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有以下大學和她女兒發生關系:北京外國語大學、北京第二外國語大學、中國語言大學、北京師範大學、北京大學、浙江大學!都是牛皮得當當當的大學……
可是對這位老哥的女兒來說,他們都隻是她的後宮面首三千!家有學渣的廣大家長,你要是知道了他女兒是如何對待這些大學的,你一定要捶胸頓足、虎目含淚、仰天長歎……”
那是縣内的一次教研活動,外校的老師要來我們學校上示範課!借用我班的是一個中年男老師!
示範課的頭一天晚自習,他要先到班和學生熟悉一下。
他到教室時,我在門外閑站,上午接待過他的同事路過時用頭給我一指:這個老師肯說得很,上午他和我說了一節課!我并沒有以然,這同事本來也愛侃,我恰是少話之人,尤其是和不熟的。
這位老師和我點頭示意了一下,便進了教室。幾分鐘内他就指導完了學生,讓學生自習,然後徑直走向站在教室後門處的我,我心裡一緊!
“我姓黃,你姓啥?”開場白簡單粗暴!說此話時,他身子已逼近我一尺之内,我本能的上半身偷偷後仰,恨不能眼睛伸出一對無形的手掌,把他往後推上一推——這問話太直接,這動作太壓迫!不過,幸好我擔心的口水并沒噴出!
這哥子長得和我一樣不好看!一米六不過的個頭,臀腹微前挺,肩背向後,讓頭前探,要是他兩手高舉,手腕下垂,那身形就像一隻無腿的大蝦。他穿一件黑羽絨服,領子拉嚴了脖子,緊而短,這樣直接顯得沒了脖子。一張不大的黑臉便從這羽絨服裡掙了出來。
臉是怎樣的一種黑?純種黑人在美國稀釋了兩代,像科比的膚色,能讓這位哥子的小黃牙顯得白了的黑。離他遠些,恍他一眼,那張臉便好像糊了,看不清五官,一黑坨。
他的發際線很退後,不很密的發間,能瞧見黃亮的頭皮。二者綜合給人的印象,像黑的海水退潮了的淺海灘,額頭成了最突出被沖得發亮的大礁石。這塊“礁石”的頂端剛掀過一個還沒來得及滑落的大浪——那是此類謝頂之人愛留的偏分!
接下來,這個“大浪”就不斷在我眼下起伏,他的話也開始綿密的包裹了我,我隻能半天嗯、啊地回應一聲。
他是他的幸福的布施者,他就像一個身居奇寶的人,國人害怕漏富,可他恨不得人人知道!因為他的寶貝即使别人羨慕嫉妒恨到極緻,也偷不走!他有恃無恐,就像馬雲不怕向世人誇他多有商業才華!他的奇寶便是他的一對兒女!
各位三四十歲正在起勁造二胎的請注意:量詞是“一對”!他是60年代的人!各位,刺激不?别忙,他的二胎還沒罰款!
轉折是,這位62年的老兄他是個獨生子女!他小驕傲地說,他媽老漢還每年領獨生子女費。
在進入主題之前,他先鋪墊了他的簡曆,他在這個學校2年,那個學校3年,很工作了幾個學校,最後以我的感歎“你的閱曆挺豐富”結束。然後,我知道了他父親生于那一年,他的父親剛在幾月份去世。這一話題結束于我的“老人家很長壽”!再然後,我知道了她老婆的名字,她老婆書教得得好,先後獲得了那些層級的獎勵榮譽。我的興趣起來了,完全起來了!
我一邊津津有味地聽,一邊心裡有些不地道地想:這老哥幸好沒早生幾十年去作地下黨員,不然,我黨的損失那可能是大大的!各位看官,不是我跑題,說了這麼多,才是這位老哥進入正題的“熱嘴”運動,精彩的在後面。
他的女兒閃亮登場!她的女兒很優秀,現在是浙大的研究生。
有的人開始小癟嘴。且慢,僅這,确實不很算什麼,雖然浙大現在排中國大學綜合實力第三。他的女兒是當年中考的市狀元!物理滿分,數學150的總分149!她女兒第一年高考超重本60多分!
接下來,有以下大學和她女兒發生關系:北京外國語大學、北京第二外國語大學、中國語言大學、北京師範大學、北京大學、浙江大學!都是牛皮得當當當的大學……
可是對這位老哥的女兒來說,他們都隻是她的後宮面首三千!家有學渣的廣大家長,你要是知道了他女兒是如何對待這些大學的,你一定要捶胸頓足、虎目含淚、仰天長歎……
第一年,她分數上了她心儀的北外,但沒錄上,可以上二外,但二外的校址不喜歡——請大家注意這個詞“不喜歡”,它将多次出現!最後她勉強答應去上了中國語言大學,因為這個學校老哥喜歡,他說各國語言都有,像個小聯合國!
可是——她女兒上了半學期,她不喜歡!她堅決退學!注意“退學”,這個詞後面也會多次出現!
老哥說,當時把他們兩個急得哭,老婆立馬趕到學校作工作,最後哭着回來。于是她女兒複讀,半學期後參加高考。老哥說,沒考好!我心想,正常,高中知識丢了半學期,才複習了半學期。
老哥接着說,她最後隻上了個北師大!看着他有點惋惜的樣子,我想給他那黑臉一耳光……不過,學霸的世界,豈是我等俗人能懂?貧窮限制了我們對富人生活的想象,智商也限制了我們對她的理解。包括他的父母!
