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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世間的苦難孟郊

生活 更新时间:2025-03-16 11:27:13

人世間的苦難孟郊(孟郊的人生故事)1

文/鐘百超

01

“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晖。”人們對唐朝大詩人孟郊的了解,莫過于《遊子吟》這首脍炙人口的詩歌。一個遊子,如柳宗元筆下小石潭的魚一樣,“空遊無所依”,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對于母親而言,是怎樣的一種感受。給兒子做一套衣服,便是人間最大的溫暖。這溫暖,如三春的光輝,既暖在兒子心裡,也暖在母親心裡。臨行的密密縫制,每一針每一線,都是母親的疼愛在手中遊走。

孟郊出生于唐玄宗天寶十年(751),父親孟庭玢曾任昆山縣尉,可惜的是過早去世了。無獨有偶,孟郊進士及第後,也一度任潥陽縣蔚,這是後話。

四十歲之前,孟郊的人生是如何度過的,我們無從得知,據說他一度在河南嵩山隐居。直到唐德宗貞元七年(791),四十一歲的孟郊才奉母命進京應進士試,貞元八年(792),下第。貞元九年,又應進士試,再下第。時隔三年之後,貞元十二年(796),已經四十六歲的孟郊,再次奉母命第三次應試,終于得登進士第。

為了表達當時高中的心境,孟郊欣然賦詩一首,“昔日龌龊不足誇,今朝放蕩思無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今昔對比,判若兩人,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按照唐朝制度,進士及第,并不意味着可以直接授予官職,還需經過吏部的铨選,考核合格後,方能有資格做官。貞元十七年(801),已經是五十一歲的孟郊,又不得不奉母命應铨選。果然不負母親期望,孟郊順利通過選拔考試,選為溧(sù)陽縣尉。

按常理,年過半百的孟郊,對于此次任命應該感到高興才對,畢竟生活有了可靠的來源,又可以孝敬母親。可是,他對于擔任縣蔚一職,似乎頗不以為然,等到貞元十八年才遲遲赴任。據說,到任之後,盡管也把母親帶在身邊,但他終日寄情山水,飲酒作詩,以至于把職責都擱置一邊。在不得已的情況下,縣令隻好報告上級,另請他人代為縣尉。

既然心有旁骛,貞元二十年(804),孟郊便毅然辭去溧陽尉一職,任職時間總共不到三年。他是嫌這個官職太小,無法施展才華,還是學不為五鬥米折腰的陶潛,我們也一概不知。但是,如此的任性,恐怕有負于母親的一針一線。

兩年後,唐憲宗元和元年(806),55歲的孟郊才得到河南尹鄭馀慶的舉薦,為水陸運從事,試協律郎,并定居洛陽。是否是因為孟郊母親的勸告使然,我們也無可奉告。任職四年之後,元和四年(809),孟郊五十九歲,遭逢母親喪事,便丁優辭官,仍居洛陽,一呆就是五年。

如此算來,孟郊從政時間前後不過七年左右。令人感到困惑的是,在這些歲月裡,年邁的母親跟着他生活,不知道挨了多少苦日子,也不知道操碎了多少心。

人世間的苦難孟郊(孟郊的人生故事)2

02

元和九年(814),63歲的孟郊不得不為生計而謀求官職,當時鄭馀慶擔任興元尹,就奏請朝廷任命孟郊為興元軍參謀,試大理評事。可惜生命無常,在赴任途中,突然暴病身亡,終年六十四歲,葬于洛陽城東先墓旁,韓愈為他寫了墓志銘。

讀韓愈寫的墓志銘,既感到心情沉重,也覺得莫大欣慰。“唐元和九年,歲在甲午,八月己亥,貞曜先生孟氏卒。無子,其配鄭氏以告。”據說,孟郊也曾有過三個兒子,但極為不幸的是,這三個兒子,要麼夭折,要麼因病過早去世,令孟郊感到極度痛苦和傷悲。

孟郊去世後,由于膝下無兒,隻好由妻子奔走,哭告韓愈。幸好孟郊平時善結人緣,與韓愈、張籍、鄭馀慶、樊宗師等諸多好友,相交甚笃,才不至于求助無門。更令人感動的是,雖然孟郊還沒有來得及在興元任職,可是興元的百姓卻早已把他當作父母官,因而都不約而同地出資幫助孟家辦理喪葬,并商量安排家事,“興元人以币如孟氏赙,且來商家事”,這是一幅怎樣令人暖心的畫面,但也令人心酸之至。

