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我和王洋是發小,父母都是平凡普通的鄉村教師,在同一棟教師宿舍樓裡我們一起生活、玩鬧度過了十幾年,算得上是兩小無猜。
雖然還稱得上書香門第,王洋卻沒有遺傳到父輩一級的讀書基因,從小到大他總是在貪玩和打罵中度過。在我那個年代,鄉鎮老師對待學生的手段堪稱殘酷,一幕幕觸目驚心的場面至今曆曆在目;由于大部分農村孩童的父母都在外務工,隔代教育便普遍存在和盛行,教師育人的責任被加重;孩子進入學校仿佛被遺棄,臨走時家長還會附帶一句——老師,這孩子不聽話您随便打,辛苦您了!
這種環境下極易滋長老師的狂妄和暴力,大部分的孩子都活成了牢籠裡溫順可人又時刻警惕的倉鼠,早早就學會了察言觀色見風使舵的高超本領;對于那些生性乖張、愛惹是生非的問題學生,老師便毫不留情無所顧忌地施以暴力,并樹起反面典型達到警示育人的作用。
從小到大,王洋挨打的次數在我們那群教師子女中首屈一指,隔三差五便此起彼伏地聽到哀嚎聲和斥責聲傳來,那凄厲的哭喊使我們這些未受皮肉之苦的人都感到心驚肉跳。
多年過去了,王洋的成績未見半點起色,他爸爸也從心裡默認了孩子在讀書天份上基因的缺陷;初中過後王洋去到了一所職業中專,再過兩年他走進了軍營。
貳
時代在進步,人民群衆的物質水平在不斷提高,但仍有一些貧困地區的群衆在生活水平和精神世界上極度貧乏。對于我們那一輩的鄉鎮貧困孩子來說,家長最大的願望是希望孩子能在未來有一個穩穩當當的職業,穩穩當當通常代指醫生、護士、老師、公務員這一類,自主創業或另辟蹊徑的活着都會被看成是不務正業,那是他們眼中的犯罪。
我的人生軌迹早早被框架定型,沿着既定的路線一路向前;在哺育我、滋養我的縣城區過着朝九晚五的生活。
叁
我很難去定義幸福或者成功,不同的人都有專屬無二的掙紮和标準。如果用活出精彩、綻放自我來标簽成功和幸福,那這類人是極少人的,屈指可數;即使這種标準被大部分人内心尊崇和向往,卻不被世人認可,無法企及的标準很難得到廣泛的認同。
用财富的多少來衡量幸福和成功的尺度是大家約定俗成的标準,對于貧苦的個人和家庭來說,富人們的生活是那樣殷實無憂、暢快怡然;我時常陷入一種掙紮。
王洋說,我現在是三級士官,月工資八千我都覺得少。
還有兩年他就要退伍了,将會面臨要麼擇業少拿點錢要麼全部拿走安置費的抉擇,他将話題引到了我身上。
像你們拿死工資每月三千塊錢坐在辦公室的叫我幹我都不幹,我可受不了這種累。
然後他給我列舉了錢在生活多處方面上的剛需,并立志要一次性全部拿走安置費然後自主創業,勇敢拼搏規劃自己的後面人生。
肆
這兩年有一個網絡詞語特别流行,叫“内卷”。引起這種現象的原因是社會的固有資源不變或者減少,而競争人數不斷增加随後導緻個體間的比拼劍拔弩張焦灼激烈。
我媽曾跟我說,他們鄉鎮機關上引進來一名研究生,特别勤快,報到第一天就把老幹部的辦公桌擦得幹幹淨淨的。
我聽了有點不是滋味,但具體味道又不好明說。給我最深的感覺是,從2019年開始“内卷”現象就日趨嚴重,很多時候看到的是千軍萬馬在過獨木橋,比比皆是。
說回王洋,創業當然是人生的一種選擇,用自己的意志淩駕他人使其按部就班,這是一種暴力。王洋退伍回來是工勤身份,薪資待遇與事業單位人員齊平,他滿不在乎随心所欲丢棄并鄙夷的是一份千萬人苦苦追尋夢寐以求的編制,後半生的依靠。這是我為他可惜的原因,我從不對不确定的事報以美好。
和而不同,美美與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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