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媽媽臉上是興高采烈,眉開眼笑,迫不及待的趕回去領賞錢,這個亂葬崗到處是野狗,這小賤人是落不到全屍了。
她站在這還能聽到野狗的嚎叫聲,哈哈,不到天亮,這小賤人就是喂了野狗,屍骨無存,她還真是聰明,親手辦了這一件事,大夫人一高興肯定又會再加一倍賞錢給她。
今兒可是夏半黎的生辰,也是她每年發大财的日子,呸,這個一身黴氣的小賤人,終于是死了,她也可以回了府裡交差了。
嘿嘿,她把怎麼活活打死這小賤人的過程說得再活靈活現一點,這賞錢肯定也比往年還多!
說起來,劉媽媽也奇了怪了。大夫人為什麼要派她來,親自盯着這小賤人呢?真接弄死她不就成了!還非要折磨她這麼多年,要讓她日日受苦。
害得她也跟着過了這麼多年的戲班生活,不過,這一下好了,大夫人發了善心,讓小賤人痛快的死了,她也可以回侯府過好日子了呢。
半黎閉着眼,一聲不吭,由着那土石往身上砸得生疼,細弱的手臂悄悄的摸着一塊青磚石大小石塊,額頭的血粘粘乎乎的遮着眼,沾着土粒,說不出是癢還是痛,多半是麻痹的,心頭的怒火更盛。
夏半黎會被活生生打死,這個劉媽媽功不可沒,先是挨過了她的拳腳相加,後又被班主棍闆毒打,原主兒沒挺過去,就這樣斷了氣,這樣的大恩,她怎麼能不報答。
半黎借着劉媽媽背對着她的有利位置,又是完全不曾對她設妨,悄沒聲息,又是探出手中的針,在她的腿上血海穴紮了一針,血海穴,人身大穴之一,力道用得巧時,會有暈眩,四腳無力的效果,平日裡,多用在止婦女痛經等症上,她身在的身量位置決定了取穴的位置,沒奈何千分之一秒取了這個穴位,說到底上效用是一樣。
就全當這肥婆子是個提前經期的女人,反正,一會也是要血流不止的,她算是未蔔先知提前給她止痛了。
她身為百家密醫世家唯一嫡傳弟子,不是由着人欺負的,雖說前世的記憶己經慢慢消失,這本能的手上功夫還是不會忘的,别說是繡花針,就算手拿着根牙簽,同樣能取穴制人,這就跟普通人手中的筷子一樣,熟得翻不出手心,閉着眼睛也能找對了路。
劉媽媽腿上微疼,也未在意,全以為是剛才來得路上不曉得碰到了什麼,向着一邊走了幾步讓了讓,擺出一幅勢利眼的姿态看着琪哥兒。
琪哥兒哆哆嗦嗦的站着,不敢多說什麼,勉強站直了身子,走到他面前,把手中的一串散碎的銅闆遞過去,讨好的說,
“劉媽媽,你行行好!我求你了,容我跟我妹子再說幾句話。”
劉媽媽重重的哼了一聲,一把扯過他手上的桐闆,一屁股坐在一旁的石塊上,恩賜似的說:
“快點!說兩句得了,回去得晚了,連我也不落好。”
琪哥兒連聲道好,縮着小身闆,走回半黎躺着的土坑前,看了眼四周的環境,烏鴉的叫聲,分外的凄冷,淩空的幾隻黑影在上空盤旋着,琪哥兒歎口氣,跪了下來,摸着一柱香插在土坑前,哽咽着說,
“妹子,你不要怪我,哥哥盡了力了。總算給你尋了一個容身地,不作孤魂野鬼。隻盼着你,來世托生個好人家,正正經經的嫁個種田打柴捕獵的,強過當這一世的戲子,被人作賤。”
半黎閉着眼睛,屏住了呼吸,聽他碎碎的念叨着。
心口子有點暖意有點酸楚,是這具身體自然的反應共鳴,不是她的自主意識,仍是剛走的半黎的留念吧,她細細的吐了口氣,默默念着,
“你走吧,死即死了,就安息在九泉下吧。放心,即是你哥哥有這份心,全了兄妹之情,這一世,我必定照管着他和你心心念念的家人,給他們一世太平富貴。”
幾句話說完後,她心口的那點暖那點酸,一點點的消去了,像是餘煙一樣,在樹林裡,慢慢的蒸發掉,隻餘着上空幾隻烏鴉人凄凄的鳴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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