蘆瓢都抛棄了,杯子裡還哪有一點綠酒。火爐還在,但燒火取暖卻隻是一種想象。“爐存火似紅”,一個“似”字正寫出了詩人的幻覺,反映了雪夜的寒冷難耐。
尾聯說“數州消息斷,愁坐正書空”,一直得不到各州近來平叛的消息,也不知道自己的兄弟親人散失到何處,所以隻能獨自悶坐,像晉人殷浩那樣對着空中比比劃劃了。
相傳晉人殷浩因為治軍不力被罷免職務,他對處理不服氣,思想糾結,常常自言自語,并用手指在空中書寫“咄咄怪事”,以表達自己的不滿。這裡杜甫是用來表達自己憤激的心情。
總的來說,上面的兩首詩歌都寫到了雪,風格卻截然不同。那是因為杜甫是一個始終在思考、在憂慮的詩人。時局安定,民衆安居樂業,他就高興;政局動蕩,民不聊生,他就憂心忡忡。
而《對雪》正是寫在安史之亂的戰火硝煙中,詩人焦急憂慮,所以詩歌風格沉郁頓挫;《絕句》寫于安史之亂平息之後,社會秩序在逐漸恢複,詩人心情放松,所以才會出現這種山水田園式的格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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