人世間的苦難孟郊(孟郊的人生故事)3

03

在詩歌創作上,孟郊有着極其不凡的創舉。他的詩歌得到韓愈等人的推崇,又以韓愈為核心,形成了所謂的“韓孟詩派”。

孟郊的詩歌創作,具有怎樣的特色?韓愈在墓志銘中指出,“及其為詩,刿(guì)目鉥(shù)心,刃迎縷解,鈎章棘句,搖擢(zhuó)胃腎,神施鬼設,間見層出。”在創作詩歌上,孟郊注重構思精巧,用心非凡,雕琢詞彙,力求做到“語不驚人死不休”,因而他的詩句雖然精妙瑰奇,卻是佶(jí )屈聱(áo)牙,羞澀難懂。對詩歌藝術的這份追求,是值得推崇與學習的。

孟郊對自己的詩歌,也做出了如此評價,“詩骨聳東野,詩濤湧退之” ,東野和退之分别是孟郊和韓愈的字。他的詩歌,突顯了一個“骨”字。所謂的“骨”,就是魏晉以來所倡導的風骨。

劉勰在《文心雕龍·風骨第二十八》中指出,“詩總六義,風冠其首,斯乃化感之本源,志氣之符契也。是以怊怅述情,必始乎風。”劉勰首先肯定“風”詩在《詩經》中的作用,并且把“風”排在第一位,為何有如此的安排?言志言情,這是詩歌的本質,但它所産生的力量會影響社會風氣,因此在編排《詩經》時,孔子早已經意識到它的感化作用。但是,劉勰也強調“骨”的地位,“沉吟鋪辭,莫先于骨”。“骨”是什麼?是創作的核心,文辭的鋪陳,首先要考慮“骨”。

“風”和“骨”,可謂一體兩面。“故辭之待骨,如體之樹骸,情之含風,猶形之包氣。結言端直,則文骨成焉。”文辭中的骨,猶如人體中的骨架;情感中的風,亦如人的形體中的氣血。文辭端莊正直,文章便有了骨力。随着人們對“風”和“骨”的認識不斷深入,兩者的内涵也在延展與相互融合之中,演繹為了一種創作風格和品相的象征。

當時中晚唐的文壇,應制詩及唱和詩充斥詩界,内容空洞,雕琢成風,骨氣卑弱,萎靡不振。正如他在《讀張碧集》一詩中所說,“天寶太白殁,六義已消歇。大哉國風本,喪而王澤竭。先生今複生,斯文信難缺。下筆證興亡,陳詞備風骨。高秋數奏琴,澄潭一輪月。誰作采詩官,忍之不揮發。”針對這一情形,孟郊在詩歌創作中,主張秉承魏晉以來的風骨傳統,“下筆證興亡,陳詞備風骨”。

但是,詩歌創作到底又是為了什麼?許多的詩歌創作者,往往在這個問題上迷失方向,而最終功虧一篑。韓愈對孟郊的詩歌追求,做出了最好的回答,“惟其大玩于詞,而與世抹摋(shā),人皆劫劫(猶“汲汲”),我獨有餘。有以後時開先生者,曰:‘吾既擠而與之矣,其猶足存耶!’”憑籍着一個好玩的心态,孟郊将詞語玩弄于筆端之下,卻又不漏痕迹,當别人急于求成時,他卻使自己的創作進入從容不迫的心境。為何如此淡定?因為他視世俗名利為糞土,“我已把功名利祿讓給别人,又有什麼值得留戀的呢?”正是這種态度,決定了孟郊詩歌的品質與高度。

但是,孟郊是矛盾的,也是具有悲劇性的。他愛好詩歌,到頭來卻又悔恨讀書,更厭倦那些浮名功利。在《遊終南山》一詩中,他寫到:“南山塞天地,日月石上生。高峰夜留景,深谷晝未明。山中人自正,路險心亦平。長風驅松柏,聲拂萬壑清。即此悔讀書,朝朝近浮名。”這首詩,如其說是贊頌終南山的雄偉壯闊,不如說是對隐居生活的向往。楊炯發出“甯為百夫長,勝作一書生”的千古浩歎,在我們看來,比起孟郊的“即此悔讀書,朝朝近浮名”,不知要樂觀豁達多少倍。

人的一生,究竟如何度過,這也許是一個永恒的話題。孟郊的一生,“拙于生事,一貧徹骨。裘褐懸結,未嘗俛眉為可憐之色”(《唐才子傳》)。不善于謀劃生計,生活極度貧困,粗陋的衣服補丁相連,盡管從未俯身低眉,博取可憐,但是,這種人生,不應該是孟郊所追求的人生。安貧樂道固然不是世俗生活,也絕非士人所追求的目标。活在當下,就應該有當下生活的理念。既會寫詩,又會生活,這才是真正的人生境界。

2019.10.13

人世間的苦難孟郊(孟郊的人生故事)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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