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類頭條号丨聲明原創
仔細想想,那次落土到今兒算起,也有個四十多年了。但甭管在什麼年月,隻要是提起那北面官的墓,我這腦海裡轉的,卻依舊是那數不清的棺材。
1972年冬季,陝西榆林,興旺村外嶺,且說我和那牛掌櫃剛鑽出了地井,便又入了一室,此室石壁上到處畫着墓主的生平,我心中暗自猜測,此處或許才是這墓穴的真正主室。
但打量了那室頂上的壁畫後,我卻頓時又無心探穴了,這墓,是北面官的墓,而重點,是這北面官還是我們的門裡人,算起來,那可都是我們這行的老祖輩了。
那我們這手藝,在他老人家面前還不是班門弄斧?渾渾噩噩丢了命去,不值當,所以當即我這心一橫,便隻說尋找出路,馬上離開。
這墓室不大不小,但結構卻複雜的很,搭眼望去,倒像是個空葫蘆,因為這墓室的半腰處皆凸起半米高的土層,土層光滑平穩,應是人工所為。
我咽了口吐沫,登時小心翼翼的走近那石壁,這石壁都是黃土堆砌的,看來墓主在這塊并沒花費太大的功夫。
我當即閉眼,竟緩緩的伸手撫摸起那土牆。
這是我的老毛病了,喜歡古物,因為我總覺着,隻要我摸了那古人摸過的東西,便會打心底裡和他們有一絲的交流和親近。
“三爺,咋整?”,那牛掌櫃站我身後,忽的朗聲問道。
我聞聲不言語,隻說是做了一個噓的手勢,跟着便将這手掌緊緊的貼在這牆壁上,呼吸頓時也是放慢了些許。
這叫望風,是尋找出口最直接的辦法。
忽的,我猛地睜眼,跟着便又将這耳朵緊緊的貼在那石壁之上,一絲猶豫頓時漫上心頭。
我半眯縫着眼,眉頭緊鎖,嘴角往下扯着,隻說像是煎熬,難以捉摸。
登時,也不知是哪來的勇氣,我隻覺得這胸口一悶,跟着便覺得這身子好似湧上了一股虎勁兒,砰!我帶着絲猶豫的橫空飛出一腳。
但怎說這一腳,卻還真真的踹崩了那土牆,崩土散開,一個不大不小的窟窿,頓時出現在我面前。
我咽了口口水,緩緩的收回了這腳。
牛掌櫃見狀大驚,跟着也趕忙蹦過來問道,“三爺,咋整的,你這一腳咋還把這牆給踹崩了?”
“你懂什麼...”,我當即淡聲回道,“這叫直覺,算不上本事,但對我們這行來說,卻和命一樣重要。”
這話,我當然不是騙牛掌櫃的,因為探棺走穴,入了岔路是在所難免的,而每一個直覺所做出的選擇,便就關乎起自己的身家性命了。
我搖搖腦袋,跟着便搶先打頭,入了那窟窿。雖說我想着早些逃離這破地方,但鑽進那窟窿的刹那,我竟還是希望多留些時間,多長些見識。
但這一念頭,在我入了那窟窿之後,便立馬動搖了。
那番場景,我活了一輩子也是少見的。
零零散散的棺木,難計其數的白骨,不知是從哪吹來了風,夾着一股腥臭味,從我們面前劃過去。
牛掌櫃沒防範的嗅了那氣,便當即幹嘔不止,臉色甚是難看。
這叫川棺葬,是打秦朝開始便存在的一種殉葬方式,和野史中提到的活人俑差不多,也是一個讓人心中生狠的殉葬方式。
我擡頭四下打量,這也才明白,原來剛剛那墓室半腰處凸出的土包并不是為了裝飾,而是為了卡棺。
确實,一條條黑長的木闆,穩穩的卡在了墓室的半腰上,紅色麻繩的上頭緊緊系着木闆,下頭則是晃晃悠悠的系着棺材。
棺材多為紅漆,修飾不多,但說,這棺材闆上卻也都點着一小油燈。
這是陰燈,送主安魂用的,今兒這年月裡,也有拿着點陰燈做生意的,我偶爾也會跑跑,隻是賺的不多,承擔的風險确實不小。
正當這時候,那牛掌櫃也是小心翼翼的從我身後探出頭來,跟着還細聲細語的問了句,“三爺...有沒有...鬼啊?”
我聽罷無奈,跟着回道,“鬼你個頭,咋的,你還怕鬼不成?剛你不是見過了,還想着親那邪祟一口?”
牛掌櫃聽罷愣神,跟着眼睛瞪得溜圓,又問道,“啥..時候的事兒?俺咋..不記得了?”
我翻了個白眼,跟着擺了擺手道,“得,這事咱讨論沒意義,莫若,咱想想怎麼從這逃出去才是。”
牛掌櫃聽罷,吧嗒吧嗒嘴,跟着便聳着肩,打頭往前走了去。
但怎說,這還沒走幾步,便隻聽到啪的一聲,這牛掌櫃竟恍若是踩爛了什麼,竟硬生生的陷到了那地裡去了。
“三爺!救命!”,牛掌櫃忽的扯着嗓子吼道,邊吼,這手上還邊用着力。
我見狀趕忙兩個箭步飛上前去,跟着便扯着那牛掌櫃的胳膊,鉚勁兒的往上拽。
但天殺的遭黴,我這還沒等用足力,便又聽到咔嚓的一聲!得...我也陷進去了。
刹那間,我隻覺得,這腳像是踩了爛屎子一樣,軟趴趴的,但是低頭看去才知,那竟是一腐屍,可能是常年經水泡着,已經是破敗的不成樣子。
我咽了口唾沫,心中忽的定了定,跟着便就杵在這棺材中四下望去,但這一望,可是不得了,我分明看見,這地面棱角不平,還多露出灰色的朽木,奶奶的,莫不是,這滿滿的一地,都是棺材不成?
但最叫人窒息的還真就不是我這猜疑,若是我猜對了,那他娘的,還真就是好了。
片刻間,隻說又聽到咔嚓的一聲,那牛掌櫃竟忽的消失于我的視野,狠狠的栽進了那棺材之中。
咋說?棺下還有棺?
咯吱——朽木欲碎聲忽的想起,我深吸一口氣,眉頭又是緊鎖三分。
當說那墜落之前,我卻分明見到,那懸棺之上的陰燈,正在一盞一盞的挑亮。
懸棺坎兒?我心中忽的升起疑問,但還沒等我落定這想法,便隻聽咔嚓一聲,我也随着又墜下了三分。
但說來奇怪,這次落了,我卻依舊還是腳下踩着木闆。
“老牛?還活着不?”,當即,我扯着嗓子喊道。
“活着!”,忽的,牛掌櫃不知從何處應付一句,“不過,我不知道還能...咕咚!”
那牛掌櫃忽的安靜了。
片刻間,我隻是聽到自己腳下這木闆,再一次傳來咯吱咯吱的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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