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如一夜,好像周圍的姑娘都在追《小歡喜》。
三個北京中産女性,劉靜戲份比較少,卻是最圈粉的一個。網友們吐槽:焦慮的童文潔、強勢的宋倩,都有自家媽媽的影子,天文館館長劉靜卻是滿足了年少時一切幻想的“别人家媽媽”:知性、優雅、包容,好像永遠都不會發火,是一個家最溫柔的靈魂。
△被精英媽媽逼瘋的喬英子,隻有在劉靜阿姨那裡才能找到安慰
丈夫老季身居要職管教嚴厲,兒子楊楊沉迷賽車成績不好,父子倆就像打火機挑釁着導火索。劉靜夾在中間最不省心,卻總能耐着性子,安撫丈夫教育兒子,修養實在太好。
所以當劉靜不幸查出患上乳腺癌時,沒人不心疼。叛逆少年季楊楊仿佛一夜長大,他剃了光頭,陪媽媽一起與病魔死磕——這一段真讓人飙淚。
劉靜這個角色由詠梅來演,可謂春水無痕,不能更自然了。
一般來說,男人緣特别好的妩媚美人,在女人堆裡常常不太讨喜;女人特别喜歡的女人,往往兼具一點硬朗和攻氣,直男又不太敢親近。
詠梅卻例外。她被觀衆封為“中國最有老婆氣質的女演員”,偏偏男女通吃,也是中年女人心頭的一片白月光。
△這一颦一笑,太東方太賢淑了啊
有的演員名熟臉不熟;有的演員名熟臉也熟,就是不知道有啥作品——這不奇怪,有人就靠流量吃飯。詠梅恰好相反:臉熟名不熟,一見就會說“啊~~~是她”,叫什麼名字來着?想不起來。
直到今年2月,不知名的她才算紅了。第69屆柏林電影節上,詠梅和搭檔王景春憑借《地久天長》摘得影後影帝。此前,隻有張曼玉、蕭芳芳、廖凡三位中國演員獲過這個大獎。
這次大獎有個充滿人情味的“内幕”:柏林電影節評委之一、德國女演員桑德拉·惠勒說,從沒見過銀幕上哪對夫妻像他倆這樣默契,所以不能單獨給一個,要給一對。其他評委也一緻贊同。
網上有人好奇:詠梅和王景春生活中是不是CP?
當然不是。也不怪唐突前輩,他倆在戲裡實在太自然了,從20歲走到60歲,那種被歲月長久浸泡的熟稔,相依為命卻相對無言的深情,老夫老妻可不就是這樣嘛?
這就是詠梅的神奇魅力:不管跟誰演對手戲,都毫無違和感。
詠梅現實生活中的丈夫非常有名:當年黑豹樂隊鍵盤手、第二任主唱栾樹。
栾樹曾是王菲的初戀男友,後來王菲與窦唯相戀,愛得如火如荼,再後來窦唯離開黑豹。
黑豹是詠梅早年的人生關鍵詞之一,這淵源要追溯到1987年了。
她是蒙古族人,原名森吉德瑪,來自一支著名的鄂爾多斯民歌,是草原上一個羅密歐與朱麗葉式傳說中的女主。後來,父親以《蔔算子·詠梅》為她取了這個漢語名字。
少女時代,父親送過她一本山口百惠自傳,那是她對光影世界最早的審美。
1987年,詠梅考上北京對外經濟貿易大學,也是那一年,黑豹樂隊成立。詠梅喜歡搖滾樂,1991年黑豹的《Don’t break my heart》要拍MV,缺女主角,詠梅經人介紹就去了。
那時她大學還沒畢業,白衣短發,鏡頭面前完全生澀,隻是按照導演的指令,“讓趴在那我就趴着,讓回頭我就回頭……”就這樣,誕生了MV裡那個break my heart的夢中情人形象。
詠梅的另一人生關鍵詞是“星探”許戈輝。
大學畢業後詠梅南下深圳,成了外貿公司一個小白領。上世紀90年代的南方,物欲空前高漲。詠梅曾對媒體回憶,KTV包房裡有老闆當衆撒錢,年輕女孩們蜂擁而搶;電梯裡見過腋下夾着成捆鈔票的老闆,身旁的小夥子抽出幾張,拿着錢不停鞠躬。
詠梅冷眼旁觀,她無法忍受這樣的環境和生活。業餘時間在許戈輝工作室兼職主持節目,這算是一種精神的出口吧。
△非科班出身的詠梅第一次接戲,演《牧雲的男人》,右邊老先生是劇中的父親
眨眼就到1995年,電視劇《牧雲的男人》尋找女主角,許戈輝覺得詠梅的氣質很符合,向導演推薦了她,一下子就入選了。
人生海海,但感情或事業最關鍵的就是那麼幾步。水到渠成無非是:緣分到了的時候,你已做好準備。
多年來,詠梅演過數十部影視劇,有糾纏于理想與愛情的大院女青年,有在金錢權力漩渦中迷失的美貌反派女……
《曼谷雨季》,許亞軍的未婚妻布邑斓:
《乾隆王朝》,和珅的紅顔知己卿憐:
《懸崖》,跟張嘉譯演夫妻,劇情很虐:
但她最深入人心的形象,還是白月光式的女性:壓力下含着隐忍,仍保持端莊沉靜,以及獨有的矜持和适度疏離感。
戲裡,詠梅演過各種各樣的妻子:《懸崖》裡張嘉譯的妻子,《亂世書香》裡吳秀波的妻子,《你是我愛人》裡陳建斌的妻子,《夢開始的地方》裡丁志誠的妻子……
戲外,她卻是一個與衆不同的妻子。
1994年栾樹離開黑豹,全身心投入熱愛的馬術,花掉所有積蓄,在石景山建起一個馬場。兩人在馬場邊上的兩間小屋裡生活了近10年。
△誰能想到,那些年“喂馬劈柴,周遊世界”的神仙眷侶,真相居然是“沒錢”!