這姑娘這次定心了一些。不過這次給北師大的面子也就隻多了半年。她不喜歡她的專業,她又退學了,又……退……了……最後又複讀,上了浙大……這然後她消停了,走上了學霸的正常道路。
浙大完以專業第一的成績考上了北航的研究生,什麼專業?老哥大概也并不很懂,說好像是商業數據的統計,畢業進證券銀行什麼的,一句話,都是掙大錢的!可是……沒有轉折,怎能成為傳奇?碩士讀了一年,又實習了半年,實習工資老哥說四五千!畢業掙大錢那是妥妥的了……那一時期,老哥恐怕也經常陶醉在女兒掙大錢後,他如何給别人廣播她女兒工資高時的快意想象中。可姑娘偏不給他這個機會!她……她……她又退學了!她的理由是:她覺得她對數字不敏感,她又不……喜……歡!老哥現在說得雲淡風輕……因為她女兒又重考研究生,她又考上了……瘋狂,真瘋狂!廣大學渣的家長,你敢說現在你不想罵出一句自己最順口的髒話?
她考的是全國大學最新設的專業,名字叫什麼:創意寫作!我有點懷疑這個聽起時髦又有點土氣的名字,但他确實這樣發音的。這個隻有北大和浙大有,她當然首選北大,但成績隻上了她報的那個導師的第七,那個導師隻收五個。所以她就隻好又上了浙大……她現在研究生要畢業了。
我懷疑,以她的慣性,她是不滿意的。她不再折騰,大概是因為她覺得自己年齡大了,她是88年的。你以為别人優秀完了?
老哥說,今年她到法國去學習了3個月,法國的政府的什麼獎勵。然後又到英國去交流學習……哦,賣那個疙瘩——
如果說姐姐是正劇,那老哥的兒子就是完美的尾聲。他兒子也是應屆上的重本——大連理工。也許老哥怕我覺得他兒子的這個學校不夠響亮,他強調了一遍,中國的前20位排名的大學呢!我當然地表示肯定,雖然這個學校我确實不了解。
他兒子因為成績好,已被本校保研。“還得國家獎學金呢!交8000學費,學校還找補2000,給他返一萬!每個月學校還有六七百的生活補貼。”老哥眼放光地說!他看着我,我馬上又及時地表示贊歎。
兒子很聽話,故事也就少了傳奇性。幾下就說完了兒子,老哥覺得對不起我似的,又贈送了一點:兒子在學駕校,已過了科二。科三他們要跑600公裡跑,才能考!我又馬上表示:那他們整得正規!
接下來,順帶我知道了,老哥也剛考了駕照,他也剛買了車,車的品牌,車的長寬高,車的優惠,車最後的總價格……最後總結:中級車,一米八的坐進去也不擠!我邊聽邊想,老哥你以後千萬别犯罪啊,不然,那些搞審訊的,會對自己的工作喪失價值感的。老哥誇寶終于基本結束。
我當然羨慕:這個年齡能有一兒一女,且兒女又都優秀!實在是太難得太難得。他嘻嘻一笑,伸出插褲兜裡的右手,又伸出食指,把後門闆作黑闆,淩空虛寫:女、子,邊寫邊說,組成一個“好”字呢!我趕緊點頭,說,perfect!
家有這樣的兒女,問有誰能忍住不誇?要是我,我一定要随身拖一大電瓶,随時背個大喇叭!見人多,便扯開嗓子一喊:耗兒……呃,好兒女,我有一對好兒女……我正苦惱我兒子學習不太攢勁,這可是取經的好機會。我心裡馬上拿出了一個筆記本,虔誠地問:你教育娃兒的經驗給我說些?他猶豫了一哈,我好激動——他在整理思路了,隻是經驗太多,還不知從何說起……他兩手揣兜裡,眼睛不看我,頭低了一低:說實在的,娃兒是我老婆管得多,老婆舍得花功夫,又歪,書教得好,她是市級骨幹,縣級骨幹……他越說聲音越低,臉上好想有了害羞的動作——為什麼不是表情?因為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他臉黑!我不死心,又試着問了一句,你們娃兒念書念得早哦?他抓了抓了頭,五歲嘛六歲喲?我心裡把筆記本一把甩得遠遠的……
看到這裡,你覺得他話題完了?沒!他又給我談起了他們新任的領導!話風——也就是談話的風格一變,由開始的“款款”一下變得究有些“峥嵘”起來!
他們新任的領導,我認識,是個能幹事的!可是在他們那裡明顯的吃了癟!他們學校人浮于事,領導想精簡人事,他激動地說,我還掃了三個月地呢!領導的改革基本失了敗。“我們幾十個人去教辦靜坐!”說這些時,他就把頭向前探得更長,骨突着眼,臉上帶着得意的笑,每說一句話,他都左腳上前一跺一撤,左手向左一擺,頭也随之向左一甩。如果說先前他說話是點射,那現在就是典型的掃射了……我左腳換右腳,已不知換了多少次!我想去上個廁所——可怎忍心傷害了老哥的熱情!他是如此的投入,聲音開始有些亢奮。我怕驚了自習的學生,每當此時,我便朝學生吼一聲:個别學生注意紀律!他就會一驚,轉身看眼學生,再轉向我,把聲音壓低了一些!最後,他要講台去喝點水。我忙全身抖上一抖,活動活動一下筋骨,擡手看了一看時間:49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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