那時栾樹的朋友對詠梅說:勸勸他,幫别人寫點歌,賺點錢。詠梅卻很淡定:“小栾的才智是上天給予的,我從來沒懷疑過。但不是每一刻都會有靈感出現,我有信心和他一起等待那個時刻,也許很快,也許是一輩子——不急,也急不得。”
比起很多妻子望夫成龍的焦慮,這一句“不急”,是多少男人夢寐以求的體諒呀。
栾樹這些年來一直依戀妻子,撒起狗糧也毫不手軟:“面對詠梅沉靜如海的眼睛,任何浮躁都會馬上平息。”
有男人渴望的柔情,更有女人羨慕的笃定,這大概就是“男女通吃”的秘密了。
紅與不紅、主角配角、戲份多少,這些演藝圈很敏感的問題,詠梅的态度卻不一樣。
20世紀之初的爆款情感劇《中國式離婚》裡,她演陳道明的女同事兼鄰居肖莉。起初,劇組準備找她演女主林小楓,一個整天圍着丈夫孩子轉,控制欲又很強的傳統妻子。
△《中國式離婚》是比較早探讨現代男女婚姻痛點的現象級家庭劇了
後來角色調整,林小楓給了蔣雯麗。導演有些顧慮,問詠梅願不願意演肖莉,畢竟是配角。
詠梅立刻答應,因為肖莉更有意思,層次更豐富:是丈夫出軌後勇敢離婚的獨立女子,是獨身養育女兒的溫柔媽媽,是讓女主如鲠在喉的假想小三,是男主心心念念卻不具有侵略性的紅顔知己,也是為了晉升動用心機的職場精英……她端莊又玲珑,風情又自持,絕不是一個“好”或“壞”的标簽就能界定的女人。
△正派好男人宋建平,也把女同事肖莉當成心頭的白月光
這很符合詠梅口味:不在意主角還是配角,隻看重能不能塑造一個有意思的人物。她甚至會因為等不到一個好的角色,三四年沒有接戲,就每天在家洗衣做飯。
“肖莉”走紅後,壓力、焦慮滾滾襲來,詠梅覺得應付不來,甚至感到憤怒。為什麼會憤怒呢?“因為不自由了,不自如,你就會憤怒。”
她很怕自己被呼嘯的欲望吞噬,索性把手機設成呼叫轉移,這樣恢複了生活的平靜。
别人有事能找到她,但主動權還在她自己手裡,“15年了,我沒接過電話,但也沒錯過什麼。”
△詠梅與舒淇的對手戲。她一襲月白裙裾,雲鬓高聳,端坐在屏風一側,一段半文半白的拗口台詞,既行雲流水又隐忍克制,看似平靜的情緒下暗流湧動。
《聶隐娘》裡,詠梅演舒淇的母親,戲份很少,但勸阻女兒刺殺計劃的那一段讓人難忘。
事實上當時正是她的最低谷:父母接連兩年相繼去世,她長期處于悲傷狀态,失眠、脫發、發胖,拍戲的時候臉都有點變形。侯孝賢導演審美要求嚴格,很多鏡頭最終都沒呈現。
但經曆過的痛苦,最終都内化成了角色的質感和深度。《地久天長》被稱為“平民史詩”,據說在柏林電影節上放映完,整個電影宮哭倒一片。唯獨詠梅沒哭,紙巾都給了别人,她在研讀劇本、打磨角色的時候早就透支了眼淚。
△柏林電影節上《地久天長》感動了一衆外國評委
為了把失去孩子的王麗雲演得真實,詠梅曾與一位失獨母親交談了7個小時,小心翼翼生怕觸痛她,聊到後來才懂,對方其實需要傾訴。
那位母親講了個細節:有次在路上看見一個孩子,長得特别像自己失去的孩子,就一直跟在後面走了很遠,直到清醒過來。
那個情景在詠梅腦海中揮之不去,她始終有一種強烈的沖動,要替那位母親表達那種情緒。
所以電影中原本有一場戲:麗雲看到一個趴着睡覺的孩子,很像生前的兒子劉星。她沖過去搖醒他:“星星啊……”少年擡起頭,滿臉詫異和煩躁,“你神經病啊?”笑容在麗雲臉上凝固,她從幻覺中醒來。
△與王源的“母子”戲份很精彩
後來,因為電影的篇幅和節奏,這段被剪掉了。詠梅并沒有特别失落,她按照自己内心的意願把故事演出來了,至于結果如何都沒有遺憾。
我真的認為,這種但求安心、不問前程的做事風格,很癡,也很棒。
白月光一樣極緻的女人都像水,無形而有萬形,不管身在什麼樣的“容器”中,都能去包容和承載——既能保持胸中靜氣,又跟得上滾滾紅塵。
喜歡劉靜的小夥伴,快來支持她戰勝病魔!
順便也可以來聊聊,你最喜歡這部戲裡的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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